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陷进了一场诡异的安静中，一秒，两秒，三秒……

直到沈碛的手机震动。

电话来了，他接起来，声音慵懒：“嗯？”

“还不下来！磨蹭什么！”

叶兮听到了自家哥哥暴躁的声线，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来抓人了，两个人对视一眼，又错来。

叶兮走到桌子边，有些懊恼的把那本天文书插回书架上，回头，沈碛已经挂了电话在等她。

“走吧。”沈碛往前迈了一步。

大抵是因为丢脸，叶兮声音闷闷的：“哦。”

-

电梯停在十二楼一直没下来，等了两分钟，沈碛看了眼旁边的大门，又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叶兮，没说话。

又过了一分钟，电梯还是没有动静，才指了指旁边的大门：“走楼梯？”

电梯坏了？

叶兮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楼梯口，忽然起了一计。

沈碛看到她乌溜溜的眼珠子转动着，但是没有应声，也没有挪步，以为她是因为怕累，于是贴心道：“再等等也行。”

“就走楼梯吧。”叶兮忽然出声。

沈碛：“不怕累？”

“不怕！”叶兮仰起头，神色飞扬。

沈碛不知道这个原本还低着头沮丧的小姑娘怎么忽然又开心了，但还是点头。

“走吧。”

-

楼梯间狭窄且陡，叶兮走在前面，超短裙随着动作荡来荡去，刚荡到一个过于往上的位置，她停下来，伸出一只手。

粉嫩嫩的掌心朝上，似乎是等着人牵。

距离靠的近，叶兮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甜橙的香气。

“？”

叶兮有点可怜兮兮：“我……恐高。”

仿佛是说了一件难以启齿的丢人的大事，沈碛看到对方白嫩的皮肤上带了一点红晕。

“大哥哥，能扶我一下吗？”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回应，叶兮主动出击。

沈碛没有动。

怎么回事，书里无往而不利的美貌如今没有用了？不可能啊……

叶兮有些迷茫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终于发现了异样。

手上是空的，她的眼镜落在沈碛家里了！她现在已经不是沈碛喜欢的眼镜娘了！难怪吸引不到对方！

“要扶？”

叶兮抬头，沈碛正盯着她的眼睛看，不知道为什么，叶兮总觉得他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然而她没管那么多，赶紧抓住机会肯定的口吻：“要扶！”怕他不乐意，又强调：“我哥哥每次下楼都扶我的！”

说完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怎么没有回应？是表现的太主动了吗？是不是她太激进了，应该更矜持一点？

叶兮抬头看过去。

沈碛淡淡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然后移开，很自然的伸手抓了叶兮的手腕。

即便隔着外套，叶兮也感觉到了对方手心的灼热。

两个人并排往下走，楼下，陆沉已经等了很久，转头看到两人下来忍不住埋怨：“换个衣服这么久！”

说完又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妹妹光着的两条雪白长腿。

“你裤子呢？！”

没有套路到沈碛，叶兮心里有点不甘心，又有点生气，声音闷闷的答：“在书包里。”

“我是问你为什么穿个超短裙！”陆沉简直要打她，“你不是最怕冷了吗？”

“现在热嘛。”感觉哥哥明显生气，叶兮连忙撒了个娇。

但是陆沉没有这么好打发，他伸手抓着叶兮肩膀把人扯过来，“你校服裤子里套件裙子是怎么回事？不嫌热了？”

“刚刚出来的时候冷嘛。”说完叶兮转移话题，“哥哥，我们快走吧，我快迟到了！”

陆沉看了眼手表，的确时间不早了，虽然心里有疑惑，但为了妹妹转学第一天上学给老师同学留下个好印象还是忍住了。

沈碛昨天车爆胎了，所以今早让陆沉来接，三个人一辆车，怎么个坐法又是一个问题。

虽然妹妹还小，但是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一起肯定有些不好意思，陆沉为妹妹考虑，提议道：“小鬼，你坐前面。”

叶兮想也没想拒绝：“不要！”

“？”

叶兮抱臂假装哆嗦了一下：“好冷，也没人给我挡风。”

“现在知道冷了！”陆沉微沉着脸，像是教训，但是口吻却是难得的温和：“坐前边，反过来坐，风吹不到你。”

“不要！”

陆沉：“为什么？”

“我要坐中间。”

说完叶兮小小的往后迈了一步，小心翼翼的伸出小爪子牵了下沈碛的衣角，声音比刚才低了两个分贝：“我……就要坐中间。”像是怕惹了陆沉不高兴。

最后叶兮还是得偿所愿。

三人一辆车，叶兮被两个男孩夹在中间，姿势不算舒服，但她心满意足。

陆沉照顾叶兮，车速不快。

快到学校的时候，叶兮转头看沈碛，对方的视线停留在远处，在走神。

“哥哥。”她小声喊。

沈碛低头看她，眼里带着莫名，像是在征询。

她的脖子往后仰，直到离对方的胸膛只有一厘米的时候，伸出手，对他招了一下，像是要对他说悄悄话。

沈碛俯下身，把耳朵对着她。

叶兮用手捂住他的一侧耳朵，小声发问：“哥哥，你怕痒吗？”

感觉有个小小的软软的气息打在耳朵和颈窝里，很奇异的感觉，像是有只小蝉虫在爬。

沉默一会，沈碛淡淡摇头：“不怕。”

叶兮眨巴着小鹿眼：“真的？”

沈碛：“真的。”

话音未落，就感觉到有阵微风拂过面颊，叶兮朝着他的耳朵轻轻吹了口热气。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不怕痒的沈碛感觉自己身体仿佛僵硬了一下，他敛眉。

这是他生气时会无意识做的动作。

但低头时撞见了一张纯真的笑脸，叶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大抵是没有戴眼镜的缘故，沈碛发现陆沉这个小妹妹长的很水灵，尤其那双杏眼，黑色瞳孔里倒影着他的脸。

叶兮怕他生气，故意笑着说：“哼，明明就怕痒！”

表情像是知道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沈碛的表情逐渐收敛，又变的和平常一样，没什么情绪道：“嗯，骗你的。”

他只当这是小女孩时期的游戏，并不在意。

过来几分钟，叶兮又回头小声喃喃：“其实我也怕痒的……”

怕痒什么怕痒，沈碛还没说话，前面的陆沉坐不住了，他回头恶狠狠的说：“小鬼，我看你是皮痒了！”

叶兮的声音戛然而止，扁扁嘴，把头重新转过去。

陆沉：“一路上叽叽喳喳吵都吵死了！”然后压了刹车，“下来。”

叶兮抬头，发现已经到了附中的校门口，于是干净利落的下车。

陆沉从把手上把书包还给她，还不忘嘱咐：“晚上放学就在校门口等，我接你回家。”

“知道了。”没有套路到沈碛，她有点懊恼，声音有点闷声闷气。

“给我把裤子穿回去，听见没？”妹控哥哥不允许自己的妹妹被哪个不学好的坏男生盯上。

叶兮嫌啰嗦：“知道了知道了！”

“去吧，”想了想，陆沉还是说：“去新班级不怕吧，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他语气认真，叶兮觉得她现在就算不点头，只要表现出有点点胆怯，这个表哥很可能就背着她的书包送她进班级了，并顺便立立威，表示一下如果谁敢动他的妹妹，就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不用不用，”叶兮连忙说，然后抬手，“哥哥再见！”又转头对着沈碛，“大哥哥，再见！”

沈碛抬头，神情淡淡：“再见。”

-

然而这个再见面的时间并不长，第二天清晨，沈碛在阳台洗漱，就看到了楼底下一车两人。高个子的那个正背着手打电话，小小的少女坐在机车后座上晃着一双白嫩嫩的长腿，柔顺的长发披在双肩，容貌艳丽，清纯逼人。

似乎是看到了他，沈碛看到那个少女白嫩的脸上忽然扬起一抹奇异的光彩。

他从机车后座上跳下来，风把她的短裙微微掀起，沈碛看到她扬起手臂，似乎毫不在意，冲着他招了招手。

沈碛的动作停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什么，但是脸上寡淡的表情未变。

没有打招呼，他继续刷牙、洗脸、换衣服，然后背着书包下楼。

动作并没有因为叶兮的等待而加快。

外面白茫茫一片，清晨下起了薄雾，现在消散了一些。

沈碛把书包搭在肩上，语气偷着股慵懒：“这么早？”

“还不是因为这个小鬼！”陆沉打了个哈欠，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倦容，“说什么今天早上晨读课用来听英语听力，得提前半小时。”

说完又是一个哈欠，样子十分疲惫。

与陆沉相反，叶兮却精神抖擞，甚至有些神采奕奕。

她撒了个谎，今早根本就没有随堂听力测试，她瞎编的，目的只是为了早点见到沈碛。

“大哥哥早。”叶兮抓着书包甜甜的喊了一声。

“早。”

和往常一样，沈碛的语调平平，并没有任何波澜。

-

还是一车三人，叶兮被夹在中间。

“大哥哥。”叶兮看着她，今天她特意画了一个淡妆，整个人看上去更加青春洋溢。

“嗯。”沈碛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

“昨天的篮球赛你们赢了吗？”

沈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失神，然后他敷衍般的点头：“嗯，赢了。”

想到什么又说：“你眼镜落在我家了。”

是，她眼镜落在沈碛家了，昨天这个时候她就发现了，但是她没有提，只是想着以后可以寻这个由头单独去他家一次，这样不显得刻意突兀，只是没料到他先提起来。

“喔，”叶兮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是忘拿了。”

“不是可怜兮兮。”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叶兮有点茫然，他张大嘴巴：“啊？”

沈碛低头，似有若无：“是笨兮兮的兮。”

不知道是在说她忘拿眼镜，还是别的什么。

叶兮：我演技明明很棒！

沈碛：早看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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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装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