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的温度已经热的冒汗，阳光倾泻而下落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上，在地面时不时打出一块斑驳光圈。

孟轻舸家离学校很近，在客厅可以清晰听见学校的上下课铃声，但这丝毫不影响温然迟到。

通往学校的林荫大道不见学生的欢声笑语，电动伸缩门只剩一个人可以通过的距离，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合上。

温然面包也不啃了，边跑边拉上校服拉链，在伸缩门最后的三十秒进去了。

今天是第一天开学，教导主任对于温然踩点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耳提面命警告几句后就放人离开。

学校专门有一栋楼是留给高三，一共有三层，高四在最高层。温然一次踩两个台阶飞快上楼，在靠近走廊右边的第一间，还没进去里面传来朗朗读书声。

她站在后门先是往里面看一眼，教室没有老师，同学规矩坐在位置上，有的合上课本双眼无神盯着黑板回忆背诵，有的看完书，随后合上继续背诵，没有一个人低着脑袋，趴在桌上睡觉。

高四学生的自觉性很高，不会因为谁迟到早退而多看一眼，不会因为什么稀奇事件而分散注意力。

温然把书包放在桌上，从早读中回神的陈辰瞪大眼睛问：“你怎么才来？”

“睡过了。”温然把书包塞进桌兜后拿出语文书，急促的呼吸声因为短暂的平静而缓下来。

陈辰以前和温然一个班，对温然的作息一清二楚，甚至觉得她能在睡过之后继续赶往学校都是一个不错的表现，可现在是高四，如果只是追寻一个不错，那就没有必要选择复读。

“然然，你明天可以早点来吗？”陈辰沉思半晌，侧眸看着因为跑步脸颊泛红的女孩。

因为长时间的奔跑，温然的头发不太安分的立起几小撮。她转头顶着温顺的呆毛，说出来的话却是叛逆的：“来那么早干嘛，班主任又不检查。”

“检查了。”陈辰清楚温然的脾气，不见黄河不死心，可作为好朋友又不会任由她跳下去，索性眼一闭撒谎，“他刚才还问你，我说你上厕所了。”

温然对于陈辰的话深信不疑，自己的好朋友以前就在这个学校上学，对于这个学校的魔鬼教育略有所闻。但温然又是个不安分的，她嘴上应了几句，结果下一秒就从书包里摸出面包，她把脑袋垂的很低，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在眼睑下方打下一层阴影，随后假装姿态端正地看桌兜的手机。

陈辰：“……学校不是不让带手机吗？”

温然用看小孩的眼神自上而下打量陈辰，而后咬了口面包道：“你妈让你不要挑食，你会听她的话吗？”

这话说的陈辰一时之间竟然找不话反驳，索性也不管了，开始继续读书。

早上醒来匆忙赶到学校，温然还没有来得及看手机。她刚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消息密密麻麻布在屏幕上，有几条是南屿的，还有几条是妈妈温芹的。

温然难得愣怔一瞬，嚼面包的力度都小了。这是第一次和温芹吵完架，温芹主动给她发消息。一时间难以言喻的东西涌上心头，笼着胸口发闷。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还没有离婚的时候，她每次和爸爸吵一架，妈妈总会适时的出现，嘴上说着一大堆爸爸的坏话，直到她听不下去阻止，温芹会在她面前蹲下，语气温柔的叫她宝贝，和她客观理智的分析一通，温然并不是一个蛮横的孩子，她听完温芹的话后，会乖乖跑过去向沈骏抱歉。

耳边嘹亮的读书声在那一刻仿佛失真，像是被罩上了一层铁罐般沉闷。

温然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的行为，心里一阵唾弃。面包被随意塞进桌兜。温然点开温芹的聊天框，周身的雾气瞬间拨开。

【妈妈：然然，昨晚睡的怎么样？】

【妈妈：你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轻舸姐姐，妈妈把你的生活费全部给她了。】

【妈妈：妈妈最近忙，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温然看手机时间很久了，神经因为这句话而放松下来。她揉了揉脖颈，试图缓解长时间低头带来的酸痛感。她之所以答应复读，住在孟轻舸家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温芹控制她的生活费，她向来不会委屈自己，坦然答应下来不是什么坏事。

可现在温然心里被温芹的关心充满，像是昏暗的犄角终于迎来一缕阳光，生长在暗处的苔藓也缓缓消退。她已经彻底无视上面的话。

指尖在键盘上跃动几下，消息发出去后，温然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也是教导主任新学期上班的第一天。李斌从一楼转到四楼，几乎每个班级后门都会停留。

学校安装的是统一的绿色铁门，在接近普遍身高的地方开了一个方块订上玻璃。温然刚才进来的时候，顺手把门关上了。

耳边的读书声忽然变大，温然顾左环右没有发现一点异样。旁边的陈辰在桌底下拉住温然的衣袖，眼睛却没有一点偏移，直视自己的书。

“怎么了？”温然悄悄移动身子，询问旁边的人。

陈辰说话含含糊糊，“后面。”

温然皱着眉头，嘴上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什么后面？”

结果刚看过去，正好对上一双眯着的眼睛。那节透明窗户是正方形，教导主任趴了半张脸，姿态鬼祟。

温然吓了一跳，双腿应激性的抬了抬，手机啪啦一声屏幕朝地。等她再次看向后面的时候教导主任已经不见了，结果回头的功夫，他已经出现在正门。

温然一句卧槽准备脱口而出，陈辰恨铁不成钢道：“我让你不要看后面。”

谁还没有被教导主任支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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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破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