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上的帖子已经被删除的干干净净,没了乐子再加上考试复习,热度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降了下去。
陈真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被挂在网上被人恶意猜忌的事情,此时的她无暇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距离开考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孟舒拎着笔袋慢悠悠走进考场,看到陈真端坐在位置上有些惊讶,走过去笑着和她打招呼。
陈真心不在焉的应了,情绪不高的样子,孟舒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回到自己座位百无聊赖的等开考。
铃声响起,考试结束,学生陆陆续续交完试卷,考场空了下来,监考老师在讲台上整理试卷。
陈真踌躇上前:“老师,上午英语考试我晕倒了,这种情况下我可以申请补考吗?”
监考老师抽空看了她一眼,数卷子的手上动作不停,“不可以,学校没有这个先例,考完就考完了,没有补考的机会。”
陈真闻言脸色瞬间没了血色,监考老师不放心道:“同学,你没事吧?”
“没,没事,谢谢老师。”陈真失魂落魄的走出考场。
由于是期末考试,考完不用上晚自习,后天就是暑假,校园里一片欢声笑语。
陈真浑身冰凉,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学校的,牵线布偶般迈动脚步。
突然胳膊被人拽了一下,一辆汽车堪堪擦过她行驶过去。
“小心。”
车主也被吓了一跳,摁下车窗冲她骂了两句。
陈真看向自己所在的位置,车流马龙里,到处都是汽车,这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看向拉了她一把的女孩,刚要开口,一道隐含怒气的声音响起。
“陶然!”
瞿沥川大步跑过来,手里拎着冷饮,瞪向笑眯眯的女孩,生气道:“刚刚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他买个东西的功夫,一回来就看到她不管不顾的去拉人,汽车擦过她的时候,他的心脏都快停了,差一点点,那辆车子就撞到她了。
陶然撒娇的抱着他胳膊蹭了蹭,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嘛。”
“等有事就晚了。”瞿沥川不接她这茬,揪着她的胳膊往路边走,远离车流,陈真见状讪讪跟上。
瞿沥川力气有点大,陶然皮肤过于白皙,没一会胳膊上的红痕就触目惊心,他见状连忙松开手改为握住她的手腕,陶然抿唇偷笑。
走到安全地带,陶然看向低着头,明显心神不宁的陈真,问道:“你还好吗?”
陈真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刚才谢谢你啊陶然。”
“没事,以后过马路小心点。”
陈真点头,又说了两句话就急匆匆的走了。
陶然若有所思,她总觉得陈真哪里不对劲,可能是生病的缘故。
脸颊一凉,瞿沥川用饮料冰她,语气不好,“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陶然嗯了一声,收回脑中杂乱思绪,笑着看他:“我口渴了,想喝这个,你帮我打开嘛。”
“自己没长手?”
陶然挑眉,刚才的气还没消呢,气性还挺大,她把手背到身后,耍无赖,“手断了。”
“断了就别喝了。”话是这么说,过了会瞿沥川还是把吸管戳进去饮料瓶里,冷着脸递给她。
陶然闷笑着接过。
…
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监考老师说的话,陈真心脏越来越沉。
育才的特优生不算多,都是些家庭条件不好但成绩却极优秀的学生,每年的免学费名额都竞争激烈,竞争的不止特优生,还有些家境优渥的同学。
狼性竞争,特优生想在顶尖中学享受顶尖师资教育,就必须拿出漂亮的成绩单,这也是育才招收特优生的目的。
既可以激励学生学习的动力,又可以在每年的高考红榜上多一排重点大学的名单作为招生宣传。
缺失了一门成绩她一定拿不到明年的免学费名额,摆在陈真面前的是两个选择,一个是按照正常流程补交学费,另一个就是转学。
育才的学费是出了名的昂贵,那个数额对如今的陈真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她不敢告诉家里,他们知道后一定会让她退学。
那个男人本来就不打算让她读书了,想让她早点出来工作赚钱给他花,她不肯,拿着刀子抵在脖子上,说不让她上学就去死,她深知上学是她逃离这个噩梦般家庭的唯一出路。
结果毫无疑问她被打了个半死,躺在床上几天不能下地,却也争取到了继续上学的资格,但他也直言不会供她读书,学费书本费生活费自己看着办。
她努力学习,拿免学费名额和助学金,助学金被他拿来喝酒赌博,她就用课余寒暑假时间到处兼职来维持上学开销,可她这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现世太过残酷,压得陈真喘不过气,她才十七岁,却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一切,她不禁怨恨起这个世界,不甘,憎恶,愤怒,忧虑,恐惧诸多情绪糅杂在一起让她面部扭曲起来。
隔着铁门廊道闷闷传来吵闹声,陈真知道家里现在肯定乱成一团,男人们在喝酒吸烟打牌,把手中的钥匙收起,她敲响了对面铁门。
门被打开,陆星沉看了她一眼,顿了顿侧过身子。
陈真眼眶一酸,连忙走进去。
客厅狭小拥挤,陈真把书包放在腿上,陆星沉给她倒了杯水:“你先在这里坐着,等你家里人走了再回去。”
“好。”陈真握紧杯子,哑声道:“星沉,你可以借我点钱吗?”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开这个口,但她没有办法,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陆星沉抬眸,了然道:“交学费?”
眼泪滑落,陈真哭着道:“我这次考试砸了,拿不到下学期的免学费名额。”
陆星沉嗯了声,直白理智道:“育才的一年学费是十五万,你打算找多少人借?”
仿佛心中的希冀被折断,陈真捂着脸哭出声,“我不知该怎么办了,我,我不想退学。”退学对于她来说无异于人生就此毁灭。
陆星沉抿唇,回到房间,再次出来时拿了一个存折递给她,“这里面有三千块钱,是我能借给你的最多数额,我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
陆父因车祸成了植物人,为了看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还借了不少外债,每月要定期去医院体检进行治疗又是不小的开销,这也是陆星沉拼命兼职的原因。
三千块钱对于学费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陈真心中生出了绝望的情绪,从来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憎恨贫穷,憎恨命运,憎恨老天的不公。
…
第二天陶然早早来到教室,上午考文综,考完就彻底放假,下午三点的飞机去集训的城市,下完考场就可以回家拎行李出发了。
教室里人还没有来齐,距离开考还有一两个小时,陶然去走廊找到自己的书箱,拿了本书想再记会知识点。
刚站起身,差点迎面撞到个人,是陈真。
“陈真,你也要找书吗?”
陈真摇了摇头,迟疑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陶然笑道:“找我有事?”
陈真点头,眼神游荡,“陶然,我们可以去厕所说吗?”
走廊上的学生不少,有的在打闹,有的在外面吃餐,还有的在闲聊,乱哄哄的一片。
陶然顿了顿说好。
厕所是隔间,陶然看着陈真推开一个隔间门,慌乱的关上,上锁等一系列动作,敛眉。
陈真鼓起勇气看着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压低声音道:“陶然,你…你可以借我点钱吗?”
这实在太悲凉太可笑,找情敌借钱,可陈真的没办法了,她不知道除了陶然还能找谁,她没有朋友,除了陆星沉。
习惯了独来独往,把身边所有人都想了遍最后发现她唯二走得近些的人竟然是陶然和孟舒,但她们也只是见面会打个招呼的交情。
孟舒性子太过跳脱,陈真不确定她能对她借钱的事情守口如瓶,尽管不愿承认,陶然品行待人接物确实没话说,她人缘也是出了名的好,身边的同学都喜欢她。
众所周知陶然马上要去集训一直到年后才回来,暑假过后就要交学费,陈真深思熟虑后决定今天开口。
步步为营的算计着,陈真心中苦涩,觉得难堪。
陶然以为陈真特意把她叫到厕所是有什么私密重要的事情要说,听到借钱时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爽快的答应,“可以啊,你要借多少?”
陈真哑声道:“十五万。”
陶然点头,随口问道:“你怎么突然要用到这么多钱?”
陈真言简意赅,隐瞒道:“一些私事。”
看着她轻轻松松说出愿意借她十五万,就像喝水吃饭一样随意,即使早就知道这些富人家的孩子花钱如流水,把钱不当钱,此时陈真也不禁怅然。
陶然摸了摸口袋,发现没拿钱包,“我钱包在教室里,银行卡可以吗?”
“可以。”陈真控制不住的自卑,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能直视陶然了,脊梁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弯曲,她嗓音艰涩道:“陶然,可不可以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找你借钱的事情,还有,我…我借你的钱可以要很久之后才能还。”
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陶然理解道:“我会保密,至于还钱的事不着急。”
陈真垂下头,小声道:“谢谢你。”
事情已经谈毕,厕所的味道实在算不上好闻,陶然看了下紧闭的门,笑道:“那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好。”
回到教室,陶然从抽屉里翻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撕了张便利贴写上密码贴上去,想了想又用纸巾包了一层,向陈真座位走去。
陆星沉座位和陈真座位中间就隔了个过道,看着女孩缓步走近,陆星沉握着书本的手指紧了紧。
她就站在他身边半步远的距离,身上独有的淡淡香味充斥着鼻息,心脏微不可察的跳动,一声重过一声。
陆星沉眼角余光看到,女孩把手里的用纸巾包裹的片状物放在陈真桌子上,冲她眨了下眼睛,心照不宣的样子。
陈真惊慌的把银行卡收进抽屉,冲她点了点头。
陶然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刚迈开脚,似乎踩到了什么,陶然弯腰捡起地上橡皮,向四周看了眼,“谁的橡皮掉了?”
“我的。”陆星沉伸出手。
陶然扭头看他,笑着把橡皮放在他掌心,“喏,给你。”
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他的,一触即离,有点痒。
“谢谢。”陆星沉唇角弯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小事。”陶然没有在意,回到自己座位。
陆星沉随手把橡皮放进同桌文具袋里,打开书继续温习。
目睹一切的陈真脸色渐渐灰败,指甲无意识的篡紧了掌心。
班里同学差不多都来齐了,孟舒临时抱佛脚抱着书猛啃,看她回来随口问道:“你刚才到前面找陈真干嘛去了?还拿个裹着的小东西。”
陶然想起陈真说借钱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顿了顿笑道:“她来姨妈了,问我借小面包。”
孟舒有些疑惑,她隐约记得她拿的东西薄薄的小小的,不太像小面包啊,估计是自己看错了。
陶然:人形ATM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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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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