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府正厅之中,一人背手而立,身姿挺拔,一人站着旁边,手里牵着一条乳白色的小狗。
王管家笑容满面,为二人倒了茶水,道:“请二位将军稍微坐一下,我家老爷马上就到。”
王管家说的果然不错,没过两分钟,一道响亮的声音便从院内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昭云将军,大驾光临,是下官有失远迎。”说完这话又看了看身边的那人,道:“夏副将军。”
在关府正厅站着的那人便是昭云将军卫楚泽,而他身边那人便是夏池,夏池的手中牵了一只憨厚可爱的小狗。
那白色小狗听到动静,冲着关尚书“汪汪”叫了两声,被夏池一把抱住。
“夏副将军,您这是?”关尚书被这小狗吓得后退了两步,看到其并不会咬人,正了正脸色,问道。
夏池“嘿嘿”笑了两声,笑道:“我出门之时,他非要跟着来,我便把他也带过来了,关尚书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自然不会,一个畜生而已。”关尚书看着怀中的小狗道,并未看到夏池听到这话后脸色突然一变,随后又露出笑容。
随后便听到夏池道:“奇怪,球球一向很亲切的,不会乱对着人叫的。”原来这乳白小狗名唤球球。
关尚书笑容尴尬的挂在脸上。
听到有人喊他,卫楚泽缓缓转过身来,敷衍的弯了下腰,道:“关尚书,是本将军来的太唐突了,况且今日我是向令郎赔礼道歉的,等一会也是应该的。”
听到这话,关尚书面上并无太多变化,仍然乐呵呵,道:“卫将军说笑了,那件事朝堂之上已说清了,怨不得卫将军,是下官教子无方,况且皇上已经判过了。”
“毕竟让令郎无法下地行走,本将军心中也是万分惭愧内疚。”说这话时,卫楚泽的面上却带着微笑,完全看不出他心怀愧疚。
关尚书自是看了出来,不知这个卫楚泽今日前来到底为何事,总不能是真心来看自己儿子的。
卫楚泽道:“既然本将军是来看关少爷的,关尚书可否引见一下。”
“昭云将军身份尊贵,怎么能让将军过去,下官这就让犬子过来拜见将军。”关尚书这话说的十分诚恳,让人完全看不出那日他在朝堂上,曾状告过卫楚泽。
“不必了,关尚书领我过去即可。”卫楚泽说完,便迈过门槛,朝右拐去。
“将军,您……”关尚书再次开口。
“关尚书不必劝了,本就是本将军的错,赔礼道歉是应该的,况且令郎如今腿脚不便。”卫楚泽笑道。
“将军……犬子的住所在这边。”关尚书抬起手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额……本将军习惯了。”卫楚泽尴尬的笑了笑,平日里在将军府中走多了,习惯性的出门右转。
“无碍,将军,请。”关尚书伸出胳膊,微躬做了个请的手势,另一只手不经意的向后勾了勾,身后的王管家悄悄退下。
这一切并未逃出卫楚泽的双眼,他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笑意,而后给了夏池一个眼神。
夏池刹那领会其意,说时迟那时快,他眉头紧锁,凹下肚子,神情看起来非常痛苦,声音嘶哑地道:“将军,我出门前喝了杯凉茶,如今肚子有些不适,想……”
二人的目光看向关尚书,关尚书自是也听出夏池何意,道:“来人,带着夏副将军去茅厕。”
夏池将怀中的球球扔到卫楚泽手中,小声地道:“真是不好意思。”他表情狰狞,像是快忍不住了。
关尚书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捂住口鼻的动作出卖了他,道:“赶紧领着夏将军过去。”
看着夏池匆忙离去的背影,卫楚泽看向关尚书,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手忙脚乱的放下手,尴尬的笑了两声。
卫楚泽看破不说破,反而是笑着道:“我们也不必等他,等他解决好,自会前去找我们。”
小厮领着夏池,须臾间便到了茅房,夏池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皱着眉,叮嘱道:“你先下去吧,我估计需要很久,等会我自己过去即可。”
小厮听到这话,见不用守在这臭烘烘的茅厕外,心下大喜,应了一声,便迈着轻快的步伐离了去。
没看到他离去后,刚才还捂着肚子的夏池,泰然自若的站在那里。
关府院子很大,关英杰的房间到正厅也有一段距离,卫楚泽也不着急,边与关尚书聊天,边慢悠悠的往前走。
关府高门容驷,富丽堂皇,绝不是卫楚泽空口无凭,这一路走过来,除了卫楚泽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比如说那小路旁挂的灯笼,纹路精致,流光溢彩;还有脚下的石板路,乃是上等的青石板;当然其中造价最高,也是最吸引人,则是院中湖正中央的矗立的那块巨大的水晶石。
这块水晶石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璀璨耀眼。
卫楚泽目光被这块水晶石吸引,停下了脚步,问道:“不知关尚书从哪里得的这块石头,虽说本将军不懂古董玩物,但是我一眼就觉得这石头与众不同,不同凡响。”
听到卫楚泽夸赞,关尚书一脸骄傲,心情愉悦,一下子就变成了解说员,道:“昭云将军眼光果然独到,这石头虽不说价值连城,也是世间少有,也是下官在机缘巧合下才得到的。”
关尚书摸了摸颌上的胡须,道:“据说这块石头能带来好运,本来我是不信,但是自从这块石头立在院中,下官的运气便好了许多。”
“竟有如此奇效。”卫楚泽装作惊讶。
关尚书听到这话面露笑意,十分骄傲地道:“自然。”
“等有时间本将军一定要好好欣赏关尚书的这块石头,不过这次我是专程来看令郎的。”卫楚泽提醒道。
关尚书一谈到这块石头,却忘记了此时的正事,经卫楚泽这一提醒,才回过神来,道:“昭云将军请见谅,下官平日没有其他爱好,唯有此,这一入神便忘记了正事。”
说完便再次引着卫楚泽继续向前走,其实这里距离关英杰所在的院子,只剩几步之遥,再拐一个弯,便到了。
卫楚泽到达院子的时候,只看到关英杰被一人搀扶着,一瘸一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面部狰狞,看上去很痛苦,仿佛这路是用脸走的。
方才关尚书的那个手势,便是要王管家前来通知关英杰。
“英杰。”关英杰听到父亲的声音,面上立马换上一张笑脸,似是非常激动,奋力挣扎着拜见父亲,结果一激动,下一秒便摔倒在了地上。
见状,关尚书大惊失色,快步跑到关英杰的面前,大喊道:“英杰!你没事吧!”
关英杰非常乖巧贴心,忍着痛苦,道:“爹爹,儿子没事,不过就是摔了一脚,这段时间我已经习惯了。”说完还朝关尚书勉强笑了笑。
这个关英杰,真的是能屈能伸,演技精湛,卫楚泽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那夜他与温执一同探查,分明看到关英杰的腿已经好了个大半,不但可以走路,还能去暗道里走一圈。
卫楚泽还没来得及与其飙戏,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英杰。”
不知关尚书的妻子听到了什么风声,火急火燎的赶到了这里,一看到地上趴着的关英杰,哭的梨花带雨,也不顾自身的礼仪规矩,冲了过去,大喊道:“我的儿啊!都怪娘亲,娘亲不能代替你受这苦。”
说完二人便抱头痛哭了起来。
怪不得方才让王管家离开,原来是为了给自己唱这出大戏,既然他们想演,那自己就陪着他们演下去。
卫楚泽慢慢走到关英杰母子二人的面前,非常没有诚意的道:“关夫人,关少爷,都是本将军的错,本将军不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听到这话关夫人面色一变,道:“真不愧是昭云将军,说起话来如此理直气壮。”
关尚书自是看出此时的情况不对劲,他瞪了关夫人一眼,道:“夫人,你先回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
而后瞬间换了一个笑脸,看着卫楚泽道:“卫将军,请不要与夫人一般计较,英杰这孩子都是被她宠坏了。”
关夫人听到这句话,脸色愠怒,大声道:“都怪我,什么都怪我,那要你有何用?”
听到这句话,关尚书脸色一变,大声呵斥道:“还不赶紧把夫人拉回去!”
“真是让卫将军见笑了,夫人脾气一向火爆,她不过是心疼儿子,并不是有意将气撒到将军的身上,也不是责怪将军。”
“我自是知道,关少爷变成了这样,本将军的确也有责任,贵夫人将怒气发到我的身上,也合情合理。”卫楚泽不痛不痒地道。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卫楚泽的耳边响起:“原来关尚书在这里。”
随后一脸惊讶的看向卫楚泽,道:“下官见过昭云将军。”
说完这话,文知蕴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关忍本想是冷落一下这个温执,让他好好等一等,却没想到卫楚泽不久后也到了,匆忙去招待卫楚泽,一时把这个温执忘记了。
估计他是听到了方才的争吵声,才寻了过来,不过也没关系,让他知道自己是故意冷落他,又有何妨,不过是个六品的翰林院编纂。况且他与卫楚泽生有嫌隙,卫楚泽看到自己为他出气,说不定还会很开心。
想到这些,关忍面上不动声色,道:“不好意思,温大人,一时间忘了您还在府内。”
文知蕴自是猜到他是如何想的,皮笑肉不笑地道:“没关系,本来我就是来赔罪的。”而后文知蕴环视了一圈,问道:“不知这里方才发生了什么?下官听到有人争吵,才循着声音找了过来。”
关忍看了卫楚泽一眼,见他并不想开口,尴尬的笑了笑道:“不过是犬子与将军开的一个小玩笑。”
“哎,球球呢?”卫楚泽突然问道,诡异的气氛也随着这句话消散。
关忍茫然不解,问道:“球球?什么球球?”
“就是我怀里的那只白色的小狗。”卫楚泽道。
关忍指着卫楚泽道:“卫将军,方才它不是还在您的怀里?”
“奇怪了,到底去哪里了?”卫楚泽环视了院子一圈,并未看到球球的身影。
“哎,那屋子的门开着,会不会跑到里面了?”文知蕴道,说完这句话,文知蕴不经意间朝着卫楚泽眨了眨眼睛。
“夏池不是说球球不会乱跑吗?”
说完这句话,似是非常无奈,道:“算了,我去找一下。”卫楚泽朝着那间屋子走去。
此时坐在地上的关英杰脸色一变,随后想到暗室的机关十分隐秘,寻常人无法寻到,放下了心。
不知他这一系列的表情全都落入一个人的眼中。
“找到啦!果然在屋内。”
“球球,别乱跑!”
“球球……”
卫楚泽的声音越来越远。
文知蕴看向关英杰,他听着渐行渐远的声音,上一秒还淡定自若,下一秒却是脸色一变。
猝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腿脚这会无比利索,飞一般的冲向屋内。
“九皇子殿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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