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个屁，八字都没一撇的事，这小孩就敢蹬鼻子上脸。

说好的脸皮薄呢。

庄黎拉下脸唬他：“什么玩笑都开，真以为我不会生气是不是？”

何思才不怕：“那你会生我的气吗？”

庄黎脸黑不过一秒：“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何思惯会得寸进尺，笑着勾住他的手指：“那你就亲我一下嘛。”

手指在嘴唇，脸颊，鼻尖都点了点：“这儿，这儿，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

被何思勾住的手指像是起了火，烧得庄黎指尖发烫。

庄黎心乱如麻，思绪也搅和在一块。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何思处对象，要是这样做了，不就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真是乱套了。

这完全和庄黎心里兄友弟恭的想法背道而驰。

何思靠近，黑漆漆的瞳仁里倒映着庄黎纠结的脸庞，他卖着可怜，循循善诱：“我知道自己有些贪心，可是只要一看到哥哥，我就忍不住想跟你亲近。电影里的主角都能美梦成真，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何况，就算亲了也不代表你要跟我处对象。哥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个吻是我强求的，我不会往心里去。”

庄黎抓狂，你不会往心里去，我会啊。

没处对象就亲嘴，那也太随便了。

他可不是那样的人。

何思勾着他的手指很用力，好像他要是不答应亲一口，就会被缠到地老天荒。

再晚一点，庄海生就要回来了。

庄黎咬牙，下了决心，没关系，大不了他只亲脸，不亲嘴。

国外还有接吻礼，为了表示亲人和朋友之间的亲昵，他们见面就会抱在一起亲两下。

兄弟之间这样，也是正常的。

庄黎伸手捂住何思水润的眼眸：“把眼睛闭上。”

何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闭上眼，心脏扑腾着像是要跳出来。

勾住庄黎指尖的手慢慢松开，失去视觉的何思手指胡乱攥紧庄黎的衣裳，轻轻抖动着鸦羽般的睫毛，期待着这枚他渴望了很久的吻。

一秒、两秒、三秒……等了许久面前的人都不见有什么动静。

是后悔了吗？

不安的心情陡然升起，搅乱了何思对时间的感知，像是等了一个世纪般都没等到庄黎有所行动，何思高高提起的心脏渐渐回落到原本的位置。

在失落的情绪从胸口蔓延到全身的时候，属于庄黎的体温慢慢靠近，一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何思颈边，紧接着，他感觉自己右边的脸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啄了一下。

轻快短暂得像是他的幻觉。

一种更加隐秘的感觉在何思心中浮现，他贪心的想着：不够，完全不够。

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亲吻。

庄黎不知他内心的想法，默默拉开两人的距离，将泛红的脸颊转到一边，有点难为情道：“可以了吧？”

何思缓缓张开眼睛，呆呆地盯着庄黎没有说话。

得不到回应，庄黎又道：“不会亲一下你就傻了吧？”

何思摇头，在庄黎毫无防备之际，两只手攀上他的肩膀绕到他的颈后，快狠准地亲上了他的嘴唇。

毫无经验的人第一次就搞偷袭，在庄黎怔忪之时，两人的嘴唇结结实实的贴在一起，何思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幼崽，舌头横冲直撞，不管不顾要往庄黎嘴里钻。

庄黎也没料到平日里斯文安静的他还有这样冲动的一面，光是亲脸颊，他都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哪知一时不备，这胆大包天的人居然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庄黎咬紧牙关，慌忙把人推开，抹了把湿润的嘴唇，气道：“你是不是疯了？”

何思也惊讶于自己有这样大的胆子，涨红着脸道：“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的话说得飞快，但庄黎料定他下次还敢。

庄黎抬手摸着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一缕何思留下的气息，不知是气还是怨，他看着何思喃喃：“这可是我的……。”

而何思却像了解他心中所想，在他欲言又止时追问：“哥哥，有人像我这样亲过你吗？”

庄黎说：“当然没有。”

他洁身自好，又没处过对象，上哪去跟别人亲嘴。

被这小子拔得头筹，真是便宜他了。

不过庄黎也没觉得吃亏，就何思这水灵灵的模样，还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记着。能被他这样喜欢，也算是自己的荣幸。

他虽然被何思的生猛吓到，心里和身体却没有太大的排斥。

庄黎后知后觉的回忆起刚才何思所做的一切，过程太短暂，他又被何思的大胆吓到，被亲上时实在来不及细细体会。

亲都亲了，早知他就该晚点在把人推开的。

知道庄黎没跟人亲过，何思的开心简直溢于言表，但他还是照顾着庄黎的情绪，见他一脸不爽，很小心的开口：“哥哥你在想什么，还在生气吗？”

庄黎当然不可能跟他说实话：“我在想你动作这么熟练，是不是没少偷亲别人。”

“怎么可能！”这话让何思有些羞恼，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庄黎，声音少见的大了些，“这可是我的初吻，我头一回这样亲人。”

“谁还不是头一回，这有什么稀奇的。”庄黎拉着他重新坐下，“第一次亲人就这么猛，你可真厉害。”

何思却不怎么满意：“小说里的初吻都写得缠绵悱恻，难分难舍，为什么我却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

废话，人家小说里的人接吻那都是确定关系后的水到渠成，有谁像他们这样不清不楚就亲嘴的。

他瞧何思一脸意犹未尽，坏心肠的问他：“就亲个嘴你还想尝出什么滋味。”

何思也弄不清他到底想要什么滋味，瞧着庄黎嘴唇一张一合，他又想起两人嘴唇靠在一块时，心里的爽快与甜蜜。

情不自禁钻进庄黎的怀抱，搂着他的腰，回味无穷：“其实还是有一些滋味的，哥哥的嘴巴好甜啊。”

……

夕阳西下，庄海生终于赶在饭点前回了家。

庄家小院升起缕缕炊烟，两个孙子一个在厨房忙活，一个屏息凝神，不知蹲在花坛边干什么。

庄海生双手背在背后，优哉游哉的走到庄黎跟前，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看到一群蚂蚁正在搬运花坛边的面包屑。

好端端的花坛里怎么会出现面包屑，不用说一定是某人的手笔。

庄海生摇头：“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些把戏，你无不无聊。”

换作平时，这小混蛋早就跟他呛起来了，这会儿庄黎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庄海生觉得有点不对味，指节轻轻敲了敲庄黎的脑袋：“大宝，爷爷的乖孙子，你怎么了？”

庄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终于舍得给庄海生一个眼神：“你说我怎么了，我清白没了！”

庄海生狠狠地吸了口气：“你俩进展这么快？”

他这出去才几个小时，怎么一回来，孩子的清白都没了。

望着还没落山的太阳，庄海生又道：“青天白日的，你俩大男人就在家里乱搞，羞死人了。”

庄黎羞愤得想撞墙：“我俩就亲了个嘴，乱搞什么了。”

还好还好，庄海生松了口气：“这不是你说的清白没有了吗，就亲个嘴算哪门子的清白。”

庄黎别过脸，撇嘴道：“你懂什么，那可是我的初吻。初吻没了，不就是等于清白没了吗。”

“没看出来你还挺传统。传统好啊，传统好，爷爷就喜欢传统的娃，外头那些一个两个的都爱乱来，还是咱们家大宝能守住自己的底线。”

老爷子在村口小卖部吃了一下午的瓜，听着那些人聊着谁家孙子离了五次婚，娶了六个老婆，谁家孙子不上进，被富婆包养，又是谁家孙子搞电信诈骗被抓住要坐牢的。

小小的村子卧虎藏龙，跟这些人比起来，他们家两个孙子搞断袖，都成了不值一提的事。

庄黎埋怨道：“都怪你，要是你不开口说那些有的没的，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这话说得庄海生可就不惯着他了：“少在这里拉不出屎怪茅坑，你要是不乐意就认认真真拒绝他，小宝又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早说清楚早拉倒，别妨碍人家找第二春。”

庄黎不开心了：“他找什么第二春，你知道外头那些圈子有多乱吗？小宝这么单纯，那些坏东西指不定要怎么哄骗他呢。”

庄海生早知道他是那样的态度：“被骗也是他的命，你管不着。”

庄黎气得薅了一把绣球花的叶子：“不是自己亲孙子就是不知道疼，亏得人家那么真心实意的喊你爷爷。什么叫被骗也是他的命，我告诉您，谁敢骗他我就收拾谁，以后不准你掺和他找对象的事。”

说点何思不好的话，他跳得比谁都高，急得比谁都快。

都快变成司马昭之心了，偏偏他自己却一点没察觉。

庄海生心知肚明，别说两个月了，顶多就一个月的功夫，庄黎肯定就要栽在何思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