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译跟他随便聊了一会之后就去工作了,他在这个工厂里待了这么久其实还是会无聊的,但也是一份稳定的工作,就也没奢求其他什么了。
他在车间数货,一不注意又有辆大货车开进来,然后就看到工人纷纷过去卸货,从车上扛下来了许多大件,季译把自己手上的表格往后翻了一页,发现这是一车木桌子。
季译没再看,他想到了易原每天在客厅写作业的样子,觉得是该给他房间添张桌子了。
隔天中午,季译刚把易原从学校原接回来,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他接通电话后对面就传来了声音:“季译吗?你订的桌子到了,我们要帮你送上楼,你现在在家吗?”
“在,你们送上来吧。”季译道。
原刚放下书包,疑惑着看了他一眼。
季译说:“给你买了一张桌子,到时候放你屋子里。以后你就不用趴在外面写作业了。”
易原惊喜了一下,说了句:“谢谢哥哥。”
送货员很快将桌子送了上来,两个师傅拿小刀几秒将这个严实的大箱子拆开,里面的泡沫板一瞬间飘了满地。
师傅打开背着的工具箱,三下五除二就将桌子的四条腿装上了,然后两个人一人提着一边将装好的桌子倒了过来,师傅问:“这桌子给你们放到哪呀?”
“那个屋子。”季译一边指着一边往易原的屋子那走,他把易原卧室门推到了最大,然后自己用手压着门,方便两个师傅把桌子搬进来。
季译说:“放在那个衣柜旁边的空地就行。”
“好嘞。”
两个师傅把桌子搬过去,然后将桌子与墙面贴好,确定一切都没问题的时候,其中一个师傅看向季译,说:“装好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季译上手摇了摇这张桌子,没有晃动质量也很好,他说:“没什么问题了,挺好的。”然后点了确认收货又另外付了师傅安装费。
师傅走后,季译又从客厅里拿了一张高椅子放在桌子前,然后让易原将作业都放到了那张桌子上,这张桌子的空间看着一下子小了许多。
易原坐到了椅子上试了试,然后很开心的蹦哒下来,他说:“哥哥,我明天就期中考试了,可以坐在这复习了。”
季译在客厅里扫着飘到地板上的泡沫球,回应他地“嗯”了一声,说:“考好了我带你出去吃大餐。”
易原点点头,直说好。
时间来到期中考试这天,易原的到校时间比平时晚半个小时,但他和平常一个时间起床,跟季译一起吃完早餐后,就自己一个人坐桌子桌子前复习了。
季译一个人先去了工厂,走之前叮嘱说:“在柱子在等他,不要乱跑。”
易原嘴上说着答应,等季译走后他就闲不住了,先偷摸去到阳台那看季译走没走,然后冲出家门往楼上走去。
虽然这栋楼是老小区,楼层不高,但顶楼的门还是锁着,生怕有像易原这样的闲小孩往楼上爬。
但这把锁还是防不住有心人,易原用地上的一个小回针就给打开了。这栋楼的顶层没有围挡,就是一片平地,站在上面可以俯瞰到整个小区的模样。
易原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里是他放学回家往头顶看时发现的,当时就想上来但奈何季译在身边,一直没让他找到机会,今天可算让他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了。
他来这上面不是有想不开,就是单纯的无聊,找事玩。
易原坐在楼边上,脚下是一片开阔,他也不觉得害怕,甚至觉得坐在这里很舒坦,风吹过来世界都安静了。
他静静坐在这了一会儿,感觉时间差不多就起身准备离开,结果转身的时候脚一滑,整个人腾空在六楼。
易原脑子一懵,双手搭在用力把自己拽了上去,脸色早已经发青。
他连忙往楼下跑去,刚才那一下也把他吓得不轻。
结果就从家拿了个书包走下来,发现门口堵了几个叔叔阿姨,与他对视时的眼神也都带着失措。
“孩子你刚才是不是去楼顶了?”穿着红色棉服的阿姨说。
易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否认,然后就到另一喂叔叔说:“就是你,我肯定没看错,哎哟现在的小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呀,跳下去了大人该多伤心。”
他们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易原可没想过要往下跳,他还要去考试,便有些急忙说:“我不是去自杀,叔叔阿姨你们可以让一下吗?我还要去学校。”
“咱们跟人家小孩也说不了什么,小孩,你父母电话多少,这可不是小事情。”那个叔叔继续说。
“我真的不是自杀,我刚刚坐那只是脚滑了,不是想不开。”易原解释说。
“不说的话,叔叔阿姨就跟你一起等你父母回来。”单元楼门口堵着的人意志坚定说。
易原平时都没发现小区里的叔叔阿姨居然这么热心。
原原本来想趁他们说话的功夫趁机溜走,结果人刚从边缘偷摸走出去,就被一双原力的手给提了起来,他一回头,抓住他的人还是那位叔。
他表情一拧,心里大喊着:叔,你放过我吧。
最后他被众人带到了小区的保安室,大家准备从那里把他家长的电话找出来,一开始保安听是要人电话号码,还不愿意觉得透露了住主**,一听是小孩跳楼,哪户哪页都已经翻到了。
易原在旁边一脸无奈看着他们给季译打电话,表面风平浪静,心里早就掀起了翻天巨浪。他觉得自己完蛋了,
“喂。”
是季译的声音。
“你是季译吗,你家孩子要跳楼耶,你快回来吧。”保安说。
易原听到季译的声音,实在忍不住了,说了一句:“我不是跳楼啊。”
电话那头的季译安静了几秒,然后就听到他的声音加快了许多,说:“他现在安全吗?人有什么事吗?在小区吗?我现在过去。”
“人倒是没什么事,已经从楼上下来了,现在在保安室里,你快来吧。”保安说。
电话刚挂,叔叔阿姨就将目光对准了一旁的易原。
纷纷开启了教育模式:“小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那个人是你爸爸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还让你爸爸怎么办呀。”
“是啊,是啊,让你爸爸怎么办。”
易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是跳楼”这种话他也懒得说了,便解释了一句:“他是我哥。”
易原现在已经心如死灰了,他就静静等着季译,但他希望望季译路上来慢点,他好怕好怕他哥在路上受伤。
保安室的门被打开,季译进来的第一眼看向了易原。
易原的瞳孔有一瞬间的张大,分不出是放松还是紧张,然后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哥。”
“怎么回事?”季译语气有些沉重道。
“哥,不…”易原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我刚才路过你家单元楼下,看见你弟弟坐在天台边上,然后一下子整个落在了半空,不知道小孩突然害怕了还是怎么着儿,幸好又是爬上来了,要是没爬上来了你说怎么办?”叔说。
“那天台门不应该都锁住了吗,你这小娃子怎么上去的?”保安在旁边附和着。
季译有些复杂的望了易原一眼,又转过头说:“不好意思,我会跟他好好说说的。”
叔叹了声气,说:“幸亏是没出什么大事,跟孩子好好说,这么小年纪别有什么想不开的。”
“好,谢谢你。”
季译把他从保安室领了出来,出了门口易原想说些什么,但总是还没开口就被沉闷的氛围堵住了,他最后还是长吸了一口气,说:“哥我不是想不开,我就是上去玩玩,然后脚滑了一下,我现在没什么事,我还是先去学校考试吧。”
季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没想过在这里批判易原,但听到他说“就是玩玩”时,还是有些压不住脾气,他说:“那是能玩的地方吗?你要是摔下去了怎么办,你要是就这么掉下去了你让我怎么办?”
这是这么久来,易原见他哥最生气的时候,他自己也有些愣住了,他感觉自己是伤到了他哥的心,才能让他哥这么的愤怒。
易原说:“对不起哥哥,我下次不会再去了,对不起。”
季译没再抓着他教训,他当时最害怕的是听到易原想自杀,倒不是害怕有个孩子死在自己身边,而是怕真的是有人的生命葬送在了他曾经感受过、他父母构成的家庭里。
他害怕易原活得痛苦,他怕有人体会过和他一样的感觉后离开,就像是他没有告诉他人还有希望一样。
季译说:“你不是想不开,对吧?”
他的语气沉重又僵硬,但听着似乎十分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我不会想不开的,我现在和哥在一块很幸福,为什么要想不开?”易原道。
“我陪你去学校吧。”季译道,他的语气有些谢,听不出喜怒。
等易原到学校时,第一节语文已经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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