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自从离开后,就一直呆在书房里处理事情,硬是挨着心里的担心,挺到了申时,外面的日头也不甚晒了,才堪堪起身,理了理衣襟。
“爷,去主屋吗?”
“嗯。”
“今日住……”徐保欲言又止。
沈渊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推开门出了屋子。
他心里着急,没几步就走到了门口,屋子里听着没甚动静,轻轻推开门,只能见着地上撒着的的阳光和床上躺着的人,桌上放着一碗凉了的清粥。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他往里推了推被子,坐在空处,小声地唤:“津儿?”
躺着的人没动静,可是稍稍打乱地呼吸出卖了她。
沈渊小心翼翼地身子前倾,双手把着她的肩膀摇了摇,“津儿,醒了?要不要我带你出去转转?”
这轻轻一晃,摇得秦梓津脑子一阵疼,嘴里带着怨气道:“不要,头疼。”
“给你揉揉?”沈渊正等着被拒绝,却见小姑娘没说话,心跳突然的加速,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床头,将她的头揽靠在自己腿上,轻轻地揉着她的太阳穴。
沈大人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用的最小的力气,却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湿意,低头一看,小姑娘又哭了。
他慌忙停手,捧着小泪人儿:“怎的了津儿?我手劲儿重了?”
秦梓津肿着眼睛,一转身,双手揽住他的腰,把脸埋了起来。
“津儿?”沈渊轻抚着她的头,默默地按抚着。
可怀里的人越安抚越哭得凶,竟开始小幅度地啜泣起来。
沈渊也顾不得许多,一使劲将人抱了起来,一双哭得肿成核桃的眼睛就出现在眼前,他抬手心疼地替人抹着眼泪,小声安慰:“不哭了,好不好?嗯?眼睛都肿了。”
小姑娘像是控制不住,又揽着他的脖子,把头埋在脖颈里哭。
他轻抚着她的后背,“津儿,别难过了,有事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没法子了,我追了许久的线索,甚也没查到就断了,我好笨啊!”
言语里,沈渊都能听出她的崩溃,“怎的会没办法,不是还有我吗?”
“可是……”
“可是……”
秦梓津哭得话也没办法说全,沈渊接过话道:“可是觉得委屈?”
“嗯……”
沈渊无奈地摇摇头,轻笑笑起来,这丫头哭的时候总是有几分孩子气,他轻轻地给她抹了抹泪,道:“我知晓你先前做的努力,日子这么久了,你气也是应该的。”
秦梓津瞪着怪是无辜的眼睛看他,“你如何知晓的,你根本不知晓,我好久……”
秦梓津抱怨中,却无意的放下了防备,嘴也微微嘟起,埋怨沈渊安慰人如此敷衍。
沈渊见状眼里露出笑意:“在教坊司我就知晓了。”
“你……”
“你以为我去教坊司,为何会在太子屋子旁边?”
秦梓津震惊:“那花蓉也是你安排……”
沈渊摇摇头,“没有,我点的她,可人家瞧不上我,打听了消息,去了太子房里。”
瞧了瞧小姑娘的脸色,又补充道:“是为了掩人耳目……”
小姑娘冷哼,小声嘟囔:“你那些风流事也不少。”
沈渊拍了拍她的屁、股,皱着眉:“怎的还没明白,我那些日子不在屋里住着,可都是在书房温书的!”
秦梓津笑着,也捏了捏他的脸:“我原还以为沈状元是个天才呢!”
沈渊瞧着眼前这只红了眼睛的小兔子,心里痒痒,开始得意忘形,撅起嘴,“夫人高兴了,是不是得快奖励为夫一个亲亲!”
秦梓津失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永远没个正形。”
随后言归正传:“所以你去教坊司也是为了我爹爹?”
“嗯,你家里出事后,我便开始注意太子,也在寻你,没想到能在那里找到你。”
“那你看到契子就想起我来了?”
“何止,我在那天夜里门口,借着光就认出你了,不然定是要撵你出来的,坏我正事。”
“……”
“那你有查到甚了?”
“嗯……没查到甚破绽,我在想如今事已至此,不如换个思路……”
“你有主意了?”
“嗯。”沈渊神神秘秘地点点头。
“甚……?”沈渊捂上她的嘴,摇摇头。
“今日先吃饭,我再告诉你。”
“可,你不说,我如何吃得下去……”
“津儿,你午饭都没吃,身子不要了?”
“那我吃了你得告诉我。”
“先吃了再说。”沈渊看着人软下来,柔声哄着调笑道:“眼睛都红成兔子了,得让喜婆婆多备些青菜给你吃。”
沈渊说完,抱着人就去了桌子旁,“你先坐着,我去唤人。”
不多时,便摆出一桌可口的午饭,“多少吃些,”沈渊在一旁劝着,“吃完我带你出去走走。”
“去哪里呀?”秦梓津一边舀了一小口汤,放在嘴边往里送,一边看着沈渊说话。
“啊~”果不然,嘴被烫了。
沈渊夺了她手里的汤勺,用手帕给她擦嘴,嘴里念叨:“笨丫头,连喝个汤都不让人省心。”
秦梓津的嘴被烫的红红的,小脸有些白,沈渊擦着擦着便做坏的亲了一口。
“干什么!为何要亲我。”
刚刚擦去的汤汁,如今换成了口水,秦梓津嫌弃地抹了抹。
沈渊掐着她的下巴,“怎的?还嫌弃我?”
“嗯……”
“……”被嫌弃的很直白的沈大人有些哭笑不得,“好了,不亲就是了,快吃饭,小心点烫。”
许是舌头也被烫了,秦梓津之后吃甚也没味道,索性就草草吃了几口,两人便出了门。
“不饿吗?就吃了几口。”
秦梓津摇了摇头,“吃不下了,早饭就吃了很多的。”
然后转身问沈渊:“你何时告诉我呀?”
“告诉什么?”沈渊打马虎眼儿。
秦梓津顿住步子,捶了他一拳,“你不说,那我回去了!!!”
沈渊赶紧拦住人,“回家,回家就告诉你,好不好?”
“你这人……”
“好啦好啦……”沈渊怕这人在路上发飙,赶紧去劝着,转移注意力,“你想去哪里?不然再带着小管家婆去咱们酒庄转一转?”
“谁是小管家婆啊!”
“好好好,依你依你……想不想去啊!”
秦梓津记起去年冬天面前那热气腾腾的玉汤,还有那些甜腻腻的果酒,拒绝想来是难的。
去酒庄是沈渊唤人备的马车,路不算近,马车也颠颠簸簸。
车里,秦梓津瞧了瞧一边正要打盹儿的沈渊,推了他一把,“怎的困成这样?”
沈渊激灵了一下,才勉强睁了睁眼,用手支着脑袋,懒洋洋地说:“昨晚没怎么睡着。”
“一夜没睡?”
“嗯。”
“看了我一夜?”
“嗯。”
“为何?”
“喜欢看你呀。”沈大人说情话可不是什么难事,想让他的脸上透出点红来,最后都只会是惹得自己脸红透了。
“你过来……”沈渊看着被自己热红了脸的小姑娘,冲她招招手。
“快点儿……”
秦梓津摸不着头脑,慢慢挪过去,以为有什么事情,不想人刚刚过去,沈渊的脑袋就落在了肩上,双手箍着她的腰,不让她挣扎,嘴里说了句:“嗯,这样舒服多了。”
“下去,你头太重了……”
“嗯,不要……”
“快点儿下去……”秦梓津红着脸催他,“肩膀疼。”
沈渊没睁眼,砸吧砸吧嘴,叹了口气:“行吧……”
脑袋离开肩膀,顺着下去,枕在了秦梓津的腿上。
“……”
秦梓津被气笑了,手捏着他的脸:“你真真是要气死我了。”
沈渊闭着眼睛都能想到秦梓津气呼呼的笑脸,性子原是比之前没想起来的时候开朗了许多,举动里也没了那份小心翼翼,折磨他一顿也是值当的了。
沈渊眯起眼睛,说实话这马车颠簸着,也着实睡不着,躺着躺着听见安静了半天的小姑娘说话了。
“你是不是本来也没什么主意想与我说。”
“……”沈大人开始了正儿八经地装睡。
“我知道你没睡着。”
沈渊转身像下午秦梓津冲他撒娇那般,也埋着脑袋,闷闷地“嗯”了一声。
秦梓津没接茬,惹得沈渊有些担心,却也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又过了一阵儿,小姑娘像似思索了许久,才又开口,道:“那……你说得与我一起面对……是真的吗?”
沈渊坐起,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小姑娘,细细地瞧着:“津儿。”沈渊手攥紧秦梓津的手,轻轻地揉捏,遂又牵起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轻笑着说:“还记得我小时候最后对你说得话嘛?”
“……”
“你说你还会来找我的。”
不是这句。
可沈渊也记得这句话,不想也知道小姑娘记这句话记了许久,心里生出一些愧疚,道:“津儿,我怎的总是食言……”这话里是沈大人鲜少流露出来的自嘲。
沈渊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唇边,目光里闪烁着些惶恐,却又似是在给秦梓津机会:“还愿意再信我一次吗?”
秦梓津与沈渊对视,那灼灼的目光似是要把她点着了。
她紧追着这份炙热,笑地像夏风一般温柔:“愿意呀!怎的不愿意。”
“津儿。”沈渊不敢相信,他自知自己什么名声,早已经不敢奢望,却不想小姑娘的几个字,让他的心脏跳的如此之快。
他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开口想再确认一回:“为何?”
小姑娘开口,像这艳阳天一般温暖着人心:“你没有食言啊,这不是来找我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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