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会已经接近午夜，几位老大哥都已经结婚各自回家，也许是因为饱睡了一觉，姜林此刻一点睡意也没有，回到宿舍，两人换了便服，小费倚在上铺墙上打魂斗罗，姜林趴在桌上翻李晓的日记。

李晓的日记很厚，但是一页的字数并不多，而且也不是每天都记，一开始只是一个记账本，记录自己每天的消费，有在食堂吃饭的，有买干脆面小零食的，有买口香糖的，偶尔还会写一些画外音，诸如“今天食堂的小笼包好好吃，但是一个人总是吃不完十个”，后来记录越来越长，包括欧阳白带她回家给她辅导功课，顾琳请她喝香芋奶茶等等，到了六月份，李晓的日记中反复出现了“超哥”的名字。

“二零零五年六月三日，今天我遇到了一个比白老师还要帅的男生，他让我喊他超哥，这也是我第一次进百慕大，里面好华丽。”

“二零零五年六月六日，超哥跟我表白了，这也是我第一次喝酒，它的名字是长岛冰茶，我还以为是冰红茶，喝了一大口，我有点头晕，但是没醉，超哥说我是海量。”

“二零零五年六月七日，白老师和顾姐姐让我去他们家吃饭，我撒谎了，LYC跟我一起去了百慕大，原来超哥是他表哥。”

“二零零五年六月十日，昨天我喝了很多长岛冰茶，LYC说我吐了，但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今天上课头也很晕，今晚不想去百慕大了。”

“二零零五年六月十一日，高二上课时间好长好长，周六都要强制上课了，两周只能休息一天，今天我没有去百慕大，超哥来我家找我了，他说我已经是他女朋友了，没有拒绝就是答应。我不知道喜不喜欢他，但是想起白老师和顾姐姐在一起的样子，谈恋爱可能真的不错。”

“二零零五年六月十三日，昨天我和LYC下了晚自习去了百慕大，超哥教我抽烟，LYC一抽就身上起疹子，我有点喜欢这种烟味，回家的时候又在旁边买了一盒，生活费不太够了，爸爸说让我省着点花，超哥说他可以给我钱，我说我不要。”

“二零零五年七月一日，放暑假了，爸爸说我不上学可以少用点生活费，自己在家做饭吃，超哥邀请我一起出去玩，我拒绝了，我不想花他的钱。”

“二零零五年七月八日，和超哥吵架了，他送了我很多很多玫瑰花，LCY 说要两百多块钱，很贵。但是我还是不想总去百慕大，超哥的朋友们我不喜欢。”

“二零零五年七月十日，又来百慕大了，又喝醉了，我好像有点喜欢上超哥了，喝了两杯长岛冰茶，我晕晕的，他背着我送我回家。”

“二零零五年七月十五日，昨天的酒好安睡，我喝完醒过来已经十一点了，我衣服被换过，我很害怕，给超哥打电话，他说我发酒疯吐了自己一身，他帮我换的，我觉得全身都很痛。”

“二零零五年七月十七日，超哥说要分手，我不同意。”

“二零零五年十月二十日，超哥，八年后我必要嫁你，如果不能，那我也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小费打完游戏，看着宿舍的表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他拍拍姜林的肩膀，问他要不要去散步。

刑警支队的操场上还亮着灯，他们裹了件厚外套一边散步一边聊天。

“小费，你说李晓为什么有三个月都没有写日记呢？”七月底到十月日期空了很久，也没有被人撕毁的痕迹。

“可能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李晓不能或不愿意写日记了。”小费给出的理由和姜林想的差不多。

“这个百超真是个花花公子，刚追上就要分手。”

“一个成年男人追未成年少女，他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百超会不会就是李晓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如果真的是，也许就离破案不远了。”

十一月的林城很冷，姜林和小费没有在外面溜达太久，回到宿舍两个人默契的脸都没洗就躺下了。

姜林这一觉睡的很沉，没有再梦到李晓。

小费这一觉却睡得不太好，李晓的日记有着说不清的玄妙。

第二天林莫和瞿然拿着拘传令直接把百超带到了审讯室，百超交代了他和李晓谈恋爱的事实，但是声称和李晓从来没有发生过性关系。

“二零零五年十一月十七日凌晨两点到五点你在什么地方？”

“那天我是去了李晓楼下，但是我没上过楼，而且我只待了二十几分钟就走了。”

“七月十七日到十月二十日，你和李晓发生了什么？”

提到这段时间，百超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我跟李晓提了分手，她不同意，我就没在搭理她了。”

“你不要以为警察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去调取百慕大的监控你应该知道吧，九月到十月你还和李晓有过往来，李晓是不是被你灌醉了？”

“那是她自己愿意喝的，我没有收她钱就不错了。”

“不说实话，你就在这坐着。”

“你们能关我三天我都服了你，真当我不懂法吗？”

林莫和瞿然对视了一样，在拘传百超的时候已经收集了他做DNA检测的血液，此刻正在加急与李晓体内胎儿进行亲子鉴定，只有确定亲子身份，才能拿到正式逮捕百超。

姜林和小费在门口看着百超出审讯室被带到另一个房间休息，林莫和瞿然也出来准备四个人再去百慕大A06包厢探探虚实。

“小费，快走啊。”姜林跟着林莫后面发现小费没跟上来，催着他一起上车。

“百超应该不是凶手，”小费抬头看着他们，“身高不对，以百超的身高根本不需要用跳绳协助勒着李晓的脖子再把她扔下去，直接抱起来扔就可以了。”

林莫和瞿然回过头，回想着百超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和宽厚的肩膀，以他的身高体型和力气，想杀李晓根本不需要用这么大的力气。

“而且，他也没有杀人动机。”

“李晓怀孕了，他可能想解决这个麻烦。”姜林挠挠头，虽然李晓还没到结婚的年龄，但是如果她家长知道了百超也吃不了兜着走。

“百超不缺钱，大不了生下来他养孩子就可以了，而且如果这个孩子不是百超的呢？”

四个人突然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如果孩子不是李跃超，不是欧阳白，不是百超的，又能是谁的？

“我们现在应该去找的人，是李跃超，他应该是知道真相的人。”

四个人上车飞速开往林城一中，被欧阳白告知李跃超请假一周，帮他请假的人是他的爸爸，请假理由是发烧。四个人又问了李跃超家的地址，但是家里敲门一直没人开，瞿然让欧阳白给李跃超的爸爸打电话被反馈一直无人接听。林莫一脚把李跃超家的门踹开，里面空无一人。邻居小心的打开门问他们是什么人，得知上门的人是警察，邻居放心了一点告诉他们，对门夫妻俩去国外出差了已经很久没回来了，这两天也没听到李跃超回家的动静。

上了车，四个人都没有说话，林莫打着车开着空调取暖，陈其在队里打来电话告知四个人，百超不是李晓腹中胎儿的父亲，已经准备让百超离开。

一时间，姜林感觉车里如同掉入了冰窖。

小费先开了口，“莫哥，我们去百慕大蹲着，这件事跟百超还是逃不了干系，李跃超有可能是因为知道什么被百超藏起来了，很有可能就在百慕大。我们等百超过来。”

林莫点点头，说：“百超从支队到百慕大还有些距离，开车起码四十五分钟，我们先去买些东西，掩护一下自己，这次不能四个人一起进门了，我们已经去过店里，四个人太扎眼了，小费你和瞿然晚点先变装进去，我和姜林守在门口。”

一直到晚上十点，百超才出现在百慕大门口，他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林莫打开隐藏式对讲耳机告诉瞿然和小费目标已经出现在门口。

瞿然和小费定了A06对面B05的包厢，两个人已经百无聊赖的听了两小时歌了，听到百超已经进门的指令，打开了包厢的原唱模式，两个人贴着B05的墙壁靠近门口的玻璃看着对面A06的动静。

和百超一起进去的还有几个男人，其中一个是他的父亲百川，其他男人小费看着也眼熟，应该也是林城能叫的上名字的几号人物。

KTV的环境太嘈杂，小费和瞿然根本听不到对面的动静，他们并不敢贸然冲进去。过了一会，有服务生推车准备送酒，小费和瞿然对视了一下，瞿然推开门叫服务生先过来，服务生一进门就被小费抬手打到脖颈处晕了过去。小费换上服务生的衣服，瞿然把推车下面的酒搬出来藏在里面，小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A06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