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丙忍无可忍给了燕己一拳后,他终于摆着手慢悠悠地开口:“你们别着急,顾芳琉呢,我自然是见到了,但你们可能很失望,我们根本就没打起来。”
叶湘听在耳朵里,连连称奇:“怎么会?他可不是什么善茬,你这么贸然打扰,怎么还能全身而退?”
燕己一听更是尾巴翘上天,他自豪地仰天大笑,大言不惭道:“那肯定是佩服我啊,我才一出现,他就神情怪异地看着我,等我自报家门后,他竟然还冲我笑笑。”
这话也太过离奇了,叶湘听到一半就狐疑地问:“不可能吧,他会这么做?”
燕己立即扬起下巴:“那当然,那还有假?接着他还把我邀请到破庙里,我们促膝长谈,直到这时候才依依不舍地回来,不然你们真以为我挨打了?”
那这真是奇了,叶湘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那种画面,她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难道是顾芳琉突然转性了,因为燕己?不太可能。
看自己遭到叶湘的质疑,燕己也有点不高兴:“我说的话还能有假?要是今晚的话有半句虚言,我肯定被天打雷劈。”
看他也动气后,燕丙适时地出声:“到底是真是假,等我们明天去看看就好了。”
叶湘还没说完,常宁就从房里出来,闷闷地说了一句:“他以前真不是那样的人。”
她依旧精神萎靡,眼睛红得像桃子,看来又是哭了一场。
叶湘见状出声问道:“肚子饿了吧,下来热个饼吃。”
常宁低低地嗯了一声,带着她的女伴下楼,一言不发地坐在他们身边。
叶湘把热饼递过去,默默地看着常宁吃完,常宁真是饿狠了,回过神来立即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叶湘见机递了杯茶过去,常宁来者不拒,抬头一口气喝完。
稍微补充点食物后,常宁有了想说话的念头,她放下杯子,长长舒了口气:“顾芳琉以前真不是这样的人,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知书达礼,正气凌然,小时候我们总爱跟在他屁股后面,是他一路护着我们长大,但我万万没想到……”
说起这话后,常宁眼里又涌起一股哀伤。
叶湘略微沉默,轻声问道:“那天我听说他家里有一些纠葛,是和这有关吗?”
常宁一听更是沮丧,她垂下头盯着琢磨,再次开口时话语里尽是不忍:“几年前,他家里遭遇一场恐怖的屠杀,而顾芳琉是唯一的幸存者,没有人知道凶手是谁,至今也没捉拿归案。从那以后,他就性情大变,拒绝了我家的帮助,毅然决然地削发为僧。”
叶湘从没听顾芳琉提起过这些,而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也不知有没有成功复仇?
怀着这些疑惑,叶湘继续听了下去,此时常宁握起拳头,更加艰难地开口:“那时候情况特殊,我不能三天两头跑去找他,但就在我缺席的那段时间里,又出事了,等我再去寻他时,却被告知他打死一名僧人,早已畏罪潜逃。”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在暗自颤抖,她身边的女伴见状又默默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想借此安慰她。
“这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我也询问过僧人们,却没人愿意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顾芳琉的下落也再次成谜,再见的时候,已成了如今的模样,这让我该怎么接受……”
叶湘听完,也能理解常宁的执着,当初那么一个人,现如今却变得面目全非,而她还对其中的缘由一无所知,这确实很难接受。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她觉得常宁不会轻易放弃,若是她想再见顾芳琉的话,她很乐意陪同,否则的话,真不知那个疯狗会做出什么事。
常宁擦干眼角的眼泪,转头问燕己:“你们以前认识吗?”
燕己茫然地摇头:“不认识,这还是我第一次同他见面,但……相处下来,总感觉和你们口中的他不一样。”
常宁一听更泄气了,顾芳琉对一个陌生人尚且那么温和,却对她那么冷漠,这又是为何?
叶湘见状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也别想太多了,不管有什么理由,等我们一起去问个清楚。”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带上燕己一起。”
常宁吸了吸鼻子,轻轻点头,算是同意这个提议。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收拾行装,再次奔着破庙而去。
他们这一伙人来势汹汹,叶湘想,按照顾芳琉的脾气肯定不会轻易揭过。
而顾芳琉这次从容现了身,看到他们这么多人后,也只是微微蹙眉,随即转头看向燕己:“你们来了?”
燕己听过那么多他的事迹后,也不敢松懈,只弱弱点头:“嗯,和她一起过来看看。”
再转头时,顾芳琉对常宁的态度依旧很冷漠,他沉着脸问:“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常宁已经重新鼓起勇气,此时又偏执地瞪着顾芳琉:“那你告诉我这些年来你都遭遇了什么?”
顾芳琉轻嗤一声,满不在乎道:“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一提。”
常宁看他这么散漫的态度,自然又来了气,上前拽着他的手:“那好,你既然这么理直气壮,这么问心无愧的话,那你跟我走,我们去你爹娘坟前说,让他们看看你到底过得如何!”
顾芳琉毫不费力地挣脱开来,勾起唇角:“我从来不在乎死人的想法。”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常宁再次被他的态度给惹怒,恶狠狠盯着他质问。
“我就这样了,都说了你早该离开,难道还需要我动手吗?”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一丝暖意,似乎常宁再不走,他就要出手伤她。
叶湘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不应该这么对她。”
顾芳琉冷冷一笑,挑眉问叶湘:“那你告诉我,我要如何做?要让她也被人追杀,要让她的父母也跟着陪葬吗?”
说完他低着头看向常宁,笑着问:“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你要是自己离开的话,对我们大家都好。”
听到陪葬几个字,常宁嘴唇都吓得发白,她一辈子珍惜的人不多,除了父母亲友之外,也只有顾芳琉这个堂兄了,而他却面目可憎地出现在她面前,实在让她胆寒。
她轻轻摇头,一步步往后退:“你不该这样的,你不是这种人,是你错做了……”
顾芳琉不愿再和她废话,闪身上前毫不手软地打晕了她,把晕过去的人交到常宁侍从的手里:“带她走吧,永远不要再来找我,再来的话,只怕是兵刃相见的场合,懂了吗?”
他说得异常认真,此时侍从也不敢再多话,带着常宁迅速离开。
燕丙此时出现在燕己身后,恼怒地盯着他的后脑勺问:“这人和你说的一点都不一样,这明明就是个魔头,你是不是又骗我们了?”
燕己差点叫苦连天:“我真没有,昨晚我见他时他还不是这样,谁知道他怎么突然变了个人呢。”
燕己不像说假话,他就差把一颗心都剖出来放在燕丙面前自证清白了。
此时叶湘正眯着眼打量顾芳琉,连她自己也在疑惑,到底谁才是真的他?
顾芳琉的眼神也停留在她身上,他带着邪气的笑,像是打趣一般说道:“你倒是挺喜欢管闲事。”
叶湘无奈抿唇:“没办法,谁让常宁要见的人是你,既然是你的话,那不得不多做准备了,不是吗?”
顾芳琉一听更是兴趣盎然地莞尔一笑,颇有深意地问叶湘:“你觉得自己对我了解多少呢?”
叶湘不好奇那是假的,但要让她为好奇付出什么代价的话,她可不想做这比不公平的买卖。
见她安静地思考,顾芳琉便主动提议道:“进来坐坐吧。”
这态度确实奇怪,她来过这里那么多次,没有哪次是让她进门坐坐的,想到这,叶湘回头古怪地看了燕己一眼,他到底干了什么?
但其实破庙里确实没什么好坐的,进去也是自己寻个顺眼的地方坐下。
顾芳琉更是随意,天为被地为庐,在这破庙里他反倒活得怡然自得。
叶湘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这人杀人如麻,却不见身居高位,也不见金银满库,却依旧乐此不疲地沉浸在杀戮中,看来这人肯定是变态。
而她才在一堆干草上坐下,就听见顾芳琉问了一句:“你们都是燕归门的人吧?”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自然地在四人身上扫过,丝毫不拖泥带水,看来是胸有成竹。
这……听见这话叶湘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看向燕己,除了他之外没人能闯这种祸了。
肯定是燕己这人昨晚得意忘形,像个漏勺一样把事情都抖了出去,还不知道他说了多少。
接收到信号的燕己连忙摊手,三番五次表明自己清白:“可真不关我什么事啊,我只是没否认我的身份,我怎么知道……”
饶是如此,叶湘还是不高兴地扯了扯嘴角,此时顾芳琉见状打断了她:“你也别生气,我之前就怀疑过,只是昨天他的出现,坐实了我的猜测。”
叶湘一想勉强觉得合理,她平时和顾芳琉争斗的时候,从来没隐藏过自己的招式,而在这种高手面前,她的身份自然是一览无余。
难道他是因为燕归门的关系,才会善待燕己?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