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空旷的山野里，打得昏天暗地。

起初顾芳琉只以为是叶湘突发神经，不过小打小闹，却没想到她却次次都使出杀招，看起来真的很想置他于死地。

被折腾得烦了之后，顾芳琉也动了真本事，板着一张脸对叶湘痛下杀手。

风里，雨里，山中密林，林间小路，都有他们打斗过的痕迹。

而正如鬼婆估计的一样，现阶段的她无法轻易杀了他，顾芳琉也是如此。

斗来斗去，叶湘身上还是带上了伤，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每被伤一次，她对顾芳琉的恨意就多一分，第二天下的手也更加凶狠。

叶湘自求上进，时间一长，顾芳琉却有点苦不堪言，他被迫接招，也被迫强大，因为叶湘成长得很快，他有一天真的会死在她手里也说不定。

同时叶湘却起得越来越早，有时候天不亮就提着剑像厉鬼一样站在破庙前，似乎要在睡梦中杀了他。

顾芳琉一个生死看淡的人，竟然被她搞得烦了，他怀疑她连觉都不睡，就这么凿壁偷光，闻鸡起舞，就为了要杀死他。

这么持续了一个月后，顾芳琉率先叫停。

叶湘皱起眉，不解地看向他：“为什么？”

顾芳琉扶着额头，有气无力道：“我生病了，最近状态不好。”他会生病也是自然的，前几天他们才在雨中打了一场。

叶湘丝毫没受到雨天的影响，他却不一样，要不是反应快，早就被叶湘斩为两段了。

在他拒绝了她的开战后，叶湘却不领情，她拿起他的剑抛向他，冷冷道：“装什么？死不了。”

顾芳琉不理会她的挑衅，他勾唇笑笑：“我今天要是真死了的话，你也胜之不武。”

叶湘冷笑一声：“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说完就提着剑朝他出招，顾芳琉却站在原地，一点躲开的意思都没有，叶湘也不停下，径直冲向他，逼他动手。

在叶湘的剑刺到他眼前时，顾芳琉才微微侧身，手疾眼快地点了叶湘的穴位。

确认叶湘动弹不了后，他才往后退一步，朝房顶上飞去，站稳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湘：“我累了，你自己站会。”

叶湘万万没想到会被这么对待，她被定死在原地，此时只好冲他大喊：“臭不要脸的，赶紧给我解开！”

顾芳琉却轻轻一笑，一个转身便彻底消失。

为了报复他，叶湘等到自动解了穴，还伺机守在黑暗里，但顾芳琉却像是提前知晓一般，一连两三天都没出现过。

这让叶湘也不禁茫然，这人不会是悄悄溜了吧？

没了陪练，叶湘倒也没松懈，一如既往地来到林子里，照例进行着自己的练习。

为了提升难度，叶湘不惜蒙上双眼，在燕归门时，她在黑暗里练习惯了，这几年来，这项技艺反倒生疏了，确实有点可惜。

蒙上眼后世界又是一片漆黑，叶湘需要靠着自己的听觉，辨认出出剑的方向、位置，甚至剑尖扫过的万事万物。

练了几天后，她又找回曾经那游刃有余的感觉，而她所处的这片林子里，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逃过她的耳朵。

听见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叶湘毫不犹豫地飞出短刀，而在听到短刀重重一声扎在树干上后，叶湘已大致知道了来人是谁。

“顾芳琉？”

此时顾芳琉正躲过她的短刀，施施然站定：“你竟然知道是我？”

“除了你之外，再无奸猾狡诈的人踏足这里，我还是知道的。”叶湘说着，就要揭下眼罩，顾芳琉却伸手阻止了她：“慢着，你练了这么久，不想再跟我练练吗？”

叶湘今天已练习了很久，若不是顾芳琉的出现，她早该回骨庐，而在听到他这么说了一句后，叶湘还是不可避免地动心了。

她欣然答应，歪着头倾听着顾芳琉的动静：“好啊，动手吧。”

顾芳琉知道她不会手软，这一次他也没有犹豫，屏息凝神，飓风袭来般起势，以风卷残云的姿态朝叶湘袭去。

叶湘仔细辨认着他的方向，且战且退，倒也没从他手里吃亏。

顾芳琉见状一声冷笑，亮出手中的利剑，迎头一击，叶湘迅速抬手一挡，一声尖鸣过后，她的剑便被击得迅速震颤起来。

叶湘被震得虎口发麻，忙从他的重压之下挣脱出来，撤退一步后，仔细辨认这剑的声音。

“好剑！你哪里得来的？”

顾芳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剑，青黑的剑柄，亮如白昼的剑身，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发出灼目的光泽，他轻笑一声：“叶姑娘好听力。”

有这利剑在手，叶湘想和他对抗的难度便更多了一层，但她也不准备退却，她后撤一步，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朝顾芳琉伸手：“再来！”

顾芳琉也不含糊，一个利落的转身斩劈后，剑光如同闪电般划过，叶湘几次闪躲，也算是化解他的攻势。

顾芳琉在这时候停下，握着剑道：“你已经很厉害了，能和我平分秋色，若不是我手持利剑、你自蒙双眼的话，你已经能杀了我。”

叶湘轻哼一声，再次做出攻击的架势：“生死是不讲条件的，不是吗？”

这话倒是说得很有道理，顾芳琉更是兴致盎然，欺身上前，与她近身拼杀。

他知道叶湘要是赢不了的话，肯定会孜孜不倦地继续朝他发动攻势，可他又不想让她赢，为此，他也拿出全力，既然她不想结束，那由她结束就好了。

察觉到顾芳琉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气后，叶湘手里的剑竟然自己轻轻颤抖起来。

这还是前所未有的情况，叶湘双手握住，借此抵挡顾芳琉的攻击，她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她手中的剑却没有，相击之下，叶湘听到一声轻轻的断裂声。

她呼吸一滞，却阻止不了接下来的事情，她手中的剑被砍成两截，剑尖滚落在地，斜刺入土中，下一秒顾芳琉的掌风便出现在她面前。

叶湘感受到了那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感，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躲开，否则的话，这就是她脑浆四溅的场合。

叶湘低下头躲过，顺势用断剑袭击顾芳琉的下盘，却不曾想这个举动正合顾芳琉的心意，他收了力在叶湘的后颈处轻轻一敲，她顿了一下，还是软绵绵地跌在地上。

昏过去前，叶湘感觉到有人过来解开她脸上的布条，随后顾芳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中，他低头看着自己，似乎笑着说了一句什么。

叶湘却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便彻底晕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却是身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这地方是破庙没错，而她身下躺着的，却好像是顾芳琉简易的床榻。

他怎么给她带这儿来了？叶湘意识到后，一骨碌翻了起来，四处寻找顾芳琉的身影。

顾芳琉就在门外不远处，听见动静后他走进来问道：“你醒了？”

叶湘不高兴地皱起眉：“是你把我带到这儿的？”

“那不然呢。”顾芳琉没想否认。

叶湘一听却更不高兴：“谁让你碰我的？”

顾芳琉听见这话，转过头一脸讶然地看向她：“看来我就应该把你丢在那儿，再说，我碰你怎么了？”

叶湘冷哼一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就应该把你的手剁了！”

顾芳琉也跟着冷笑：“太讨厌一个人也不对劲，是病。”

醒来的叶湘满血复活，又蠢蠢欲动地用断剑挑战顾芳琉：“别废话，看剑！”

顾芳琉却总结出她的一套剑法，在她恼羞成怒的时候，她一向是直逼对手的面门，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左右侧翼。

这会儿他借力打力，在叶湘朝他刺来时闪到她身侧，以柔韧之势化解她的攻击。

叶湘剑尖一歪，直直地朝墙壁重击而去。

两人还在缠斗，一声天崩地裂般的轰鸣声却随之传来，他们不约而同停了手，朝声源处看去。

顾芳琉刚刚那顺势配合叶湘的攻击，悄然之间便把墙面轰出一个大洞，力量之大超出两人的意料。

叶湘也茫然地低头看手中的剑，她清楚明白以她自己的力量根本造成不了这样大的攻势，更何况是一把断剑。

她抬头看向顾芳琉时，他眼中也有跃跃欲试的快感，叶湘便道：“我们去外面试试。”

两人来到空旷的地上，叶湘为主，她从容不迫地出剑，顾芳琉为辅，配合着她发动攻势。

果不其然，剑尖所到之处，尽是摧枯拉朽，多少草木在眼前化为齑粉。

叶湘看着眼前的盛况，难得露出吃惊的神态，顾芳琉也是如此。

她不敢置信地问：“我们这是，无意中创建了一套剑法吗？”

“大约如此，再试试别的！”

叶湘自然而然出剑，顾芳琉贴近她身侧，揣摩着她的意思，配合她用力，又一次把眼前的树木扬成飞灰。

叶湘心里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激动，血液在这瞬间高速流淌起来，她难掩欣喜，立即转头道：“成了！”

一回头却对上顾芳琉眼神，他低着头看她，眼里是从未见过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