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往前伸了伸自己的腿道:“珏哥哥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赶我走?”
“是你自己说自己是陌生男子的!”
“我……”
“好了,闭嘴吧,不给看就不给看,我去找人拿药,你等着。”
沈渊看着小丫头走远的背影,这还是先前那个被自己亲一口就会哭唧唧的小丫头嘛?
时间过了挺久,小丫头才回来,还被晒得出了些汗,沈渊坐着都快睡着了,眯起眼睛抱怨:“你是去偷药了嘛,这么慢?”
小丫头喘了两口气:“对呀,不然呢?”
“……”
“你家丫鬟呢?”
“当然是遣走啦,有丫鬟你还能坐在这里?爹爹早就把你丢出去了!”
“……”
哦,我还是个陌生男子。
“我看看你的腿。”
沈渊伸手:“药给我,我自己来。”
“行吧。”小梓津也不为难他,把药递了过去。
“津儿……津儿?”父亲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地飘过来。
沈渊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蹭”的一下坐直,“你爹爹怎的来了?”
小梓津往远处看了看,“你坐着涂药,我去看看。”
说着就朝着声音的方向走远了。
沈渊掀起衣服,右腿上几块骇人的淤青露了出来,他敷衍地涂了涂药,盖上药瓶,又用手扇了扇,想驱散自己周身的药味。突然又听见太傅的声音,像是离得不远。
“津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受伤了?”
“爹爹,津儿真的没有。”
“那下人说你拿药了?”
“那个……”
“津儿自己玩儿过家家呢!还不许了。”小姑娘嘟起嘴,拦住父亲不让走。
“你莫要嘟起嘴骗我,你何时喜欢玩儿那些东西。”
“哎呀`津儿最近看医书拿药学习学习还不行嘛!”
“再说了,你看你看,”小梓津在父亲面前转圈圈,“津儿这好好的,拿治跌打损伤的药干嘛!!!”
“爹爹你真是的!”
眼瞅着闺女的嘴越嘟越长,都快能挂块腊肉了,太傅也就作罢,“爹爹是担心你,你要没事就好。”
小梓津刚刚乌云密布的脸上瞬间放晴,“我就知道爹爹疼我!”
秦数捏着自己女儿的小脸,“你呀,变脸最快!”
随后牵起她的小手道:“走!爹爹看看,津儿是如何给病人疗伤的。”
“???”
疗伤不可怕,看到病患你可能是会吓一跳。
这回小梓津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爹就牵着她直径到了她的小院子。
高高的梓树下,绿荫遮了大半个院子,风抚着树叶沙沙作响,一只药瓶子孤零零地躺在树影下,“病患”没了人影儿。
“……”
“津儿,病患呢?”
小姑娘沉默两三秒,随后嘴一瘪,“津儿也不知道。”
说着还啜泣两声。
“爹爹,津儿的病人是不是嫌津儿治得不好啊?”
闺女眼里含着泪珠,直直地看着秦数,太傅也慌了,这布偶难道被耗子叼走了?
秦数蹲下身,抹了抹小姑娘将要流出来的眼泪,道:“爹爹猜啊,那病人许是忘带银两回去拿了。”
“是嘛?”
“定是如此,爹爹还能和津儿保证,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那津儿在这里等着。”说完小梓津乖乖地坐在了树荫下,小手放在膝上,端正坐着。
秦数揉揉闺女的脑袋,“那津儿等着,爹爹去前面帮你瞧瞧。”
“嗯。”小梓津仰起脸,一脸认真。
秦数出了院子就吩咐下去,做一只受伤的布偶给小姐带去,至于那儿受伤,跌打损伤的,回家路上难免在添几个伤口。
听着脚步声走远,小梓津才舒了口气,开始在院子里找起人来。
“吱吱、吱吱。”
在房子与隔墙围出的小角落里,她找到了发送暗号的“小耗子”。
“你怎的躲在这里?”
“先别问这些,扶我起来,腿都麻了。”
小姑娘扶着他一步一步走到树下坐好,关切地问:“上药了嘛?”
“上了,你闻闻,浑身药味儿。”沈渊说完忽扇忽扇自己的两条胳膊。
小梓津捂上鼻子:“哎呦,好臭啊!”随后脑门儿上又挨了一下,听见“伤患”说:“这不是你拿的药吗!”
“嘿嘿嘿……”小姑娘被他一张臭脸逗笑了。沈渊自己也没忍住,两人一起在树荫下笑了好久。
沈渊渐渐地回神,看着眼前这个满面笑容的丫头,正经起来。
“笨丫头,我今日来是有事和你说的。”
小梓津没回话,眨巴眨巴眼睛等着她的下文。
“我许是得有段时间不能找你来玩儿了。”
小梓津脑袋一歪:“为何?”
“因为……因为我要搬家了。”
“搬家?”
“嗯,随父亲一起走,”沈渊说着,拳头暗暗最紧,“所以许是很久不能来看你了。”
“很久是多久啊?”
“嗯……就是……等你长大了,我才能来找你的。”
他看着小丫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摸索出两颗糖瓜放在她手里。
“喏,最后两颗了,省着点吃啊。”
“嗯。”小丫头低着头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甜食,应着。
沈渊双手捧起她的脸,睁大眼睛看着她:“我真的走了啊!”
小姑娘脸上的肉都被挤到了一起,呆呆地眨眨眼,沈渊看着,狠狠地亲了一口她的脸颊,才转身走了。
“我做标记了哦,不能跟别人走了哦。”沈渊暗暗地许愿。
——
没有小沈渊的日子,生活没甚太大变化,偶尔看见放在桌角的糖瓜,没良心的小丫头才能想起来,这人真如说的好些日子没来了。
直到后来那日听见父亲与兄长说话,小梓津才意识到,这人真的不会来了。
父亲只是与兄长暗叹:“那孩子可惜呀!”
秦梓建:“谁?”
“呵,还能是谁?上窜下跳那只泼猴子呗。”
“父亲担心他做甚?他家里人自会管教他。”
“他……哎~~”秦数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本可以为朝廷培养的好苗子就这么荒废了。
“父亲莫要惋惜,人命皆有定数,他若真的是块金疙瘩,老天不会埋没他的。”
“哈哈哈哈……建儿你是知道那事以后就看他不顺眼了吧?”
“……”
“哈哈哈哈哈……”
小梓津本是来找爹爹的,听见屋里说话就没往里面走。这下可是知道了,糖瓜真的也是最后两颗了。
往后的日子,小梓津的童年里在没了那个叫“李怀珏”的人,连吃的糖瓜都不甜了。
渐渐地也再没从爹爹口里提过那只令他惋惜泼猴子。
日子久了,小梓津觉得是自己长得太慢了吗?自己都这么大了,他怎么还没来啊!
直到近些日子,秦梓津才懂了,所谓长大,是怎样的长大。
只有见了风雨,这人才会来保护她吧?
——
日头渐渐升起,沈渊就这么搂着人睡了一夜,身上捂出一身汗。
“……”
他拾掇了拾掇,去净房舒舒服服地洗了洗。再出来的时候,小酒鬼还没有醒。
他叫人准备了热腾腾的汤饭,才转去床上叫人。
“津儿,起了。”
“几时了?”床上的人虽是迷迷糊糊,可却一叫就醒了。
“辰时了。”
“嗯~”秦梓津支起身子,外面阳光刺眼,她看不清面前的人,用手轻轻揉了揉眼睛。
“头疼不疼?”沈渊问着,手已经按在了他的太阳穴。
“还有一些。”秦梓津将将醒来,话音里带着娇气。
“昨日倔着不喝醒酒汤,今日就让你尝些苦头。”
“嘿嘿嘿……”秦梓津听着这人说话,虽然昨日的事情都忘了,可也听出来这人昨日照顾自己,有些高兴。
“傻笑什么?”沈渊无奈地勾起嘴角,总是能被她感染。
此时外面人敲敲门,“大人,饭菜好了。”
“好,我与夫人速速就去。”
沈渊松开手问:“好些了吗?”
“还疼……”秦梓津转头一脸狡黠,就这么看着沈渊。
“……”
沈渊伸手掐着她的脸,泄愤似的咬牙:“给你惯的。”
秦梓津揉了揉脸,起身去净房洗漱了许久才收拾好出来。
粉色的罗裙衬的人格外的好看,沈渊眼睛的瞪直了。
秦梓津有些不好意思,冲着他说:“哎呀~她们怎的准备这个颜色的呀?”
“怎的?不喜欢吗?”
挺好看的呀。
“我都嫁人了,穿这些个明丽的颜色总归是不太好呀!”
沈渊叹口气,走过小姑娘身边揽着她:“在乎那些个做什么?多好看啊!”
小姑娘姑娘一脸开心,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
“高兴了?”
“嗯。”
“就等我这句话呢吧?”
“对呀~~”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