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弥去抓鱼喵咕噜……”

她咕噜咕噜吐着泡泡，止不住兴奋快速扔下话，松手撒开直美和谷崎润一郎，一爪挥向宫殿外的结界。

堪堪清醒过来的谷崎润一郎意识还有些迷糊，浑浊沾染着邪气的河水不断侵蚀他的伤口刺激着神经，阵阵的刺痛反倒让他意识变得清醒起来。

他惊恐睁圆眼睛，嘴里吐出一连串泡泡差点呛气。

突然醒过来的少年完全搞不清状况，他依稀还记得河神要吃掉自己和未婚妻直美，清醒过来以后本能把身边的少女护在怀里，努力挡在她面前。

就算要被河神吃掉，他也会保护直美。

谷崎润一郎脸颊涨得通红，肺部的氧气一点点流失，眼看着要憋不住气呛水晕过去，他怀里脸色苍白眼角沾染着血点的少女捧起他的脸把气渡给他，难受的窒闷感慢慢消失。

黑色长发如海藻飘飘荡荡散开，少女的肩膀后背快要被鲜血彻底染红，血液丝丝缕缕从她身上溢出，清纯妩媚的美丽脸庞勾起一抹不舍留恋的浅淡笑容，直美无力再支撑下去晕倒在他怀里。

“！！！”谷崎润一郎慌张抱住她，染红手掌的鲜血几乎刺得他眼睛发痛。

无法保护心爱之人的痛恨与无力感充盈心间，要是他可以拥有力量，直美就不会成为河神的祭品，更不会为了保护他而受伤晕迷。

弥漫在河里的大量污浊邪气开始被谷崎润一郎渴望力量的想法吸引，疯狂涌入他的身体，邪异的纹路蔓上他的皮肤表面。

“喵咕？”弥弥若有所觉回过头。

弥漫在水里的污浊邪气逐渐抽去，让猫鬼弥弥厌恶不已的腐臭气息慢慢变淡，她伸着爪子狠狠给了红鲤河神一下，直把他抓得皮开肉绽暴露出底下生着蛆虫的白肉。

“可恶可恶可恶！”痛苦愤怒的吼声响彻水下，身长将近十丈的巨大红鲤痛得翻滚着身体，搅动水流制造出一个个水下漩涡，“小小的猫鬼也敢触怒不敬神明，吾要把你碎尸万段吞吃下腹。”

弥弥抬袖捂住敏感的鼻子，脚下踩着红鲤河神的身体一蹬，返身游回谷崎润一郎他们那边。

这条大鱼看着很好吃，但是已经坏掉了。

猫猫还是喜欢新鲜一点的食物。

常年在荒霸吐神手下窜来窜去的猫鬼面对河神的愤怒夷然不惧，她甚至有心思想着什么位置下手可以给予河神更多的伤害。

只是谷崎润一郎身上的异变莫名让她觉得危险不详，拖着大尾巴返身游回去的猫鬼弥弥顶着大量浑浊的邪气，一爪子拍在少年头上，问道：“你干什么喵？”

“……我想要获得力量，”眼白几乎都变成红色的少年呢喃着回答，妖异的纹路在他眼下绽开，“我要保护直美……”

他的意识都快要溃散，完全沦为邪气的玩物，心里唯一的想法还是要保护直美。

弥弥带着神明气息的一爪撕开他身上的邪气，勉强让谷崎润一郎恢复一丝神智。

他还无法判断弥弥是好是坏，但要吃他们的是村子里一直尊敬信奉的神明，而世人眼中邪恶的妖怪却带着他们逃离河神的宫殿。

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是错，只想获得力量保护直美。

“小点心快死掉了喵！”弥弥压着他的头，让他去看怀里陷入晕迷的直美，脸色苍白若纸呼吸和心跳都在逐渐变得微弱。

身为普通人类的直美承受不住大量疯涌而来的邪气。

“直美！”谷崎润一郎慌张抱着她，快要被邪气吞噬的意识一下变得清明，停止继续吸收水里的邪气。

渴望变得强大也只是为了保护直美，若是这份力量会伤害直美，他宁愿不要这样的力量。

见他终于冷静下来，弥弥满意点头道：“弥弥去抓大鱼，小点心们要乖一点才可以喵！”

中也还想她把小点心们都弄出去，要是死在半路就只能拖着尸体上去了。

她甩着尾巴正要迎着红鲤河神而去，身后突然传来少年迟疑的声音，“你是妖怪吗？为什么要帮我们？”

在这个危险的世道，妖怪会吃人、鬼怪也会吃人，可以庇佑保护人类的存在似乎只有神明，可如今连神明都开始吃人，他已经不知道普通人要怎么在这糟糕的世道活下去。

“弥弥是鬼喵！”顶着猫耳朵的妖异少女奇怪看他们一眼，道：“弥弥没有在帮你们，是中也想弥弥找到献给河神的祭品。”

她已经不把河神叫做好吃的河神了。

一条臭掉生虫的大鱼不在猫猫的食谱范围内。

愤怒的红鲤河神不管不顾转头向着弥弥直冲过来，她亮出指甲准备狠狠再给十倍大于她的红鲤一击。

比猫鬼和河神速度更快的是一道恍若少年的身影，看似无法撼动河神的拳头直接落在他的侧腹，神力禁锢着红鲤的身体，任由他如何惊恐挣扎都无法摆脱荒霸吐的神力禁锢，炙热明艳的火焰自拳头向外扩散点燃红鲤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

与刚才愤怒的吼声截然不同的恐惧声音响彻水底，大量浑浊的邪气从河神身上溢散又被火焰焚烧殆尽，暗红的鳞片连带着皮肉一片片落下化作黑气。

谷崎润一郎眼睁睁看着强大恐怖，可以肆意掌控村民们生死和意志的河神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焚烧干净，不余下一丝痕迹。

不、其实河神身上还是落下一样东西。

一柄三叉戟燃烧着火焰缓缓落下，斜插入河底的泥沙。

“还有人活着吗？”中原中也神色淡淡看他们一眼，甩袖转身走进河神塌毁大半的宫殿，火焰自他身体向外辐射扩散把充斥在水下宫殿里的河水全部排斥出去，立下阻挡河水进入的结界。

弥弥毫不避违害怕，高高兴兴甩着尾巴冲进结界里面，干燥温暖的环境让她惬意抖了抖身上的毛发。

就算有中原中也给她设下的火焰结界隔绝着河水，她还是喜欢干燥温暖的无水环境。

仪式性抖干毛发的猫猫后腿蹬地向中原中也飞扑过去，挂件一样扑在他的后背上，兴奋得意不止说道：“中也，弥弥找到两个活着的小点心喵！”

她超级厉害！

“下来，这像什么样子。”中原中也不轻不重训斥，一手拉住她的手臂准备把过于亢奋的小猫鬼从后背拉下来。

这里不是只有他们的神山，外面还有两个人类，让外人看见他的神明威严都要损伤得七七八八。

“弥弥才不要喵！”不想被中原中也拽下来的弥弥左躲右躲都闪不过他的手，干脆变回猫咪形态指甲勾住他的衣服一路往上爬，得意洋洋蹲坐在他的肩头。

狡猾的猫猫鬼才不会这么容易被饲主随意抓下来。

“啧、外面的小子还不进来吗？”他低啧一声，没有继续再伸手抓猫，双手拢在袖子里，抬眸看向仍徘徊在宫殿外的谷崎润一郎，冷淡道：“如果你想带着那女娃死在水里就呆在外面吧。”

人类的身体终归与妖怪神明不一样，无法长时间在水下生存。

谷崎润一郎刚才吸入大量河神身上溢散出来的邪气，身体差点转变为妖邪，要是他没有及时停下，中原中也会在解决河神之后把他也一并焚烧干净。

“请神明大人救救直美。”原本还在犹豫的少年一听未婚妻可能会死，慌忙带着她进入结界，带着污浊邪气的河水褪去离开他们身周，谷崎润一郎抱着直美深深俯下身。

他不知道中原中也是什么人。

但他可以杀死神明，说不定本身也是一个神明。

“吾乃斗尖荒霸吐，操控火焰的武斗之神，没有治愈人类的能力。”中原中也这话说得十分冷淡，却也是在给谷崎润一郎解释。

荒霸吐没有治愈他人的力量，他连自己的信徒都救不了，怎么可能治好受伤的人类女子。

怀抱着心爱的女子却只能看着她的呼吸一点点微弱下去的谷崎润一郎绝望道：“连神明都没有办法吗？”

好不容易从河神手下活下来，难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恋人死在他的怀里吗？

要怎么做才能让直美活下来？如果成为妖怪邪异可以获得让直美活下来的力量，他愿意献祭自己的身躯和灵魂给妖怪邪祟。

绝望痛苦的情绪笼罩着少年，残存在谷崎润一郎体内的大量邪气开始翻滚酝酿变得越来越强盛。

中原中也凝起眉头，手缓缓抽出袖口。

蹲坐在他肩头不肯离开的弥弥突然迈开四肢跳下去，一爪子挥向谷崎润一郎和直美，以猫爪上的神明火焰驱散他们身上的邪气浑浊之气。

“喵喵喵！”弥弥生气冲着他喵喵大叫，尾巴左右甩来甩去。

可恶、小点心身上又散发出猫猫讨厌的臭味。

不准把中也弄干净的房子弄臭！

中原中也有些意外，酝酿在掌心准备在人类少年彻底堕落之际焚毁他的神力散去回归身体，他抬步走近过去，问道：“弥弥，你想救他们吗？”

留在弥弥爪上的神力火焰是为了保护她，威力要温和许多，主要是防止她受到邪气的侵蚀。

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帮人类驱散邪气。

“喵呜？”弥弥迷茫抬头，后腿抬起蹬蹬发痒的耳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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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