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初决定抓住年前消费热潮,搞一波旅游热,将神庙打造成网红打卡地,再赚一笔钱,于是最近又跟山脚下的旅行社打开了合作。
他在神庙杂货间翻翻找找一天,终于寻得一块满意的垫门石,吐着火花敲敲打打给石头做了个造型,然后联合五位小沙弥快速在菜市场,天桥闹市,学校,公园相亲角等地散出谣言:和佑神庙内有一块万年龙石,天然形成神似爱心,摸了就能有好运,开年香火旺,许愿尤其灵验,一时间,神庙又门庭若市。
腊月廿三,岁初趴在功德箱上啃糖瓜,看门口旅行社的大巴排成长龙。
导游举着喇叭指着神庙后院一块空地上一块石头喊话:“家人们!这块就是传说中烛龙神祖心头血凝成的龙石!摸龙石的来这边排队。”
岁初舔掉指尖糖渣,时不时吐口气,石头顿时泛起红光,前排大妈们兴奋地边摸边说:“菩萨保佑,神灵显灵了!”然后心满意足地把钱丢到旁边功德箱里。
旁边穿着汉服的姑娘们刚从剧本杀那边杀回来,一个个吓得够呛,抱着石头摸了又摸;更多的是网红主播,举着手机各种直播,故事编得越来越神,还有直播下单代摸许愿的,一上午功德箱满了两次,五福们在杂货间各种翻找多余的功德箱。
傍晚,少年岁初拿着神庙营业单走进厨房,自从剧本杀项目赚了钱,他也不用在当吉祥物被摸来摸去了,除了晚上睡觉,大部分时候都是人形,方便谈业务赚钱。
“今儿又赚了1万香钱,旅行社给了三成分红,早晨我看了看三界资讯,咱神庙排名又往上窜了窜,倒数第五了,我跟山脚下服饰店也沟通好了,春节前推出一系列新年联名限定服饰,到时候加上咱神庙的开光符,又能再赚一笔。”岁初得意,一不小心,小骨翅就现出了形。
“等到破五迎财神我再去找金店搞一波活动,然后就是上元灯会,咱们库房还有不少孔明灯,到时候让剧本杀老板改改剧本,大结局就设在这里,然后旅行社那边……”
“小白,你很喜欢赚钱么?”天彦端着盘子坐下来,把糖瓜往岁初面前推了推。
岁初倒也不嫌那黑漆漆的糖瓜,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嗯,怎么说呢,估计味觉免疫力,除了有点粘牙居然还是觉得挺好吃。
“钱谁不爱。”
“你还很会赚钱。”
“那可不是么,我以前......”说到这儿岁初忽然停住了,见天彦看着他,看不出用意。
岁初心虚,又抓了把糖吃。
“小白,怎么被土地神抓来的?”
饶是天彦再恋宠脑,岁初这一系列操作也实在值得引起怀疑,谁家生肖神兽比神君还会赚钱。
“额,冬眠睡着睡着觉,就被刨出来了,然后一睁眼就装筐里了,等回过神儿就被卖了。”
虽然自己形迹可疑,但是岁初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编了个最寻常的因果。
“家里还有什么人?”
“孵出来就没见过家里人了,哈哈,就吃蚯蚓长大的。”岁初想蛇应该是这么活的吧。
“怪不得你不爱吃烤蚯蚓,一个人生活很辛苦吧。”天彦并没有再拍刨根问底,因为他下一锅糖瓜又要出锅了。
岁初看着他紧着走到灶台把一锅焦黑的糖瓜往盘子里倒,灶台上还摆着炸成炭色的开口笑,小白蛇的Q版面人头顶粘着片香菜叶,活像顶着绿帽子。
神君舀起勺麦芽糖浆往蛇脑袋上淋:“我在天庭御膳房频道新学的熬糖,说是能粘住福气,我就按照你的样子做的,做谁谁有福。”
见岁初了半天才看清那“绿帽子”下面是自己的脸,气得炸鳞,天彦赶紧往他嘴里塞了块新出炉的糖瓜:“明天天庭小年,我带你去南天门逛集市。”
一听出去玩岁初脸色终于缓和了。
腊月廿四的天庭比往年更热闹,南天门的云市张灯结彩,街道装点得红红火火,每个整点时辰,都会随机降落功德福袋和香钱红包。
岁初指挥天彦抢了一波红包,塞得袖袋鼓鼓的,盯着糖画摊子走不动道,天彦豪爽掷出香钱:“喜欢那个画?我看龙凤很不错。”
“要那个!”少年指着晶莹剔透的小蛇糖画。老摊主眯眼打量他:“小郎君好眼光,我这原型是那上古大神腾蛇君。”
岁初小骨翅抖了抖:老登,你故意的吧。
“他吗?他那性子可没这么可爱。”天彦举着那糖画仿佛很努力的回忆了一番,然后讪讪笑了笑,把糖画递给了岁初。
广告圈的卷王凭着超高的职业素养,嗅到一丝丝瓜味,但他不敢问任何,毕竟自己一脑袋辫子藏都藏不住。
“这位神君知道那位上古神兽啊?”老摊主倒也八卦,正中岁初心思。
“那边有试吃,小白我们走。”天彦一反常态的转移话题,在岁初看来甚至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呵,指定是大瓜!
“神君尝尝新出的龙井瓜子!”二人刚走到炒货摊前就被塞了满手试吃品。
岁初嘴里吃着瓜,脑子里想着瓜,心里痒痒。
一路走一路吃,一路吃一路买,到了杂货铺天彦从怀里掏出个购物清单开始豪无人性的采买:蛇形绒帽要挑带加热功能的,小鱼干得选无刺的,连春联都要定制烫金鳞片纹。
“这是给灵宠买年货还是养儿子?”杂货铺老板看着堆积如山的包裹直咂舌。
神君认真比对两种牌子的冻干虾仁:"他马上要到蜕皮期了,得补钙。"
岁初一手糖画一手冰糖葫芦翻白眼,翅膀却诚实地卷走那顶绣着"招财进宝"的蛇形睡帽。
该买的都买了,岁初懒得走了,幻回蛇身盘在天彦肩膀上往回走。
“两位要拍写真吗?”路过影像店,影楼小妹举着样片凑过来。
“今天拍照免费升级一张等比立体人形牌!”
岁初觉得,正好啊拍完放神庙门口,神明活招牌啊!
天彦觉得这是跟小白过的第一个春节,是应该拍个照纪念下。
于是就有了一张神明缠着一条小白蛇的立体牌。
暮色降临时,天彦扛着满满年货,岁初抱着俩人的人形立牌一前一后走着。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竹声,灯笼在廊下投出暖融融的光晕。
天黑后温度骤降,蛇类尤其怕冷,少年岁初没了神明热乎乎的怀抱缩着脖子抱着牌子打颤,天彦忽然回头从袋子里把新买的生肖围巾拿出来绕在岁初脖子上,毛绒绒的红色布料衬得白衣少年愈发透亮。
“过节了,还是要带红色好看。”
“天彦,给。”人形立牌后面藏着个纸袋子,岁初拿出一件崭新的流光红绸长衫,披到了天彦身上。
红衣趁人,神明本就好看的脸色多了一抹绯色,天彦很是惊喜,这是第一次有人送他衣服。
他轻轻摸了又摸,有点舍不得穿,又舍不得脱,就这么看着了很久。
而送衣服那位不知道是不是被红围巾衬的,竟也红了脸。
“我的小白啊,真是个好宝。”天彦拢了拢衣服很是珍惜。
这个时候其他神庙都在抓紧时间加固结界,摆弄阵法来应对年兽作祟,而眼前这两位没心没肺躺在床上拆年货。
“天彦,我现在都不怎么用蛇形了,能不能别再给我吃这些虫了鼠了。”岁初刚拆出一罐子新年装田鼠干,甩到一边儿,拿尾巴戳了戳对方的腿抱怨着。
“你还小,还只能白天维持人形,营养均衡才能长大个。”天彦拿出那半本手册假模假式翻看着。
是我想就白天当人的么,是你晚上天天把我变成禽兽的。
“我看三界资讯各家神庙都在积极应对年兽,咱们真不用准备?”
天彦随手把那手册塞到枕头下:“去年财神庙摆诛邪阵花了三百万香火钱,最后年兽在蟠桃宴喝多了根本没下凡。”
“那家伙最爱排场,看不上咱们这小破庙。”然后如往常一样,收拾好床铺把小白拢起来放在床头。
“天彦,我怎么感觉你什么都知道?你活了多少年了?”岁初头习惯性的枕着天彦肩膀。
“活了多久呢?做神仙的哪儿还记得年纪,倒是你,看着也就不到一岁,懂得还真多。”
套话是吧,老子23了呢!
“我被卖之前跟其他几条蛇一起进行过培训,土地神给我们讲了很多规矩,速成班,哈哈。”岁初实在编不下去了,觉得再说指定要露馅。
“小白,你这么聪明这么好看,跟着我是有点委屈,但我会努力好好照顾你,能给你的,都给你,只要你乖,好好的。”天彦闭着眼睛轻轻拍着岁初头,喃喃。
“那咋能委屈呢,你等着,今年,今年我指定赚大钱,养你,让你过上好日子。”岁初小骨翅拍了拍胸脯,活像一家之主的承诺,逗得天彦抿着嘴笑。
“嗯,我等你赚大钱养我。”
入夜一丝微风掠过,天彦忽然睁眼,那是年兽成年体独有的煞气。
今年是怎么了,该来的不该来的,都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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