隆冬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室内,兹伯恩眯起眼睛,久违的光线太过耀眼,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阳光了。
傅斯低头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不乐意啊?”
兹伯恩摇头,挣扎着想要从傅斯的怀中挣脱,没有颈环的限制,他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力气也渐渐恢复了些。
傅斯:“别乱动,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先把你送回房间,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雄虫的力气自然比不过军雌,抱起前元帅时,他明显感到很吃力,但傅斯好面子,没有半路放下他的打算。
“雄主,不要叫医生来,求您了。”兹伯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听到“医生”二字,身体挣扎的更加剧烈了,即便如此,他还是顾虑着雄虫的安全,不敢使出多少力气,生怕一不小心伤到尊贵的雄虫。
不是说雌虫都对雄虫言听计从吗?
他家这只雌虫怎么不听话?
傅斯将他抱得更紧了,黏腻腻的鲜血顺着衣服流到手臂上,他的头痛隐隐发作:“那先洗个澡?”
“您是打算把我送去管教所吗?”兹伯恩仰头反问,在前元帅的认知里,他实在想不出雄虫会有其他理由放他出去。
转念一想,并非全无可能,或许雄虫有了别的把戏。
这本就是雄虫们戏弄雌虫的惯用伎俩,他们会先给雌虫一点光明,让雌虫在心中燃起希望,当雌虫信任自己的雄主时,再无情地将他们打入地狱。
毕竟,比起单纯的身体殴打,心理上的摧残更能让他们愉悦。
傅斯皱了皱眉,管教所?那是什么东西?
系统好像说过,但他显然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听名字,就让人觉得管教所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是。”傅斯抱着兹伯恩走进卧室,停在浴室门口,微微垂眸问道:“你自己洗还是需要我帮你?”
兹伯恩敏锐地捕捉到了雄虫语气中的戏谑,尽管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询问。
如果真的可以选择,他不愿意与雄虫共浴,身份和地位的悬殊让他只能恭敬地回应:“雄主,请您体谅,我不敢劳驾您。”
“行,你自己好好洗洗。”
傅斯不想再看到血了,地下室的血腥场景让他心有余悸,他把兹伯恩放下,转身走向客房的浴室。
身上这件银白色的礼服被血染得不成样子,只能丢到垃圾桶里。
傅斯的生活奢侈惯了,穿过的衣服绝不会再穿第二次,衣服要么崭新,要么就直接扔掉。
他的衣柜里,永远摆满了当季最新款的高奢品牌服饰,即使到了虫族,生活习惯也不会改变。
而在另一个房间,兹伯恩瘫坐在浴室冰冷的地上,面色惨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恨意被压抑在灵魂深处,无处宣泄。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自从远征归来后,无休止的谩骂就跟在他耳边,时不时地出现。
每一只虫都在指责他,他可以被随意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仿佛他就是十恶不赦。无论曾立下多少军功,无论如何卑微地哀求,大皇子都执意要剥夺他的军衔,要他生不如死。
兹伯恩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大皇子蔑视的眼神,仿佛他只是一枚弃子,不值得任何尊重。
拜伦家族将他除名,下属在终端上将他拉黑,每一只虫都与他划清界限。
他真的有罪吗?兹伯恩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开始认罪。
可是这罪名又从何而来?他恨自己愚蠢,竟然心存幻想,去向大皇子哀求,祈求一丝宽恕,如今想来,那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一个小时后,傅斯洗完澡,换上了一身新衣。
上身白色荷叶边立领衬衫,下身黑西裤,裤腰处装饰着几条银链,腰线紧窄,姿态高贵。
宽敞的走廊里,圆圆的机器人正勤快地清扫着地板。
这栋公馆是艾尔顿伯爵在傅斯成年后赠送他的礼物,不知道什么原因,傅斯身边没有雌侍也无雌奴。
整座公馆中,只住着他和前元帅。
“小机器人,你叫什么?”傅斯朝那个圆滚滚的机器人招了招手。
机器人移动过来,它的高度不及傅斯的腰部,“先生,您还没有给我起名字。”
傅斯敛起目光,打量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叫圆圆可以吗?”
机器人没有拒绝的权限:“好的,先生。”
“圆圆,你会做饭吗?”他试探地问道。
傅斯其实不怎么饿,但前元帅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天没吃东西了,总不能饿着他。
“当然,先生,您想吃些什么呢?”
圆圆的屏幕上亮起了菜谱。
这种全能家居机器人,堪称虫族完美管家,包揽烹饪、打扫还有照顾雄虫,只是雄虫以前从不在家中用餐,它一直被闲置。
“做几道有营养的。”傅斯吩咐完机器人,走到卧室门前,抬手叩响了房门:“兹伯恩,你洗完澡了吗?”
“是的,雄主。”兹伯恩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傅斯没有迟疑,直接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一愣。
前元帅跪在门口,脊背挺得笔直,重要的是,他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
不得不说,军雌的自愈能力果然惊人,先前一道道刺目的伤口消失不见,只留下错杂的疤。
前元帅肩宽腿长,身材比例近乎完美,腹肌线条分明,青筋在手臂上盘虬,白金渐变蓝色的长发尤为引人注目,柔顺地垂落在额前。
傅斯倚在门边,微微眯起眼,玩味地将眼前的前元帅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他以前的小情人大多是娇弱那款,风一吹就倒了,哪里见过健壮又漂亮的,他不禁多看了几眼才问:“你为什么不换衣服?”
“没有衣服。”
兹伯恩神情难堪,窘迫地低下头。
他跪在那里,任由雄虫的目光肆意打量,仿佛自己成了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被雄虫审视浑身不自在,他似乎猜到了雄虫想做什么。
傅斯挑眉,语气探究:“你没有衣服?”
想来倒也合理,军雌从远征归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直接押解问罪,仓促配婚,哪里有机会回家拿衣服,雄虫也不会好心给他买。
“等着。”傅斯侧身绕过兹伯恩,走进房间,修长的手指拉开衣柜,取下一套崭新的礼服,确认标签尚未摘除后,转身将礼服递了过去。
“试试这套,你的身高和我差不多,应该能凑合穿。”
“雄主,我不能穿您的衣服。”兹伯恩恭敬地拒绝道。
雄虫的衣服是至高无上的,他身份低微,无论雄虫出于何种目的,他都不能僭越,即便雄虫想要戏弄他,或是别有用心。
傅斯是不能理解的,在他眼中,兹伯恩曾是元帅,是虫族军队中手握重权的最高指挥官,却谦恭地跪在自己面前。
虫族的规矩,当真是严苛到了极致。
他随手将衣服扔了过去:“为什么不能穿?我给你的,你必须得穿。”
“是,雄主。”
前元帅换上设计繁复的白衬衫,衣领与袖口处装饰着金链条,下身是修身的黑长裤,腰间系着一条装饰性腰带。
两人站在一起,气场不相上下,意外地穿出了几分情侣装的感觉。
按照傅斯的性格,遇到像兹伯恩这么漂亮的,他肯定是忍不住要上前撩拨,说几句甜言蜜语,对方稍有回应,他便不惜挥金如土,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傅斯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兹伯恩的下巴,动作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他勾起嘴角轻佻道:“我有点讨厌你。”
前元帅是容貌出众,但傅斯不想去撩他。
兹伯恩对厌恶的话语习以为常,听到后,他神情反而微微一松,嘴角勉强扯出笑容:“您觉得我碍眼,不如将我关回地下室,免得我玷污了您尊贵的眼睛。”
傅斯深邃如海的双眸凝视着兹伯恩,不悦地警告:“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真把你关回去,你就舒服了?”
前元帅面容平静,嘴角的微笑不变,他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沉默地站在那里,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
“先生,午餐已经准备好了。”原本紧绷的气氛被圆圆打破,它礼貌地问:“您是想在房间里用餐,还是去餐厅呢?”
“去餐厅。”傅斯后退一步,单手插进裤兜,散漫地走出卧室,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走了几步,察觉到兹伯恩没有跟上,便微微侧目,声音调侃:“走啊,难道吃饭还要我亲自请你过去吗?”
身后的前元帅这才跟在傅斯身后,刻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公馆特别大,傅斯随着圆圆七拐八绕,穿过挂着油画的长廊,沿着旋转楼梯一路向上,踏入开阔的客厅。
客厅中央,系统懒懒正趴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他想起懒懒叮嘱过,精神危值必须降至60以下,“吃完饭,我会继续安抚你,你的精神危值已经高得危险了。”
兹伯恩:“您……晋级了?”
原来,地下室的信息素并非幻觉,可雄虫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安抚他?这在虫族中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
要知道,多少军雌一生都只能被自己的雄主安抚一次,雄虫对信息素的释放向来极为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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