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她突然把手指竖在迪亚哥轮廓姣好的粉色嘴唇上,示意他别再出声。
二人都停止了玩闹,吓得噤若寒蝉,唯恐父母突然回家。只听得管家敲了敲门,通报了一声。
“小姐,有个美国来的劳伦斯·旺德先生想见你。”
弟弟舒了口气。而玛丽安娜微微皱了皱眉,她记得这个名字,但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她转过头,对迪亚哥说道:“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
她轻轻带上门,临走前,她忽然转脸朝他做了个飞吻,可爱的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乖乖等我哟。”
“坏女人!”
现在屋里就剩迪亚哥一个人了。他坐在化妆台前,仍旧如梦似幻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羞耻得不行。忽然,他瞥见一瓶放在角落里的圆筒瓶。
听姐姐说过,这玩意好像叫做…卸妆水?
他眼神顿时一亮,犹如发现了救星。
劳伦斯·旺德曾是个土生土长的英国人。漂泊在外多年,临走前,他还是个服兵役期间逃亡的、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为声明显赫的美国房地产巨富,还是众多落魄艺术家们最崇敬的赞助人之一。
他已经许久没有回到英国了。这次回来,到处都是新人新气象。有人说,桑德雷利家的大小姐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她有着独特的印度血统,这让她在贵族圈子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劳伦斯年轻时曾游历东方,对东方文化有着深深的痴迷。在英国邮轮上,他看着一张印度女子的画像,她有着雅利安人的肤色,眼睛却像喜马拉雅山脉的冰雪一样晶莹、纯净,带着一种古老的纯真和娴雅。
他在当地见过不少来自不同种姓、不同阶级的女子。在母亲河和湿润气候的滋养下,她们个个看起来都纯美无瑕。可是,她们中间何曾有一个出落得如同画中人的那般倾世动人?
五官能同时融合东西方特色,清丽动人,世上真有这样的美人吗?
直到在一个舞会上,他果真被那样一个妙龄女子迷住了。她的美貌和气质让他久久不能忘怀,他甚至在舞会结束后,还多次回想起她的样子。
…
玛丽安娜走出化妆室,来到客厅。劳伦斯·旺德已经坐在沙发上,他穿着一身精致的西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他的出现让玛丽安娜感到一丝意外,但也很快恢复了镇定。
此时,劳伦斯礼貌地站在桑德雷利家的客厅里,摘下帽子,用洪亮的声音礼貌介绍自己的身份。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尽管面相有一丝狰狞,可却依旧掩盖不了他的优雅气质。
“您是劳伦斯·旺德?”
“正是。”
玛丽安娜一边认真地察看他的名片,一边努力回忆着他们何时见过面。哦,她想起来了,她确实在舞会上见过这位大叔……哦不,中青年绅士。但是没留下什么印象。
等等,这人怎么看着似曾相识?肤色有点过于惨白,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但是气质却很正派。可以说,他的长相如同一个纯良版的史比特·瓦根。然而,他在玛丽安娜面前又有些孩童般的胆怯,甚至笨手笨脚。那次舞会,他本来是想接近她的,却因为过于紧张而不敢上前跟她打招呼,问一问她的姓名。
“您想起来我了吗?”劳伦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也有一丝紧张。
“我是有过这么个印象。抱歉,我记性不太好呢。”
二人谈话期间,他一直不敢正眼看着她。玛丽安娜则在心里暗笑。因为在他看来,小姐长得是艳光四射,一如当年迷倒查理七世的“Dame de beauté”。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简直出落得和油画上的女郎如出一辙。而她周围像迪亚哥一样的人,由于习惯了她的容颜,久而久之竟也不觉得她多么出挑。只有偶尔放在美人堆里,她才会成为光彩夺目的那一个。
今天小爸小妈不在家,所以只能她亲自接待了。她对这个不请自来的人仍然没有放松警惕,打算从他嘴里掏出一点信息。
“您这次光临寒舍,是来找我的父亲吗?”玛丽安娜礼貌地问道,试图了解更多关于这位不速之客的信息。她似乎听说过他来头不简单。
“我是来拜访您的,希望能和您聊聊个把分钟。”
结果,她这个猜想很快被证实是不存在的。劳伦斯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玛丽安娜。他还主动解释说,他是通过吉雅的朋友—一名老画家得知她的住址的。
玛丽安娜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您是博物馆的馆长?”
“是的,我在美国经营一家博物馆,同时也是一些艺术家的赞助人。”劳伦斯解释道,眼神中带着一丝自豪。
玛丽安娜顿时理解了。唔,喜欢业余时间搞点副业的大人物也是很多的。但她仍然半信半疑,只见她耐人寻味地说了句:“原来是他?他可真是好心人啊。劳伦斯先生,非常欢迎你的到来。”
玛丽安娜轻巧地引领着劳伦斯穿过长廊,步入客厅。她的步伐优雅而从容,尽管内心仍保持着一丝警惕,但她决定先听听这位先生究竟有何来意。
阳光透过窗外的树影,稀稀落落地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劳伦斯坐在沙发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双手微微交叠,放在膝盖上。他的眼神不时地在客厅内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话题的切入点。年轻的女仆端来两杯滚热的红茶,玛丽安娜接过一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递给劳伦斯。他道了声谢,便双手接过,仍旧没有抬一下头。
“桑德雷利小姐,我此次前来,是想和您聊聊东方文化。我在年轻时曾游历东方,对那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听说您很有才学,擅长写诗,我想您一定对东方文化也有很深的了解。”
玛丽安娜心里微微一动,她知道自己的美貌和气质在贵族圈子里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但这位劳伦斯先生的出现,还是让她感到一丝意外。
她继续说道:“您对我的评价过誉了,我只是偶尔舞文弄墨而已。很多人根本不认识我,却硬是要添油加醋地宣传一波,真是太可笑了。”她轻抿一口红茶,接着说:‘当然,我对东方文化一直很感兴趣。您可不可以说说,以前去过哪些地方呢?’”
劳伦斯听了之后,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知音。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在东方的见闻,从印度的古老寺庙到中国的园林艺术,从日本的樱花到泰国的佛塔。他的声音充满了激情和怀念,仿佛又回到了那些遥远的地方。
“我一见到您,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对方突然感慨了这么一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真诚的欣赏。。
玛丽怔了怔,礼貌地附和:“是的,您阅历如此丰富,像我这样不常出远门的人,真是格外羡慕啊。既然如此,我们以朋友相待就好。”
但她心里想的是:不是大哥你…我只是客套一下。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羡慕四处奔波的生活?哈哈,其实它并没有你想的那般有趣…哦对了,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小姐。”
劳伦斯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幅画。画里画外,两位女子的脸都同样晶莹如雪,肌肤光洁,出落得有一种惊人的神似;历史、命运和未来仿佛在这一刻突然交叠,劳伦斯看得几乎有些痴了,在他的幻视中,玛丽小姐已经与画中人融为一体。
“诶?这画上的人,有几分像我的外婆。”玛丽安娜接过画,仔细端详。画中是一位身着印度传统服饰的女子,面容端庄,眼神深邃。
“果真?”
劳伦斯沉默了半晌,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之前听说,您的家族中好像有东方血统,是真的吗?”
“是的,我外婆就是帕西人…我想我可能就是遗传了她。”
对方眼神微动,惊讶于她竟然回答得如此坦率。想当年,英国与印度的外交关系势如水火,玛丽安娜却依旧为她的血统感到自豪,也并不介意承认这一点。关于英印后裔的血统,总是围绕着一些不好听的流言。她的从容态度令他大为赞赏,对她的评价也更高了。
或许正是由于她那稳健、开朗的性格,才会令不少人为之俘获。
“哈哈,别那么惊讶,先生。对我来说,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我以此为荣。”
他点点头,有意避开这个敏感话题,转而提起了她的家里人。
“桑德雷利先生身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其中有一个听起来很不真实的传言。你知道‘神圣宝石’的事吗?”
什么东东?你再说一遍!
玛丽安娜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身体像被电流击中。她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冥冥中,她感到自己的命运似乎又与这件宝物联系在了一起。
不对,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提起神圣宝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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