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的走廊上,站着个优雅美丽的女人,身后跟着的商场负责人和保安,看见找到人也俱都松了口气。
蒋婕紧紧地把宋见晗抱进怀里,担忧又生气:“你刚刚跑哪去了,妈妈不过是和朋友说了话的功夫,你就跑没影了,知不知道找不到你妈妈有多着急。”
负责人看着这一幕,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这可是老板挚友的女儿,真在自家眼皮子底下弄丢了,他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宋见晗心虚地戳着手指头,脸颊在蒋婕怀里蹭了蹭,“妈妈,我错啦,你原谅我好不好。”
蒋婕被女儿撒娇的动作蹭地心都化了,哪里还有气,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下次不许乱跑了,听到没有。”
宋见晗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拉着蒋婕的手兴奋道:“妈妈,我刚刚看到姐姐啦。”
蒋婕微不可察的蹙眉:“什么姐姐?”
“就是妈妈手机里的姐姐啊?就在店里呢,姐姐和妈妈长得好像哇。”宋见晗说着往潮牌店里指,然而此刻店内只有导购和店员,哪里有旁的身影。
宋见晗嘟起嘴巴,挠了挠脸蛋,“姐姐呢,姐姐刚刚还在那里的呀。”
蒋婕没有说话,美眸看着不远处,少女的面容一晃而过,乘着电梯,纤瘦的身影渐渐消失。
闭了闭眼,再次睁开,蒋婕说:“没有姐姐,你认错人了。”
宋见晗着急道:“是姐姐,我没有认错,妈妈,你不是经常看姐姐的照片吗?那就是姐姐。”
“见晗!”蒋婕语气已经带上了严厉。
宋见晗小身子一抖,妈妈从来没有这么严厉的叫过她的名字,一时有些委屈,泪眼汪汪地看着蒋婕。
蒋婕叹了口气,蹲下身和她视线齐平,脸色放柔了些,谆谆道:“你刚才确实认错人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长相相似的人,手机上的照片不是妈妈的孩子,她只是妈妈朋友的女儿,这件事就此揭过,以后不要再提了,妈妈还有工作要谈,一会我让张叔叔送你回家。”
宋见晗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真的是这样的吗?
可是为什么朋友的女儿和妈妈长得这么像,宋见晗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回家的路上还在想这个问题,想到最后直接歪头睡着了。
张叔看了眼后视镜,车速放慢了些,最后在路边下停下,拨了个号码,“喂,宋总……”
…
清吧里,暖黄的灯光摇曳,照在角落沙发一隅。
孟舒接了个电话回来,看到桌子上堆满的酒瓶皱了皱眉,夺走陶然手里的杯子,“然然,你不能再喝了。”
“来这里不就是喝酒的吗?”陶然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眯了眯眼,被酒精晕染过的瞳孔仿水润越发澄澈。
喝了这么多酒,陶然却只是脸颊泛红,说话的声音和往常无异,但孟舒知道,她醉了。
看着娇娇软软的姑娘,真实酒量却可以撂下几个成年男人。
蒋婕喜欢品酒,和陶原天结婚后特意让人在别墅里凿了个酒窖,里面收藏了世界各地的名贵红酒。
小时候孟舒去陶然家里玩,两人没少偷摸着喝,渐渐的,也都锻炼出了好酒量。
后来胃溃疡住院,陶然已经很久没有再碰过酒了,今天还是第一次,
孟舒坐到陶然身边,看了眼她已经没有焦距的瞳孔,咋舌道:“你今天已经喝了够多的了,瞿沥川要是知道我带你去酒吧喝酒,不手劈了我。”
“他不会知道的。”陶然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表面却看不出什么,冲孟舒说:“小舒,我去下洗手间。”
“我陪你一起去。”孟舒有些不放心。
陶然摆了摆手:“去个洗手间而已,人不会丢的。”
孟舒啧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电话又响了,看了眼备注不禁有些烦躁,往门外走出。
这家清吧叫零度,在陵市很有名,装修格调简奢大气,一点都不像个酒吧,倒像个休闲会所,陶然对这里不算熟悉,也就李泽和孟舒组局聚会的时候跟着瞿沥川来过一次。
酒精后知后觉的上头,脑子晕眩的厉害,胃也是火烧火燎的,陶然难受的靠着墙角蹲下,脑袋埋在膝盖里,手臂缓缓抱住了自己。
面前落下一片阴影,胳膊被人握住,伴随着男人状似关心的话语,“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
陶然皱眉,抬眸看了男人一眼,目光幽幽落在男人尾指的戒痕上,冷淡道:“不用。”
结婚了摘掉戒指也要出来猎.艳,陶然打心眼里厌恶这样的渣男行径。
甩开了男人的手,陶然踉跄地站起身。
男人看着陶然娇美清丽的脸蛋,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暗道今晚遇到好货了。
陶然晃晃悠悠地走在前面,男人颇有些不依不饶的跟在身后,手也不是很老实想要触上陶然肩头。
“我看你面生,是第一次来这吧,我是这里的VIP,这里面我熟,要不去我们包间坐坐。”男人说着竟是想要直接拖着陶然往一旁的包间走。
“滚。”陶然心情本就不好,因为胃痛和男人的纠缠,现在更是差到极点,避开男人的手,厌恶道:“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男人脸色难看了起来:“不过一个臭婊.子,装什么清高,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突然上前两步,显然是想动手。
陶然往后退,身后是大理石墙壁,这个地方是个死角,往来的人不多,包间的隔音很好,即使呼救也不会有人听到,男人显然是算准了这点,眼中闪过志得意满。
双眼眯起冷厉的弧度,陶然手伸进口袋,摸到机械的的物件,悄无声息的摁下开关。
不远处响起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男人还没来得及动作,肩膀一痛,人已经猝不及防地被抵在墙上,肚子被冷硬的膝盖顶起,钻心的疼。
男人衣领被揪起,少年压抑低沉道:“你想对她做什么?”
“妈的,谁啊?”男人被吓了一跳,恼恨地看向少年,目光触及到少年身上的员工服时顺间嚣张起来,“我是你们这里的VIP用户,你一个打杂的服务员敢这样对我,他妈的是不想干了,还不赶紧放开老子。”
陶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陆星沉,眸中闪过异色,看着被制服住的男人,手指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男人想要挣开束缚,却不曾想少年看着高瘦,力气却出奇的大,挣扎了半天弄得脸红脖子粗也没有挣出来。
陆星沉神色未变,向来温润的眉眼染上暗色,沉郁地仿佛笼着化不开的浓墨,看着男人固执道:“你刚才想对她做什么?”
男人显然不怕,狠狠啐了一口陆星沉。
陆星沉偏了偏头,没什么表情,也没有松开遏制男人的手。
男人语气嚣张:“老子想做什么关你屁事,识相点就赶紧放了我,不然老子有的是法子弄……”
“草!”
红酒泼了满脸,顺着男人的脑袋往下滴落,男人从未这样狼狈,可还来不及火大,嘭地的一声,酒瓶的碎片就抵在脖颈动脉处。
陶然盯着男人,慢悠悠道:“接着说,嗯?”
尾音轻飘飘的,手上却没有丝毫含糊,尖锐的玻璃碎片往前推了片刻,男人被骇地瞪圆了眼睛。
少女眉眼冰冷,面无表情的握着利器,仿佛随时能刺破男人的喉咙。
陆星沉平静的面容终于破裂,嗓音艰涩,看着陶然哑声道:“陶然,你,把手里的玻璃放下。”
男人浑身都颤抖起来,瑟缩地点头,“对对对,放,放下,小姑娘,有什么话好好说…”
陶然空着的另一只手指了指陆星沉,冷淡道:“放下可以,和他道歉,和我道歉,然后,滚出这里。”
因为担心陶然真的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陆星沉站的位置离陶然很近,丝毫不敢放松,陶然抬起的指尖不经意触到陆星沉的胸口布料,一触即离。
她在维护他,因为男人的羞辱,眼前的一幕和几年前学校小商店的一幕渐渐重合,心脏不受控制跳动着,一声大过一声。
陆星沉怔怔的看着陶然,眼眸渐深。
一旁的包间门突然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乌泱泱十来个人,有男有女。
男人面目惊喜,看着为首中年男人急切喊道:“陶,陶总,救我!救救我,这里有个疯子,她要杀我!”
陶然闻言嗤笑一声,掀起眼帘看向往这边走来的一群人,视线扫过被称呼“陶总”的人时,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陶原天西装革履,身边站跟个貌美年轻的女人,女人柔若无骨的倚在陶原天身上,陶原天的脖子上甚至还有暧昧的口红印。
陶然打量了眼女人,似笑非笑。
陶原天也看到了陶然,拍了拍女人手背,女人很是知情识趣,松了手站在陶原天身边一米远的位置,一副看起来只是朋友的样子。
陆星沉神情微微凝重,他不知道这群人的身份,但明显他们和男人是相识的,身体快于意识的做出反应,陆星沉侧身站在了陶然身前,把人护在身后。
男人似乎觉得找到了靠山,语气也恢复了嚣张,得意的看着陶然道:“臭婊.子,还不赶紧放了老,老……”
剩余的话男人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因为脖子上架着的玻璃碎片往里凹陷,脖间一痛,鲜血涌了出来,男人看的肝胆俱裂,显然没想到少女竟然敢玩真的。
“陶然!住手。”陶原天大步走了过来,看向陶然的目光明显带上了不赞同,“简直胡闹,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身后跟着的人有想为男人出头的,还未站出来就被同伴拦住,警告道:“这事不是你能管得,这女孩可不简单,她是陶总的女儿,蒋烬的外甥女,身后还有林家护着,咱们招惹不起。”
听到蒋烬的名字,那人瞬间歇了心思,蒋烬这人睚眦必报手段狠戾,且极为护短,表面风光霁月温润清毓,实则心思深沉,笑面狐狸一个。
当年蒋老爷子和老夫人接连去世,蒋家势微,明里暗里踩一脚的不少,蒋烬硬是一个人撑起了偌大的家族,那些欺辱他年少落井下石的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陶原天上前就要夺走陶然手上的玻璃片,因为力道不当,玻璃的尖锐扎进陶然掌心和指节,猩红的血顺着皙白的指尖滴落在地面上铺就的名贵地毯上,很快晕染了一小滩血色旋涡。
“你弄伤她了!”陆星沉慌乱地扯开陶原天的胳膊,有些无措的捧着陶然的手背,眼尾冷沉。
那双漂亮的,修长的,天生就是握着画笔而生的手指上此刻满是细碎的玻璃渣和血渍,陆星沉眼睛被伤口和血液刺到,竟有些不敢多看。
男人抽着空档连滚带爬的逃到一边,惊恐的看着面前诡谲美丽的少女。
流了这么多血,正常人早就忍不住痛呼出声了,可少女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面色淡然。
陶然看也没有看陶原天一眼,仿佛他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般,从陆星沉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迈着步子向男人走去,冷声道:“你还没有道歉。”
男人不知道陶然的身份,又见周围都是自己人,想到自己方才被一个半大小子和小姑娘威胁恐吓成这样,也觉得丢人,不禁想找回点面子,梗着脖子骂骂咧咧。
话骂的很脏,一旁的同伴拼命向他使眼色,男人浑然不觉,看陶然一声不吭,自觉驯服了她,狰狞着道:“想让我放过你们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乖乖让老子上。”
陆星沉脸色阴沉,拳头篡得指尖泛起青白,心中的暴虐因子抑制不住的想要击破牢笼,在男人骂第一句时就想冲上前,却被一只柔软带着鲜血温热的小手按住。
陶然冲陆星沉摇了摇头,走到男人身边,浅声轻慢道:“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道歉。”
男人闻言邪笑道:“道歉也不是不行,但老子只在床上道。”
“你自找的。”陶然冷冷的扯了扯唇角,摸出口袋里的冰凉器物,没有犹豫的捅向男人腹部。
“啊啊啊……!”男人喉间突然发出凄厉杀猪般的惨叫,接着是浑身抽搐。
砰的一声径直向地上摔去,脑门直直地往大理石墙面上砸,这一摔铁定开瓢。
陶然的这一举动来的太猝不及防,陶原天以及身后跟着的一群人愣是没反应过来。
眼看男人的脑袋就要撞到墙,关键时刻陆星沉冷着脸揪起男人衣领,把人丢抹布一样丢到地毯上。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看向陶然的目光不免带了些畏惧和忌惮。
头是人体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如果男人没有被拉住,这一摔保不齐脑震荡,摔成植物人或者一命呜呼也不是没有可能。
少女明明长了一副柔软纯净的脸蛋,行事却如此狠辣不留情面,竟丝毫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陶然看着手里的电棍脸上露出个纯洁天真的笑容,她似乎觉得好玩,瓷白的手指在电棍的开关键上反复摁着,滋滋的电流若隐若现。
在场的人见了连忙往后避,神色惊恐,毕竟男人的惨烈下场就在眼前,谁也不想平白被电一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陶然看了眼往后退的人,淡淡道:“怕什么,这玩意电不死人。”
那些耐不住恐惧后退的人:“……!”要不要这么轻描淡写。
说来这电棍还是瞿沥川的,他向来喜欢捣鼓这些小玩意。
几年前街头她差点被人贩子拐走,瞿沥川可能是怕了,第二天就把这玩意给她了,说只要出门就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电棍功率不大不小,但对付普通人够用了。
陶原天也是被陶然的行径吓了一跳,想要训斥些什么,但对上陶然漆黑望不到底的眼睛,竟一时忘了言语。
陶然黑瞳幽幽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停在了站在角落的女人身上。
女人似乎被她的眼神怵到,侧过身不敢和她对上视线。
陶然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的把手中电棍放进口袋里,走到陆星沉身边丢了个丝巾给他,言简意赅道:“擦下脸,那个狗东西的口水,脏。”
陆星沉篡紧了手中丝巾,抿唇。
陶然散漫地拨了拨长卷发,晃着步伐离开。
眼看陶然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陆星沉快步追了上去。
监控室里,空调暖气开的很足,少年身上仅穿了一件棒球外套,黑色运动裤,翘着二郎腿懒散的盯着监控器屏幕。
一旁的张经理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位久不露面的老板。
这位爷行踪不定,通常一年到头也不过来视察一次,清吧里的一概事宜都交给底下人负责,完全没把多少心思放在这里,明显是在玩票,却没想到竟也玩出了花样。
零度消费不低,是出了名的消金窟,每天依旧有无数客人争先恐后在这里消费,生意好的让人咋舌。
小秦总久不过来一趟,恰好碰上有位客人找上门来,说自己的首饰在他们这里丢了,要求调监控。
监控调出来自然是什么也没查到,小秦总随口吩咐:“买个一模一样首饰的回来,如果断货就现金双倍赔偿给这位女士。”
解决方案那位女士可谓十分满意,满意的给他们老板抛了数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在监控室磨磨蹭蹭许久都不愿意走,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刚把人打发走没多久,监控器上就又出事了。
张经理走上前道:“小秦总,您看这场打闹要如何处理?”
“寻衅闹事,骚扰客人,张经理,以后我不想在零度再看到这个人。”秦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睛却没有从监控器上的少女身上移开。
张经理点头:“是,您请放心,我现在就去吩咐下面的人。”
“等等。”
张经理连忙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秦由换了个姿势,骨节分明的手指支着线条流畅的下颔,轻嗤道:“安保系统加强,老子花了那么多钱聘请他们不是让他们吃白饭的,三楼动静闹这么大,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蠢货,招募到新人后,负责三楼领域的所有员工全部辞退。”
“是。”张经理有些欲言又止。
秦由散漫的瞥了他一眼,“有话说,有屁放。”
张经理讪讪开口:“小秦总,那个帮客人的员工…”
“辞了。”张经理话音未落就被秦由打断。
“给他发一笔奖金算作见义勇为的奖励吧。”
张经理顿了顿应好,想到陆星沉,不禁有些惋惜,那孩子做事勤勉,认真负责,似乎家境不好,高考临近还出来打工,竟也能做到学习工作两不误,他很是欣赏。
陆星沉也是负责三楼领域的,张经理本意想为他争取留下的机会,但如今秦由发了话。
张经理是个人精,坐到这个位置也不容易,提一嘴已经是仁至义尽,不会再开口让秦由心烦,免得老板一生气把他也撵滚蛋了。
张经理后面又向秦由汇报了近来零度的经营工作,直到出了门才抵不住腿软的靠在了墙上。
小秦总虽然经常一副笑模样,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沉下脸时便是他这个在职场上混的如鱼得水的老司机也有些抵不住。
秦由又看了会监控器,当看到监控器里贴近的两人时,眼里闪过莫名兴致,拨了个电话过去,悠悠道:“兄弟,我掐指一算,你现在头上正散发着圣洁的绿光。”
瞿沥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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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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