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破的房子只要有人在一起吃饭，就是家。

屋外寒冷袭人，屋内暖意融融。

季暖是个话痨，陪着王阿婆聊家常聊八卦聊花滑圈的趣事，逗得王阿婆露出豁齿的笑。

一顿饭吃得满屋生香。

这种久违的家常饭氛围让骆野有些不自在，但又舍不得季暖走。

但他是不会主动邀请季暖留下吃晚饭的，免得还要借床铺给他！

吃完午饭，季暖倒也没急着走，他不擅家务，就不去厨房添乱了，陪着王阿婆坐在堂屋闲聊。

骆野边洗碗边竖起耳朵偷听。

“阿婆，能说说骆野父母的事情吗？”季暖偷瞄了眼厨房，小声问王阿婆。

王阿婆叹了口气，也朝厨房看了一眼，“野野最不喜欢别人问他父母，不过季老师您是野野的老师，那就算他半个爹，跟您说说也没关系。野野妈妈，也就是我女儿，从小爱跳舞，我就送她去学芭蕾，她很努力也有天分，很快就被北京的艺术团看中，让她去北京跳舞，然后又出国去表演，就是在俄罗斯，她遇到了野野爸爸，一个俄罗斯男人，那个男人我不清楚他是什么人，只在我女儿的信里提到过，好像是个什么贵族后裔，长得非常英俊。嗨，这种男人，和我们哪是一路人，果然没过多久我女儿就一个人回来了，还怀着孩子，就是野野。没结婚就怀孕是件丢脸的事，野野外公很生气，要求打掉孩子，可是我女儿被我们惯坏了，脾气犟得狠，宁愿断绝父女关系也不肯打胎。我女儿怀着野野一个人住在县里租的房子，过得很辛苦，后来就生下野野，但是她也因为身体太差生孩子大出血去世了，我和她爸都很痛心也很后悔，就将野野抱回来养。没过两年我老伴也去世了，家里就剩下我这个孤老婆子和一个奶娃娃，日子就越过越艰难……”

王阿婆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可见过去那段日子有多么不堪回首，季暖连忙掏出纸巾递给王阿婆。

王阿婆用纸巾擦掉浑浊的泪，又叹了口气：“哎，大人作孽，孩子遭罪，野野这些年可真是吃了不少苦。我家穷，没钱买肉给他吃，他都16岁了，却长得那么瘦小，村里的调皮孩子总欺负他，我也没办法，跟他们家长吵架我也吵不赢。季老师啊，野野在学校还好吧，他在家很乖的，不知道学校里有没人欺负他，要是有，季老师您一定要保护他。”

没想到骆野同学这么可怜，季暖用纸巾摁了摁眼角，连连点头道：“放心吧，野野在学校特别好，很有同学缘，老师们也总夸他，我也很喜欢他。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照顾我？骆野冷哼了一声，白净的脸上透出红晕，他赶紧加快速度洗碗，还差点摔了一只碗。

“骆野！骆野，你出来！我大哥来了！”突然，门外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谁啊？”王阿婆颤巍巍地站起来，准备出门去看看。

季暖一把扶住王阿婆，柔声安慰她道：“阿婆，别担心。我是大人，我出去看看。”说完穿上羽绒服往门外走。

“你们是什么人？找骆野干什么？”季暖一脸严肃地问对面五个混混似的男生。

“你是谁？让骆野出来！我们大哥找他。”一个黑黑瘦瘦的小个子蛮横叫道。

季暖刚要开口，骆野出来了，伸手挡在他面前，示意他别说话。

“你爹我出来了，既然见到了，就赶紧滚！”骆野双手插兜，微微低头，略长的头发遮住他的一只眼睛，看起来就不好惹。

可怜野野秒变骆老大。

季暖都被镇住了，别提那些小混混，刚才喊话的小个子迅速窜到一个黑胖男生身后，小声嘟囔：“老大，就是他，他就是骆野，那个狗杂种。”

“你说什么？！”骆野抬头，目光如刀刺向小个子，小个子吓得缩成一团，骆野并没有放过他，以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冲过去，狠狠揍了小个子一拳。

“啊！”小个子尖叫一声，捂着嘴躲到老大另一侧，“老大，他打我！”

骆野还想踹，被小个子的老大黑胖子伸手挡住，黑胖子黑着脸说：“骆老大，没看见我？”

季暖也被骆野的行为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抱住骆野，边往回走边劝：“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骆野身材瘦小，这会完全被季暖抱在怀里，动弹不得，也不想动。

季暖见骆野平静下来，赶忙冲黑胖子喊话：“有事快说！想打架我立马报警。”

这哪来的不懂规矩的二傻子？！

五个混混相互看了一眼，面露不悦，不过大概被“报警”两字吓住，没人敢动手。

黑胖子老大开口道：“骆野，你也是道上混的，上次坏我兄弟的好事，还打伤他，你不赔点医药费说不过去吧？”

哦，来讹钱的。

季暖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小白脸，这是我们帮派之间的事，你想插手？”黑胖子老大看到季暖拨电话，脸更黑了，连忙出声威胁。

季暖不理他，继续拨打110。

“小白脸，我们什么也没做，警察来了我们也不怕，最多去牢里住两天。我们不认识你，我们可认识骆野和他外婆，你敢报警，我们就敢拆了这破房子！”黑老大见谁也不理自己，黑脸几乎快成了一块放久的黑猪肝。

季暖还真有点担心骆野家，这破房子看起来就经不起五个混混折腾，他点了取消拨号。

“算你识相。”黑胖子冷哼了一声，随即又问骆野：“赔钱？还是拆房？”

骆野的眼神比屋外的雪还冷，他什么也没说。

黑胖子们似乎感受到什么，悄悄后退了一步。

一场架眼看在所难免。

季暖皱着眉头思考了两秒，随即劝阻道：“赔点医药费不算大事。打架可不好说，打输丢命，打赢坐牢。这样吧，我是骆野的老师，这医药费我出，1000块。不过我不白出，看到这门口的雪了吗？你们派人和骆野比赛铲雪，谁先到达村口，1000块归谁，干不干？当然要是嫌钱少，那就算了，你们爱拆房拆吧，我先走了。”

季暖作势就要走。

“等等！”黑胖子喊住季暖，他这次带着兄弟们来本来想讹骆野200块，没想到现在有个傻子愿意出1000块！不就是铲雪，让铲完整个村子的雪都干！“可以，猴子，你去借把铁锹来。”他压根没将身材瘦小的骆野放在眼里。

1000块对骆野来说可是一大笔钱，他连忙拉住季暖的衣袖劝道：“季老师，这不关你的事……”

“嘿，骆老大，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季暖弯腰凑近骆野，笑眯眯道：“老师可是将全部赌注都压在你身上哦。”说完伸手拍了拍骆野纤瘦的肩膀。

骆野看着季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默默拿起铁锹走了出去。

猴子借了把超大号铁锹过来，季暖觉得不公平，要求他们换一把，骆野摆摆手说算了，毕竟村道上雪的厚度也不一样。

季暖这才作罢，大概分了一下路线，黑胖子和骆野拿着铁锹做好准备。

随着季暖的一声“开始”，两把铁锹被舞得飞快，只见村道上顿时漫天飞雪。

“老大，加油！老大，加油！”黑胖子的四个手下大喊助威。

季暖也一路跟着骆野边走边喊“加油！”他知道骆野比看起来更有力量和韧劲。

果然，前半段黑胖子还领先，后半段就被骆野追上，快到终点时，两人虽然都累得满头大汗，但居然都加快了速度。

眼看黑胖子还领先半米，骆野也有点着急，他突然想起滑冰步法，立马往前一滑，手中的铲子将雪一把推向了终点，骆野抢先完成了！

黑胖子不服气地将铁锹一扔，说骆野铲得不干净。

季暖笑眯眯地反驳他：“你的铁锹比骆野的大你怎么不说？”

黑胖子顿时哑口无言。

看来黑胖子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混混，这就好办。

季暖从钱包里掏出钱，1000块塞到骆野口袋里，笑着恭喜他：“恭喜冠军！”然后又掏出200块递给黑胖子，笑眯眯道：“感谢亚军！谢谢你帮村里铲雪，希望你和你的小弟们以后也多为村里办好事。”

黑胖子嘴角抽了抽，接过200块，转身就走，不管怎样，最初的目标算是达到了。

麻烦被圆满解决，季暖开开心心地朝骆野邀功：“怎么样，老师处理得还行吧？”

没见过自己掏钱解决别人麻烦的傻子，骆野冷哼了一声，拖着铁锹往回走。

“哎，骆野同学，我就不过去了，帮我跟你阿婆说一声，我改天再来看她。谢谢款待，周一学校见！”季暖站在村口跟骆野告别，打算趁着天黑前将车开回去。

骆野顿住脚步，心情犹如煮开的酸梅汤，酸酸甜甜还起泡，他转身喊住季暖：“周一给我看看你编的短节目。”

“啊？”季暖都走远了，听到骆野的话又返身走回来，问骆野：“你答应了？”

“看了再说。”骆野避开季暖的视线，冷淡回道。

“好！你肯定会喜欢的。那就周一见！再见！”季暖开心极了，简直想在冰上滑30圈，他边和骆野再见，边跑向自己的车。

骆野偷瞄了眼季暖的背影，冷哼一声：“周一见，傻子。”

作者话：

季傻子：野野，快叫爸爸！你外婆说老师算半个爹。

骆老大：想得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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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