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东京这座大都市依旧灯火璀璨，夜晚也不能让它安静下来。

在灯光所照不到的城市一角，穿着兜帽衫的青年背着一个琴盒，兜帽戴在头上，他低着头，看不太清楚他的面容。

突然，青年脚步一顿，标志性的蓝色上挑猫眼将视线越过前方的行人，落在了一个自己并不陌生的人身上。

黑发蓝眼的男人朝他走过来，黑色的大衣搭在臂弯间，衬衫袖口装点着方形的碧色宝石。

在人群之中依旧显眼。

叶月青羽朝青年露出一个笑，笑中带着熟稔：“好久不见，苏格兰。”

苏格兰反而有些恍惚：“好久不见，阿佩罗。”

他停了下，道：“你从意大利回来啦。”

“是啊。”叶月青羽说，“我意大利那边忙完了。”

他看了下时间，再抬头跟面前这个也算是朋友的熟人说：“要不要去喝一杯？”

苏格兰只考虑了一瞬间，欣然答应：“好啊。”

..........

这处酒吧也是组织的产业。

苏格兰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叶月青羽跟在他身后。

苏格兰把琴盒放在一边，叶月青羽的目光在琴盒上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就移开了，在别人的武器上停留太多目光，有些不礼貌。

“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苏格兰说着，“我以为你会在那边多待些时间。”

苏格兰跟阿佩罗的关系不错，在阿佩罗没去意大利前，两个人也合作过多次。

酒保送上了酒，阿佩罗端起自己点的那杯阿佩罗橙光喝了一口，笑着说：“没办法，要是在意大利浪费太多时间，我家阿阵把我忘了怎么办？”

这话听着牙酸，苏格兰看着叶月青羽，对方说的还是真心话。

“对了，苏格兰。”叶月青羽的笑不达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我不在的时候，没有人撬我墙角吧。”

他沉默了一瞬间。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样有勇气敢去招惹琴酒的。

“没有。”至少他没有听说过，他觉得就算真的有，也不会传出来。

“那就好。”叶月青羽翘起嘴角，才有了几分真实笑意。

叶月青羽一边喝着酒，一边跟故人联络着感情。

叶月青羽在组织里交好的人不多，苏格兰算其中一个，从意大利回来之后还能看见苏格兰，他还是挺开心的。

“……唉，我是没想到，格伦茨竟然是只老鼠。”叶月青羽抱怨着，“害得我又被查了一遍，真是麻烦。”

叶月青羽在提到这个的时候，身上的怨气都快要实体化了。

他所提到的格伦茨是组织欧洲分布那边的一个代号成员，跟他有过几次合作，最近被人逮住了马脚，似乎是美国FBI的人。

组织抓住了老鼠，顺便查了一下老鼠的人际关系网，叶月青羽正好在其中。

至于为什么说又……因为三年前他就被查过一次。

三年前那场让叶月青羽失忆的爆炸源头是组织的一个代号成员，他被查出来是一个潜伏在组织的卧底，对方在发现自己暴露之后，玩了一出同归于尽，炸死了十几个外围成员，包括叶月青羽也受到波及，在医院里躺了半个多月，脑子受到冲击，失忆了。

医生说是暂时性失忆，但是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就不清楚。

即使这样，叶月青羽身上也有着可能为卧底的嫌疑，因为被查出来的那个卧底是他经常搭档的人。

负责测试叶月青羽的人是朗姆跟贝尔摩德。朗姆对他有所怀疑，所以还专门设计试探。

不过，叶月青羽在伤好之后各种放飞自我，差点儿把朗姆安排的试探底子都给掀了 ，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的通过了测试。

嗯……其中的各种损失就不用细说了。

就是有一点，阿佩罗得放在琴酒的视线内，不然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拿贝尔摩德的话来说，那场爆炸可能不仅是将阿佩罗炸失忆了，还有可能把人脑子炸出了一点问题。

“我看起来有这么招老鼠吗？”叶月青羽低头喝了口酒。

他没有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

苏格兰没有让叶月青羽察觉到自己那一点不对劲，他露出一个笑容：“不过，我以为阿佩罗你回来会直接去找琴酒呢。”

苏格兰是知道琴酒和阿佩罗的关系的。

他曾见识过阿佩罗对琴酒的执着与痴迷，叶月青羽追在琴酒身后可不仅仅是跟着，有些行为可是将朗姆气得肝疼，又拿不听话的人没办法。

主要是在阿佩罗搞出一系列事情吸引了那位先生的目光后，那位先生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对阿佩罗多关注了些，甚至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纵容。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朗姆真的怀疑阿佩罗是不是也受到了那位先生的“宠爱”。

但是，看着跟着琴酒身后跑的人，他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阿佩罗所得到那点纵容可不能跟贝尔摩德相提并论。

苏格兰在组织里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但是能力还是很强的，他能够获得代号就能证明这一点。

叶月青羽还是很喜欢苏格兰的，若是说叶月青羽自己的偏好，贝尔摩德那样的人更加对叶月青羽的胃口，可他也不否认跟苏格兰相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指腹摩挲着酒杯的杯沿，叶月青羽靠着卡座的靠背，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笑吟吟地跟苏格兰说着话。

等到散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叶月青羽跟苏格兰告别之后，沿着街道走。

路边的路灯照亮了脚下的路，橘色的灯光照下，拉长了人的影子。

“你很困？”安室透余光瞟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青年。

年轻的青年人眼里带着点倦意：“昨晚睡得太晚了。”

叶月青羽说得随意。

他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这个地方他知道，在白山秋搞来的资料中有，在这不远的地方就是高山泉的住所。

“那么，现在可以跟我说一下你的结果了吗？波本。”叶月青羽说。

安室透说：“我以为我的结果已经展示在你面前了。”

他将阿佩罗带到这个地方来，就已经说明了他调查出来的结果再明显不过了。

格瓦斯手里那个藏有资料的U盘并没有在警方手里，那么更大的可能就是在杀死格瓦斯的凶手手上了，现在安室透带他来这个地方，调查结果就很明显了。

“哎，是高山泉啊。”叶月青羽也不是很意外。

“你看起来好像早就知道一样。”安室透说。

“我可不知道。”叶月青羽说，“小白当初他说他认为他的可能性最大。”

那个小少年说的。

安室透挑眉：“为什么？”

叶月青羽笑着：“这个你不应该去问小白吗？我怎么会知道。”

假话。

安室透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应着：“是吗？我知道了。”

在上次之后，安室透也想法子去查过关于白山秋的事情，即使被人发现，他也可以借口因为阿佩罗的话对白山秋有了兴趣才想着调查一下。

白山秋的信息他也得到了一部分。

组织的二代，父母都是组织的成员，母亲是科研组那边的，父亲是情报组这边的，本身的电脑天赋也很出色，虽然现在还没有获得代号，但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代号成员，只看那位先生准备什么时候给他代号了。

他还从贝尔摩德那边获得了一些相关情报，白山秋现在的教导者是阿佩罗，而且白山秋在这位教导者面前表现得很“乖”。这份“乖”里有几分真假外人不清楚，可白山秋以后的直属上司大概率会是朗姆，但是目前为止，在白山秋这里，阿佩罗的话比朗姆的话更有用。

得到这个结果的朗姆心情很复杂。

安室透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查到的说出来了。

高山泉确实是格瓦斯的追求者，但是格瓦斯也委婉地拒绝过高山泉好几次了，对于高山泉的殷勤举动也是不接受的。可是高山泉就跟看不懂一样，每天自信满满地跟格瓦斯献殷勤。

但是格瓦斯是有男友的，不过男友是组织的一个外围成员，所以没有向外公布过。

高山泉一直自信于只要自己诚心追求，总有一天会抱得美人归，在心里已经把格瓦斯当做自己的女朋友了。在看见格瓦斯跟她男友一起出门，举止亲昵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被背叛了。

之后的事情，就都知道了。

高山泉尾随下班回去的格瓦斯，杀死了她，然后用行李箱将她装起，抛尸河中。

“……至于U盘，格瓦斯在挣扎中用钥匙戳伤了高山泉，钥匙上沾了高山泉的血，他就把钥匙带走了，那个U盘被串在钥匙上面。”

“唔……是吗？”叶月青羽说，“真厉害啊，波本。”

这样不到两天就处理好了事情，不愧是朗姆的得力下属啊。

“多谢夸奖。”安室透微笑地接受了这份赞赏。

“哼嗯，看起来，你还有其他的操作。”叶月青羽撑着脸。

叶月青羽的目光朝外，看见了从公寓里出来的高山泉。

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叶月青羽趴在车窗上，看着神色匆匆的高山泉的背影，他伸出手，手做枪指向男人的背影，眯起了一只眼，唇微张：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