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城下了第一场雪,粒粒洁白。
程姻不紧不慢地在路上赏雪,伸手接了许多雪粒子。
等进房间的时候,手指已经冻得通红。身上带着一股寒气。
她把身上的半湿的大衣脱下来,解开围巾,朝房间里看了一眼。
来之前,堂姐付灵三令五申,语气里要冒火星子,急得要命:
“路上快点!要不我开车去接你!”
“一会儿人就走了!!!”
程姻不急不缓地整了整衣领,她看过照片,知道付灵喜欢的那个明星长什么样儿。
堂姐付灵喜欢这种乱七八糟的聚会,三天一小聚,十天一大聚。半个月前在聚会上对某个女明星一见钟情,结果怂了吧唧。
之前玩得开,女朋友换了十个八个,结果现在要个联系方式都害怕唐突佳人。
认识半个月,人家拿她当路人甲,连名字都没记住。她已经给人家偷摸送了好些资源,主打一个隐姓埋名。
现在干脆一怂到底,连聚会都不敢来了。让程姻帮忙顶上,看看人家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
最重要的是,有没有什么感情新动向?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这不是就是舔狗吗?
程姻憋了半天,没忍住,对付灵说: “我感觉你缺点东西,抽空做个体检吧。”
付灵:“我也觉得,唉,最近总是没精神……你说我缺什么?”
程姻:“缺心眼。”
付灵:“……你还缺德呢,崽种!快去!”
本来程姻挺有信心的,不就是帮忙盯个人吗?
结果粗略看了这么一眼,她懵了。
宽敞的房间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坐了有十几个女人,个个花枝招展、暗香涌动。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不是盘丝洞吗?
程姻瞬间觉得呼吸都是痛的。
最关键的是,她之前压根没来过这群人的聚会,十个里面八个都不认识。
脸盲怎么治?没得治。
好在来之前,付灵怕她不记得,还专门又发了一张照片。
结果打开一看——
精修,高p,面目模糊。
鬼才知道人到底长什么样,程姻暗骂一句付灵不靠谱。
程姻抓紧发消息:“再发一张高清图,我认不出来。”
付灵:“这都认不出来,多有特色……你就找最漂亮的那个!”
程姻不想废话:“照片。”
付灵泄气:“……没有高清的,我手机里也只有网图。”
程姻忍无可忍:“你跟人认识半个月了,没存人家的照片?”
付灵理直气壮:“我们现在是萍水相逢的阶段,她都对我没什么印象,我偷偷摸摸存人家照片,这不是耍流氓吗?”
程姻:“……”
付灵:“再说了,我夺纯情呐!”
去死吧。
程姻面无表情地关了手机,心说还是得靠自己。
她手里还拎着那件有点潮湿的大衣和围巾,本来预备挂在衣帽架上,一抬眼,才发现已经被横七竖八的围巾大衣挂满了。
她转身,顺手将衣服和围巾搭在了靠门最近的实木椅子上。
没急着进去,反而就站在玄关处又朝里面打量了一眼
——典型的聚会场所,空间宽敞,隔音效果很好。
边柜上有七零八散的酒瓶和酒杯,中间摆了几张麻将桌。
程姻重点又看了十几个人的脸,没有一个能跟照片对上的。
头疼。
至于付灵说找最漂亮的那个?算了吧,她一点都不信付灵的眼光。
“怎么不进去?”背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站在这儿干什么?”
这声音有点耳熟,程姻下意识转头。
一个女人站在她背后,外头飘飘洒洒的雪已经停了,但她身上还带着从户外刚进来时的那股冷淡的、湿润的气味。
她伸手将外套大衣脱下来,露出里面那身茶青色的长裙,腰间扣了一条细细的银链,随着动作轻晃,显出匀亭的腰身。
程姻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慌乱地后退了一大步,脊背撞在墙上。
然而玄关只有这么大,两人离得很近,自然而然,那股清淡的香水味便克制地飘到鼻尖。
程姻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的脸。
秋斐微笑着看她,心说这姑娘怎么呆呆的。
她自然地环顾了一下,随手把脱下来的大衣也搭在了椅子上。
“今天人来得多,随便找个位置坐。”
说完,程姻还是没反应,眼神清亮,却依旧紧紧盯着她不放。
秋斐似是无奈地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语气仍然温柔:“我先进去了。”
刚说完,便有人扭头发现了她,大叫:“秋秋!终于来了啊祖宗!”
秋斐微笑着冲她点点头,任人拉走。见她来了,麻将桌上瞬间空出一个位置,一群人不怀好意,嘿嘿笑起来,“秋秋,我们可就等你来了!”
秋斐扫了一眼就明白了,这是输惨了,着急下桌。
秋斐提起裙摆,施施然坐下,双腿交叠,点了点下巴,语气漫不经心:“来吧。”
一群人又是起哄。
“秋姐威武嗷!”
也就是这时,有人才发现程姻还站在一旁,仔细辨认过后,迟疑地叫她一声:“……程姻?”
程姻回过神,点点头,应付道:“我来找付灵姐,她人呢?”
“还没来呢,说是车在路上抛锚了,正找人拖车呢,不一定能到。”那人解释完,顺口邀请道:“有事找她是吧,着急吗?不着急来坐下玩会儿。”
程姻摇摇头,“不急。”自然地环视一圈,脚步停下,语气带些矜持腼腆,“我可以坐这儿吗?”
她问的是秋斐正对面的那个位置。
虽然是个问句,但是手已经搭在椅背上了,明显是想坐在这儿。
她一说,原先坐在旁边的几个人也都是人精,立刻嘻嘻哈哈地让了一个位置出来。
原先是开了三个桌,现在听说秋斐来了,旁边两桌人暂停牌局,一群人齐刷刷地站在秋斐身后兴致勃勃地围观。
大家目光炯炯,目不转睛地盯着秋斐的动作。
秋斐摸一张牌,身后惊呼一声,秋斐出一张牌,身后又是一声。此起彼伏,整齐划一。
怎么说呢?……活像什么大型封建迷信现场。
程姻还真没见过这阵势,有些好奇地看着。
旁边人见她一直看,解释了一句:“你不知道,刚才这几个人输惨了,就等着秋斐来帮她们报仇呢。”说完,她看了一眼程姻,见她看得认真,以为她有兴趣,问:“一会儿上去玩两把?”
程姻抿唇笑了下,目光没移开,摇摇头,“不了。”
旁边人以为她对麻将有兴趣,不是的,她只是对人感兴趣,借机偷看罢了。
桌上码好的牌剩得越来越少,眼见牌局快要结束,四家都听牌了。
听牌,就是只差一张就可以和牌了。
牌越少,意味着和牌的可能性越小,这局八成要流局了。
流局,是指摸完最后一张牌也无人和牌的情况。
随着牌局推进,气氛逐渐安静下来,刚才咋咋呼呼的声音也消失了。所有人屏气凝神,注意力都放在了桌上仅剩的四张牌上。
趁没人注意,程姻也懒得掩饰,干脆将目光直接落在秋斐脸上。
四张……
三张……
两张……
最后一张牌,是秋斐的。
众人呼吸紧张,一派默然,紧盯着秋斐的动作。
秋斐却突然抬眼扫过来,同时微微倾身,手腕探出,摸了最后一张牌。
两人刹那间四目相对。
被抓包了……
程姻歪歪头,好像刚才盯着人不放的不是自己一样,无事发生地冲秋斐抿唇笑。
程姻长得好看,是那种乖巧型的好看。小梨涡缀在脸颊上,平时不显,随着她抿唇微笑的动作露出来,显得特别甜。
她眼睫上下一扇,也不说话,突出一个乖字。看得人心软。
从小到大就会这么一个招,但屡试不爽。反正在场其他人不了解,对程姻接触也不多。
果不其然,秋斐似有若无看了她一眼,目光包容,没计较她的冒犯。
程姻丝毫不慌。
收回目光,拇指摸到牌面的瞬间,秋斐垂眸,倏地笑了一下。
就是这一眼,程姻的心瞬间乱了,像是蓦然涌起一阵春潮,又像是被人猛灌了一瓶夏日冰凉的气泡水。
咕嘟咕嘟,上下起伏。
刚才程姻在玄关处站了近两分钟,都没人发现。一是程姻没出声,房间里又吵闹。
另一个原因是,她们玩太疯了。
十几个女人呆在同一个空间能有多吵,此刻程姻又见识到了。
秋斐一只手托着下巴,目光透露着些百无聊赖,将手里最后那张牌翻个面,花色朝上。
气氛安静了一下,众人长吸一口气,惊道:
“和牌了?!我没眼瞎吧!”
“卧槽!秋秋,你这什么运气啊,最后一张也能和牌?!!!”
……
秋斐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施施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话落,程姻忍不住抬眼望去。
水晶灯下,雪白面孔,红唇勾起。这强烈的撞色,灯影晃动中,带了点如梦似幻的迷蒙色彩,叫人着迷。
程姻头晕目眩似的,伸手扶住了身前的桌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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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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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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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优秀的水管工,帮助女友修水管是义不容辞的责任(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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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女友慢条斯理地合上门,挑眉:“跑什么?不是要帮我修水管吗?”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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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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