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降级了。”傅斯开玩笑地说道。
前元帅寡言少语,几乎没有什么趣味可言,傅斯和他相处难免觉得有些无聊,就想借这玩笑来逗逗他。
“感谢您的提醒,雄主。”
兹伯恩颔首,回答的语调得体,没有一丝一毫被逗弄出的异样神情。
这反应不是傅斯想看见的,他问道:“你就这么冷静?”说着,他走进餐厅,坐在餐桌前。
“您希望我如何回应?”
兹伯恩抿住薄唇,掌心的肉被他死死掐紧。
前元帅远没有表面上那么镇定,重度精神海暴动的确有几率导致军雌降级,而他之前却忽略了这一点。
他降到了哪一级?是D级,还是E级,甚至更糟糕的F级?
他知道,自己此刻说些什么,都不过是自取其辱,他的生命彻底失去了意义。
“警报!警报!兹伯恩的精神危值上升了!”懒懒从沙发上弹起,红色警示灯闪烁,“宿主,我只是睡了一小会儿,精神危值怎么99了?”
“多少?99?”傅斯不知道这个数值降下去之后,还能再升回来。
他急匆匆地从椅子上起身,动作过于仓促,身后的椅子重重带倒,发出“哐”的声响。
他无暇顾及,一把扣住前元帅的腰,没有任何预兆地吻了下去,吻得又急又狠,海风味信息素涌入。
军雌无法抗拒自己雄主的信息素,身体失去了力气,绵软地靠在傅斯的怀中。
两人四目相对,视线撞了个正着,兹伯恩的眼眸是浅金琥珀色,宛如神明般蛊人,轻易便迷醉了傅斯的心神。
傅斯情不自禁地松开了他的唇,细碎温柔的吻印在兹伯恩的眼睑上。
“兹伯恩,你的眼睛,真的好美。”
“你并没有降级,我骗了你。”
兹伯恩的耳尖灼热的不成样子:“恭喜您晋级了,雄主。”
他的身体对信息素有着本能的依赖,可内心却无比清醒,雄虫的情绪喜怒无常,短暂的温柔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下一刻,雄虫或许会残忍地挖出他的眼睛。
兹伯恩恨虫族的每一只虫,也恨傅斯。
这顿饭最终没能如愿吃到肚子里,傅斯将前元帅抱回楼下的卧室,两人挨得极近,亲昵的仿佛一对恋人。
傅斯嗅到了兹伯恩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前调苦涩而略带辛辣,后调则是馥郁的玫瑰香,像是盛开在荒芜里的红玫瑰。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的世界都在旋转、颠倒,他的精神力进入了另一个维度,那是前元帅的精神海。
所谓的精神海不是汪洋大海,而是兹伯恩的回忆。
一座华丽的城堡由圆柱托举,城堡的周围,荆棘丛生,蔷薇盛开,缠绕着圆柱根基,直耸云霄。
身着黑色军装的军雌正朝着大殿方向走去,暗红的披风随风飞扬,胸前别着一枚闪耀的徽章,象征着他无与伦比的荣耀。
元帅走路姿势英挺,眼神轻傲锐利,却又透着不容小觑的攻击性。
眼前的兹伯恩,和傅斯之前认识的判若两虫,他对低眉顺眼的前元帅毫无兴趣,但不意味着他对意气风发的元帅也无动于衷。
这才是他心目中元帅该有的模样。
傅斯曾想过自己未来的伴侣,他要的不是温顺内敛的人,乖顺的只能当情人,和他共度一生的得是恣意张扬的。
像星星不够,要像太阳,让所有星星都黯然失色,带出去才有面子。
宫殿内,金碧辉煌的王座上,雄虫头戴王冠,面容清俊绝伦,谛视着单膝跪地的军雌:“兹伯恩元帅,你提出的突袭联邦计划,我已仔细审阅,并予以批准。”
“愿你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兹伯恩抬起右手扶在左肩,恭谨地行了一礼:“大皇子殿下,承蒙您的关照,我回来后,定会为您带回一颗最大的宝石,作为礼物。”
雄虫走下王座,步履优雅,扶起元帅,“你是我的未婚雌君,我欣赏你的忠诚与勇气,你的宝石,我同样期待。”
未婚雌君?傅斯意味深长地望着兹伯恩,大皇子不偏不倚地挡在了两人之间,阻断了傅斯的视线。
既然突袭联邦的计划得到了大皇子的首肯,那这背后的事情就耐人寻味了。
画面一转,几天后,兹伯恩与他的部下们正身处一艘星舰中,向联邦主星发起猛烈的攻击,炮火连天。
一只粉发军雌矫健地避开了炮弹,闪身来到兹伯恩身旁汇报:“元帅,大皇子刚刚颁布了新的军令,所有战舰一律不得经过KL81星系。”
“理由是战舰一旦失控,可能会引发星球撞击帝国主星的风险。”
兹伯恩控制着炮台说道:“我们出发的时候,大皇子还没有颁布这条军令,再者,KL81星系是前往联邦的必经之路,我想这条军令与我们此行并无关联。”
傅斯突然明白了大皇子在打什么鬼主意,明摆着是给兹伯恩下套,他冲元帅喊道:“兹伯恩,别再打了,你被大皇子算计了!快逃,千万别回克里斯星!”
声音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淹没,元帅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依旧指挥着虫群猛攻联邦。
傅斯有些纳闷,难道自己理解错了?安抚精神海的方式不是这样的吗?
他百无聊赖地观望着这场无休无止的战争,从夜幕时分持续到曙光初现,又从晨光熹微打到暮色沉沉。
周而复始,仿佛不知疲倦。
兹伯恩在这场厮杀中受了无数伤,可他强韧的身躯总能在瞬间完成自愈。
傅斯静静地看着,困意渐渐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盹。
当他再次醒来时,战争似乎已经平息了。
与之前不同,兹伯恩倒在地上,后背上血肉模糊,一道深深的割痕没有愈合。
地面有一双破碎的翅翼,那翅翼是冰蓝色的,晶莹剔透,半透明的翼膜在微光下漂浮着光点。
傅斯走上前,蹲下身触碰那些散落的翅翼碎片,将它们一片片拼凑在一起,可碎片始终无法完美契合。
下一个画面,元帅回到克里斯星,被押解问罪。
此时的元帅还没有那么低微,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他被关押在审问室内,维持着往日的威严与傲气,高声说道:“我申请觐见大皇子,我对皇帝陛下的判决深感异议。”
“星舰失控的概率仅为0.0001%,比吃饭噎死的概率还要低,完全没有必要过度担忧。”
看守满脸不屑,讥讽道:“大皇子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见你这种罪犯?你可知道,你差点毁了整个虫族!”
“要不是陛下心怀仁慈,饶你一命,我真恨不得亲手弄死你,你还敢质疑陛下的决定,真是不知死活。”
兹伯恩脸色阴沉,浅金色的眸底压抑怒意,直直盯着眼前的看守,压迫感几乎要将看守碾碎:“你是一只B级军雌,而我,是S级,是帝国的元帅。”
“现在,我的精神海暴动,我需要抑制剂,立刻去通知大皇子,告诉他,他的未婚雌君正在这里等待他的帮助。”
看守被他那凌厉的气势震慑住了,短暂地愣神后,竟真的转身去请大皇子了。
元帅用手指梳理了微乱的长发,整理好脖颈间的颈环,抚平衣服的褶皱,确保自己仪容得体。
片刻后,唇角小幅度上扬,眼底的愤怒消散了个干净,气质柔和下来,笑容清浅如河。
大皇子希瑞安·莱昂踏入审问室,面容清隽俊美,最近关于元帅的种种风波,未曾扰乱他生活的平静。
“哦,兹伯恩,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遗憾,你的遭遇实在令虫惋惜,你本应谨慎一些。”
希瑞安的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脸上的表情保持着完美的冷漠与优雅。
“您教训得对,我深感愧疚。”兹伯恩低垂眼睑,没有反驳,从军装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他打开盒盖,一颗红枣大小的珍贵红宝石在盒中。
“这是我承诺带给您的宝石,如您所见,它完美无瑕。”他抬起头,目光恳切:“我的精神海暴动了,您能给我几支抑制剂吗?如果您的心情不错,不知我是否有幸得到您的安抚?”
“是我一时冲动,忽视了帝国的安危,恳请您原谅我的过失,我自知不配做您的雌君,我愿意做您的雌侍,只求能继续留在您身边。”
“求您向陛下禀明此事,降我的军衔,以示惩戒。”
希瑞安掀翻了盒子,红宝石在碎裂声中一分为二。
他冷冷地盯着兹伯恩:“兹伯恩元帅,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为元帅,你以为父皇不会剥夺你的军衔吗?”
每一个字都是利箭,直刺兹伯恩的心脏。
“你欠帝国的每只虫一个道歉,而不是我!”
“我不会给你抑制剂,更不会安抚你。父皇已经为你安排了配婚,早知道你如此放荡,我就会劝父皇收回成命。”
最后不屑地补上一句:“你连给我做雌奴的资格都没有,你的雄主是艾尔顿伯爵的五雄子。”
兹伯恩知道那个五雄子,他在虫族声名远扬,这种特殊并非因为他拥有什么优点,恰恰相反,是他等级太低了。
在虫族贵族中,等级低于D级的绝无仅有,而五雄子却是个E级的废虫,根本无法安抚他,嫁过去只会是死,相较之下,A级的大皇子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兹伯恩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跪下哀求大皇子,“殿下,是您亲自批准我出征联邦的,远征之前,我曾向您请示,您怎么能过河拆桥?”
“况且,星舰失控的概率是0.0001%,我求您帮帮我,请您向陛下解释,让我留在您身边,哪怕只是当一个雌奴,我也心甘情愿。”
在虫族的婚姻体系中,雌君尚且能享有一点地位,雌侍无虫权可言,至于雌奴,更是形同家仆。
兹伯恩别无选择,只能祈求大皇子的怜悯。
希瑞安狠狠地甩了兹伯恩一巴掌。
他从口袋里抽出方丝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我确实批准了你的行动,但我可没允许你经过KL81星系。你是故意想把我拖下水吗?
你觉得父皇会相信你的说辞,还是会相信我?
兹伯恩,我看你是疯了。
既然你这么伶牙俐齿,不如去当着全帝国虫的面,把你的鬼话大声说出来,看看他们会怎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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