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吃汤圆，下锅的时候，何思忽地想起了一句话。

他对同在厨房的庄黎说：“哥哥，你能不能教我煮汤圆啊？”

庄黎看着已经下锅的汤圆有些纳闷，这还需要教吗？汤圆熟了就会自动浮起，煮好了用勺舀起来就行。

简单得连他这种不会做饭的人都知道，何思居然还要他教。

真是不可思议。

正当庄黎打算把自己那点为数不多的厨艺知识传授给他的时候，何思又说：“我太笨了，做什么都会露馅，连喜欢你也是。”

他眨巴着自己无辜的大眼，庄黎反应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借着煮汤圆的事给自己说了句情话。

庄黎笑他：“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土。”

“很土吗？你听见就没一点感动？”

这种土味情话谁听了会感动，但庄黎不敢承认，睁着眼说瞎话：“还是有一点的。”

何思无声地笑了笑，勺子在锅里搅了搅，问他：“你吃几个？”

汤圆是芝麻馅的，庄黎不怎么爱吃：“五个顶天了。”

庄海生很喜欢，就是上了年纪的人，血糖不稳定，不能吃太多甜的。

最后一锅汤圆，有大半进了何思的碗里。

他将热气腾腾的汤圆端到桌上，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搅，等热气散了些，才放到嘴边。

轻轻咬一口，里面的芝麻馅就流到了口里。

舌头被烫得有些疼，何思抽了抽气，吐出舌尖透了透风。

庄黎见他小脸皱成一团，忙放下勺子过来替他吹了吹。

“好些了吗？”

根本就不严重，但何思很喜欢庄黎紧张他的样子，眼里氤氲出一片水汽，故意撒娇道：“好疼啊，哥哥。”

其实是想叫老公的，可他没忘了跟庄黎的承诺，在爷爷面前千万不能这样叫。

吹了一会儿，庄黎又去给他倒了杯凉水，何思抿了两口，基本就没事了。

有了前车之鉴，何思等汤圆又凉了些才开始吃。

他跟庄黎的吃相都很斯文，小口小口的，庄海生都吃完了，他俩还剩了许多。

“我去外头消消食，你俩慢慢吃。”

等他的背影渐渐远去，何思又大着胆子开始调戏庄黎。

“哥哥，刚刚我舌头伸出来的时候你脑子里有没有什么想法？”

庄黎咽下口里的汤圆问他：“什么想法？”

见他好像真的不懂，何思嘴角向下撇了撇：“你难道就没想过要亲我一下吗？”

庄黎有点尴尬：“爷爷就在跟前，我哪好意思亲你。”

“不是真让你亲，我就是问你脑子里有没有那样的想法。”

“你吃汤圆被烫到了，我要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太禽兽了一点吧？”

何思无话可说，庄黎继续拿腔拿调：“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老想跟我亲嘴。”

何思还觉得他奇怪呢：“喜欢一个人，肯定会忍不住想跟他亲近。如果什么想法都没有，那还叫处对象吗？”

庄黎被何思说得一愣，老实说，他心里挺喜欢何思，至于是哪种喜欢，他自己也分不出来。

在何思说出这个话之前，他甚至觉得是哪种喜欢都不重要。但经何思这么一提醒，他才发现，理清楚自己的情感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谈恋爱这事，光是心里喜欢不排斥另一方是不够的，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也很重要。

庄黎心里喜欢何思，也不排斥两人身体方面的接触，但他身上确实少了点何思的那种蠢蠢欲动。

哪怕答应了何思处对象的事，大多数时候，庄黎跟他相处仍是用的跟弟弟相处那一套，体贴宠溺，百依百顺，哪里都好，唯独少了些情侣之间的爱/欲。

庄黎放下勺子，摸了摸何思的脑袋：“是不是有些失望？对不起啊，我是真不会谈恋爱。”

何思摇头，他一点也不觉得失望。

“不会没关系啊，我可以教你的。”

这话说得像他是这方面的行家一般，庄黎道：“你又没跟其他人谈过，拿什么教我。”

何思大言不惭：“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说着他有点支吾，“我看过很多小说……都是两个男的谈恋爱的。”

天天就想跟人亲嘴，也不知道看的什么小说。

庄黎没好意思拆穿他，何思又继续道：“我理论知识很丰富，教你应该没问题吧？”

庄黎问他：“咱俩这种情况，书上有写吗？”

何思在脑海中搜刮一番后，肯定道：“有的。”

庄黎来了点兴趣：“那你教教我呗。”

书到用时方恨少，真要教他了，何思却把自己看的那些小说全都忘光了。

他脸红着瞎扯：“书上说了，咱俩这种情况，应该先培养培养感情。”

“咱俩这感情还需要培养吗？”

何思也觉得不用：“这一步我们可以跳过，直接进入下一个流程，比如让两个人的身体慢慢熟悉起来。没事的时候就抱一抱，亲一亲，那样你应该就能彻底喜欢上我了。”

年轻气盛的两个大小伙子，总不可能柏拉图。

庄黎也是真心想跟他好，听了这番话，他往屋外瞧了瞧，靠近何思小声道：“那我现在亲你一下。”

他索吻的样子过于正式，何思心跳快了两秒，随即闭上了眼睛。

这次没有经过漫长的等待，眼睛刚闭上，庄黎的吻就落了下来，缠绵青涩，比他刚吃的汤圆还要甜。

何思心满意足，毫不吝啬的夸奖：“你好棒啊，老公。”

庄黎面颊发红，心里却很受用：“技术还有点菜，但我会努力练习的。”

至于练习对象找谁，也不必多说了。

一碗汤圆，两人磨磨蹭蹭吃了大半个小时。本着学习的精神，洗了碗后，庄黎在微信上找到了自己最好的哥们。

庄黎：告诉你件事，我弯了。

陈清越：……

陈清越：【666】

虽然不知道6在哪里，但扣一波666总是没错的。

就在庄黎想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陈清越又给他发了一条四五十秒的语音过来。

深知庄黎的尿性，后面又跟了一条文字：【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你必须把语音听完。】

庄黎懒得听他的哇哇大叫，直接语音转了文字，果然如他所料，前面几排文字全是些没有营养的脏话，后面则是马后炮的说他一直不觉得庄黎是直的。

庄黎回他：【你又知道了。】

要不是何思，他弯个屁，陈清越从哪知道的。

陈清越又发来一条四五十秒的语音，庄黎看见就头疼，直接表明了自己找他的原因：【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没什么经验，你能不能给我弄点学习资料？】

陈清越：【天呐，有生之年我居然还能看到你喜欢上别人。】

陈清越：【渣男，终于轮到你吃爱情的苦了吧。】

陈清越：【你喜欢谁啊，我认识吗？】

手机里一句两句说不清，庄黎回他：【等我回B市，你就知道了。】

陈清越是唯一知道庄黎回了村的朋友，他反复看了这句话半天，问：【不会是你那便宜弟弟吧？】

庄黎：……

陈清越：【艹，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居然跟弟弟搞上了，牛逼！太牛逼了。】

这话庄黎实在没法接，只能重复道：【学习资料。】

陈清越：【找我一个直男要同性学习资料，你有没有搞错？】

陈清越：【不过也算你找对人了，我还真有这方面的人脉，等着，十分钟后我把资料给你发过来。】

陈清越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他就截屏了一个小说APP网站，又给庄黎发了条网址。

陈清越：【怎么看不用我教你吧？】

庄黎先去下载了APP，在眼花缭乱的界面里终于找到了一篇同性小说。

看了两页，兴趣不高，又切换成了另一篇。

他对文字阅读没太大的耐心，挑挑拣拣看了几篇都觉得像白开水似的没什么意思。

退了APP后，又打开后面的网址。

加载界面转了半天，网站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看着劲爆显眼的标题，庄黎身体都坐直了些。

随后点开一篇，第一页普普通通，到了第二页，内容开始不对劲起来，第三页两个主角就直奔主题了。

庄黎一目十行扫了一眼，实在坐如针毡，最后不得不退出去缓缓。

总不可能全是这样的内容吧？庄黎快速扫完这篇只有十来章的小短文，嘿，它还真是每章都是这样的内容。

他不死心的又打开了一篇，这回连缓冲都没有了，甚至还是多人的。

庄黎吓得赶紧退出，噼里啪啦开始给陈清越打字。

庄黎：【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咱俩上的是不是同一片互联网。】

庄黎：【这里面写的有一个是真人吗？】

陈清越：【神经，谁在小说里找真实的。】

陈清越：【不喜欢看小说没关系，我这里还有电影。】

陈清越：【你俩可以一起看，嘿嘿嘿！】

电影倒不错，真人再怎么也不可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花里胡哨。

庄黎给他发了个红包，算是辛苦费。

屋外响起了何思的脚步声，庄黎迅速合上了手机。

何思见他脸上透着点不自然的红，问他：“哥哥，你很热吗，要不要开风扇？”

庄黎欲盖弥彰地扇了扇风：“是挺热的，打开吧。”

何思打开风扇，又从冰箱里拿出一根碎冰冰，掰开一人一半。

他吃东西的时候，有一个自己都没发觉的习惯，就跟小猫喝水似的，总是先伸出舌尖舔一舔，等尝到味了，才会张开嘴，把食物整个含住。

“好冰呀。”含了一会儿，何思又张嘴把碎碎冰吐了出来，见庄黎拿着碎碎冰没动，他道：“哥哥，你怎么不吃？”

庄黎把碎碎冰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何思又笑着道：“虽然很冰，但又很爽是不是。”

夏天就得配西瓜和冰棒。

“是啊。”庄黎敷衍地笑了笑，看着他再一次伸出嫣红的舌尖，张口含住冰棒。

冰棒热化后，黏腻的汁液顺着何思红通通的嘴角流到他的下巴，何思舌头又往外伸了伸，卷走了这些残留的甜液。

庄黎就这样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脑子里生出了许多乱糟糟的想法。

他想起了自己刚才看的小说，也想起了青春期时浏览过的片子。

也许何思并没有那种意思，架不住庄黎自己会胡思乱想。

身体忽然升腾起一股非常陌生的感觉，是什么呢？

他想，这应该就是正常人会产生的兴奋和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