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生怕是人跑了,而宋月稚却亲和的笑了笑,“我倒是好奇王主事为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本以为这小姑娘怕是恨毒了自己,没曾想她这般笑盈盈的,倒是让她高看了一眼。
王主事精明的挑了眼,“自然是全溱安最红的角儿。”
风吹过鬓边的发缕,宋月稚低着首道:“带路吧。”
“请。”
走入听竹居内,纱帘四起,绸面如云浮动,一间间雅阁内见人影觥筹交错,让人意乱情迷的小调绕梁四散,高阁上的红光灯火更添几分暗味。
宋月稚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直接问她:“子郁在哪?”
“娘子不必担心,等舞宴结束自然放人离开,楼内早已准备好了您的卧房,您合该歇息歇息,往后这便是你的家了。”
绛色的花瓣随风雪落在角落的一间雅阁内,隔着一层薄薄的屏风,这是最远的一间雅阁,远离了喧闹的宾客区。
宋月稚停了脚步,道:“我有几句话想问问王主事。”
“娘子你说。”
宋月稚左右看了一眼,自己的人下去了,王主事心想人都到这了,再有幺蛾子也在她的掌控之中,于是也叫底下人退避开来。
待人离的远了,小姑娘便开了口,她的声音平静的如森中林木,“若是得了谁的指使这般阻拦我便罢了,为何要污蔑清莺坊,絮姨和柳姐姐对你们很好。”
见她这般严肃的言谈,王主事作出笑脸状,哄她道:“娘子哪里知道,这做人不能不讲公道,我们楼里的娘子也不能枉死,就用两个银子摆平吧?”
宋南晚垂眸,纠正道:“她是自杀。”
“那说不准是清莺坊对我们的人不好,长颂本就是个性子弱的,一时间委屈苦闷,想不通就去了呢。”
王主事说话的语气轻轻松松,就好像是在说,不过是个物件,坏了就坏了,怎么你我还能复原不成?
“她身上有些旧伤,并不是清莺坊所致,新伤也是最近才添上的。”宋月稚朝她走进了一步,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你我本无冤无仇,为何要添上一条人命?”
这小丫头做什么?
王主事神情一怔,抬手就要去推她,却被宋月稚一把钳制住另一只手,那力气大的让她手腕发疼。
“就为了要我难堪?毁我的名声?我若是今日没来呢?你就要毁掉一个人的清白?”
宋月稚又靠近了一步,那双眼睛里平静的像是一把刀,正面切割着王主事的脸,她脸色立刻白了一分,“你放手!”
“你骂我也好侮辱我也好,为什么要如此不折手段?那些人命在你眼里不值一提,他人对你的好你也抛在脑后,为了什么?又能得到什么?你后边的主子许了你多大的好处?若是想要我被人唾骂,染上妓子的名声,你去宣扬去谈论,何至于要搭上人命?为难那些心底存善意的人?”
宋月稚攥紧她的手腕,“你告诉我啊,我不明白。”
“你发什么疯?”王主事的手疼的让她龇牙咧嘴,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怒气,一股脑道:“那本就是个病秧子,你以为她能活多久?若不扣压你清莺坊的人,怎么让你现在站在这?就是让你到这来出了这个面,柳夜夜就算来救了你,谁不知道你宋小姐是我听竹居卖过身子的低贱人!”
王主事一边觉得她可笑,一边又听得震耳的心跳声,额头间居然冒了些虚汗。
宋月稚看着她略显狼狈的面容,垂着眼睫思索了片刻,忽然协商般的说:“放了人,再去府衙说清楚,得你该得的惩罚。”
这人是受人指使,若是知错就改她可以不将仇恨殃及到她身上。
可王主事嗤笑了一声,觉得她简直是在痴人做梦,“宋娘子,你拦着我在说这些没用的话,便觉得能说动我了?你当老婆子我是傻的吗?”
还去府衙自首,这人怕不是痴心疯。
宋月稚停了一瞬,再是认真的问她,“你不愿意认?”
王主事眼里闪过一丝暗光,“老婆子不是什么好脾气,这般受你辖制也是看得你马上要在我听竹居露个面,话说的不中听些,若是你不乖乖听话,老婆子也只好用些偏激手段。”
她凝神盯着宋月稚,半响后手上的桎梏放轻了下来,正心里得意,忽察觉腕上的皮肉刺痛,她连忙垂下眼来,却看宋月稚不知何时拿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口正抵在她腰上。
宋月稚轻声问:“你有没有什么要申辩的?”
就像是在问她有没有吃饭一样轻松。
王主事被她的行为激的说不出话来,于是宋月稚便自问自答,“从前我被人埋怨的时候从未有人问过我一句——为何要这么做。所以现在我问你,你知道她们帮过你,也从未对你有过什么坏心思,却还是坚持做出这种事,你可要申辩?”
见王主事半响不答,宋月稚便弯唇笑,“那好,既无苦衷便将人放了,再去府衙自首好不好?”
她的话很幼稚,甚至更像是哄人,如果不是腰间那把匕首已经割开了衣裳,在皮肉上划出一道血痕的话。
王主事疼的额头冒汗,又怕又惊,“你有本事当众在这杀了我!”
她不可能动手,这样人救不了,清莺坊也别想逃过这杀人的罪名。
“我不杀你。”
宋月稚又朝她靠近了些,在远处的人看来就是两人靠近在一块说话,瞧着居然有几分亲密。
她轻轻道:“我父亲从小教我,擒贼先擒王。你就是这里的王,我将你绑了放在郊外我安置的宅子里,每日只给一口水,一个馒头,她们对子郁怎么做,我就对你怎么做,再之后我要你一字一句写出你是怎么劝人自杀嫁祸,怎么做贩卖半身契的勾当,再将你埋在郊外,对外称自愧寻了短见。”
这样歹毒的话从这样一个满面清纯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让王主事头皮都发了麻。
她喊道:“你这是屈打成招!”
她声音太大,惹得宋月稚又往里送了送刀刃,“那又如何。”那语气几乎让人听不出什么波澜,但让人莫名觉得危险万分,“我是什么身份你怕是十分清楚,你后边那位也不敢让我这样折损在她手上。你既死不承认,那你用没用那些下作的手段我也不需知道真相,你只清楚你这条命我能左右,明白吗?”
宋月稚一眨不眨的看她,“放了人,我放你走。”
她瞳色浅浅,望着人的时候柔柔软软,激起人无限的保护欲,可现如望入她的眼底,只觉森森寒意。
今王主事开始猛的扑腾起来,无限的慌意中涌现一丝清明,当众之下,宋月稚怎么敢强行带走她。
提刀挟持,她不要名声了吗?
呛水中猛然抓住这块浮木,王主事抵死挣扎起来,甚至因为剧烈的动作腰间和手臂无意间划过刀刃,疼的她发髻散乱,双膝发软。
宋月稚没托住她,等王主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时,手腕轻轻一转,望见沾染的一丝血迹。
她伸手要扣住她的脖子。
“杀人了救命啊!!”
王主事在她双手伸过来的一瞬间承着地面爬了起来,身后是豺狼,她踉踉跄跄的往后爬了几步,脑袋都有些发晕。
转首将目光落在最拐角的一处雅阁,赭红的纱屏遮挡看不见其中,但透过下方的空隙,她瞧见了一双短筒靴,心下骤然一喜。
她双手忙脚乱的往里边跑去,宋月稚目光追随着她的脚步,并没有急迫的追上去。
她捏紧了刀柄,再是一步一步随着她过去。
她既然选择如此堂而皇之的将人挟持,就不怕旁人议论。
清莺坊是母亲的心血,而她只是叫宋晚罢了,既无相干,便不会牵连。
入了雅阁,只见王主事跌跌撞撞的到了那宾客的脚边,在墨青衣袍下哭声力喊,“我是这的主事!救我,清莺坊的人要杀我!”
她妆都哭花了,脸上糊的简直像个女鬼。
这雅间内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她们听竹居的娘子,但她一来就瞧出这位公子才是正主,这才上前作态。
她咬着牙想,要是将事情闹大,宋月稚怎么敢堂而皇之的动作?
可那被她恳求的公子退了一步,拍了拍衣袍,他动作自然利落,全然不顾着王主事的依赖之态,甚至连瞧都没瞧她一眼。
再一抬眼,眉宇间染着些许笑意。
他目光轻转,与有些发征的宋月稚对上视线,“好久不见,宋小姐。”
以后十二点吧,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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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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