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的暮色来得迅疾,残阳将清寒殿的飞檐染成金红,殿内已燃起淡淡的烛火,映得谢清寒月白的常服泛着暖光。沈墨屿盘腿坐在寒玉床旁,指尖摩挲着“富贵”剑的宝石剑鞘,嘴里还叼着半块桂花糕,含糊不清地嘟囔:“师尊,今日练的‘流霜剑’,我总觉得最后一式的剑意接不上。”
谢清寒正临窗而坐,雪色白绫覆眼,指尖轻叩着窗棂,似在感受晚风的方向。“嗯。”他应了一声,尾音微扬,“剑意需融心境,你太过急躁,急于求成反而失了章法。”话音刚落,他便起身缓步走来,指尖精准地落在沈墨屿的肩窝,轻轻按压,“此处力道卸得太快,需沉气凝神,让剑气在经脉中多流转半息。”
微凉的指尖带着薄茧,按压的位置分毫不差,沈墨屿忍不住缩了缩肩,脸颊泛起薄红:“可是我试过好几次,沉气太久,剑势就会凝滞。”他仰头看向谢清寒,眼眸亮如星子,满是困惑与依赖,“师尊能不能再示范一次?”
谢清寒低笑一声,抬手召来“映雪”剑。莹白剑身破鞘而出,带起一阵清冽寒气,剑穗上的红绳在烛火下晃荡,映得少年眼底泛起细碎的光。“看好了。”他话音未落,身形已掠至殿中,烛火摇曳间,月白身影与霜色剑光交织,“流霜剑”最后一式如漫天飞雪倾泻而下,剑意清冷却绵密,看似轻柔,实则暗藏无匹锋芒。
沈墨屿看得目不转睛,连嘴里的桂花糕都忘了咀嚼。他注意到师尊挥剑时,覆着白绫的眼睫始终未颤,动作流畅得仿佛能视物般,可那白绫确实严严实实遮住了双目——他从未怀疑过师尊的失明,只当是化神期修士的剑意已臻化境,无需视物便能掌控全局。
剑势收落时,谢清寒稳稳站定,“映雪”剑归鞘,红绳剑穗轻轻晃动。“懂了?”他侧头“望”向沈墨屿,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好像……懂了!”沈墨屿立刻爬起来,抓起“富贵”剑就要尝试,却被谢清寒抬手按住了手腕。“不急。”谢清寒的指尖微凉,摩挲着他的腕脉,“你经脉尚嫩,强行模仿我的剑意,容易伤及根本。”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纵容,“明日我陪你去后山冰泉,借寒泉之力淬炼剑意,或许能事半功倍。”
沈墨屿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听师尊的!”他握着剑的手微微收紧,眼底满是雀跃——后山冰泉常年冰封,灵气浓郁,是昆仑绝佳的修炼之地,师尊极少带他去,今日竟主动提出,让他心头甜丝丝的。
夜色渐深,烛火燃得更旺了。沈墨屿躺在寒玉床外侧,怀里抱着“富贵”剑,听着师尊均匀的呼吸声,却毫无睡意。他悄悄侧过头,借着烛火的微光,打量着谢清寒的侧脸。师尊的面容清俊绝尘,白绫覆眼的模样带着几分易碎的温润,可他总觉得,师尊并非表面那般无害——上次他偷偷溜去山下买糖葫芦,被外门弟子刁难,师尊仅凭他一句含糊的抱怨,便在三日内让那几名弟子被派去了最偏远的秘境历练,手段之利落,根本不像一个“失明”的温和修士。
“在想什么?”谢清寒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殿内的寂静。他似乎察觉到少年的目光,侧过身,覆着白绫的眼对着他的方向。
沈墨屿心头一跳,连忙收回目光,装作打哈欠的模样:“没、没什么!就是在想明日去冰泉该带些什么。”他慌忙闭上眼睛,却能感受到师尊的指尖轻轻落在他的发顶,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带些暖身的丹药便好。”谢清寒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指尖顺着他的发丝轻轻滑动,“冰泉寒气重,莫要贪多,练半个时辰便需歇息。”他的语气带着真切的关切,让沈墨屿刚刚升起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师尊定是太过在意他,才会那般护短。
“知道啦,师尊。”沈墨屿蹭了蹭师尊的掌心,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有师尊在,我什么都不怕。”
谢清寒低低笑了一声,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感受着那瞬间的发烫。“睡吧。”他收回手,重新躺好,声音渐渐变得平缓,“明日还要早起。”
沈墨屿乖乖应了一声,却依旧睁着眼睛,望着烛火映照下师尊的轮廓。他不知道,谢清寒覆着白绫的眼底,正闪烁着深邃的光芒,灵识早已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少年刚刚的疑虑、此刻的依赖,都被他精准捕捉。
他故意留下些许破绽,让少年心生疑窦,又用温柔的关切将那份疑虑抚平。这样反复拉扯,才能让少年越发依赖他,离不开他。后山冰泉并非只为淬炼剑意,那里有昆仑最隐秘的禁制,一旦踏入,便再无退路——他要让沈墨屿彻底明白,他的世界里,只能有他一个人。
烛火渐渐微弱,殿内陷入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沈墨屿终于抵挡不住睡意,沉沉睡去,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谢清寒缓缓睁开眼,雪色白绫下的眸子锐利如剑,落在少年恬静的睡颜上,带着极致的宠溺与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他抬手,指尖轻轻划过少年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他的梦境。“屿儿,”他轻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你只能是我的。”
夜色如墨,清寒殿的烛火彻底熄灭,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清辉,照亮了两人交叠的身影,也照亮了那份藏在温柔之下、无法逃脱的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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