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茵却没有手抖,她只是用力又往前刺入了两分。
一旁的独孤大长老见状,还想出手将其击杀,却被独孤承烨使出的火凤化身再次反杀,将一众长老统统掀翻在地,“想伤害初茵,除非我死!”
独孤大长老满口鲜血,挣扎不能。
其余几名长老不禁升起兔死狐悲之感,“青阳仙君!你太过分了!”
独孤承烨却无视一干长老的反意,他只是挥了挥手,独孤炎昌就派人将剩下的三名长老也请到了一旁。
然而就算这一次独孤承烨救了初茵,她也依旧毫不松手。
她只是握紧手中的短剑,死死地钉住独孤承烨的伤口,“独孤承烨,你说,难道我不该杀你吗?”
独孤承烨咳了一口血,却浑不在意,他只是深情地望向如同困兽一般冷冽挣扎的她,却只觉得这样的她该死的可爱,就连眉梢上溅染的血红也更添艳色,“只要你开心,哪怕扎我一百刀我也心甘情愿!”
初茵冷哼一声,拔出短剑就要扎向独孤承烨的胸口。
危急时刻,又一尊火凤化身的帝江巨兽从天而降,驾驭着火凤化身的独孤承煊亮出问天剑,用灵力催动着通体闪耀着蓝紫色雷电光芒的长剑,短短瞬息,问天剑变化为了一柄遮天蔽日的巨**器,他巨剑一挥,瞬间刺破云翳,尽扫雷霆。
原本聚集在桃源仙城上方的灭世雷云转瞬间烟消雾散,化为泡影。
那是上古天神铸就的奇迹,比青阳仙君独孤承烨的火凤化身更加宏伟壮丽的庞然大物,气吞山河,如山如海,震撼世人!
“是我们的族长耀阳仙君回来了!”独孤族人激动道。
当明紫色的火凤化身巨兽帝江收敛遮天双翼,从天而降时,耀阳仙君独孤承煊的莅临恍如神祇临世,他只是站在那里,恰似熊熊烈日,骄阳似火,名动天下。
这是当世唯一能与仙门之首明光仙尊轩辕信之一较高下的元婴高阶强者,是他们看一眼都为之胆战心惊的骇人传奇,少年扬名,青年登顶,纵横天下,蜚声寰宇,
而正是这样打个喷嚏都让整个仙门抖三抖的绝对强者,面对唯一疼爱的弟弟独孤承烨被人连捅两剑的险境,居然只是简单地出手,按住了那人的动作,却没有任何过激的责罚。
众目睽睽之下,耀阳仙君独孤承煊握住初茵将要挥出利刃的手腕,将其牢牢辖制在怀中,只说了一句,“够了!”
但听“当啷”一声,那柄沾染了独孤承烨鲜血的短剑就被独孤承煊拨落在地。
初茵抖了一下。
独孤承煊转头,看向弟弟独孤承烨,“我让信之给你疗伤。”
独孤承烨:“不用,我回去找族医包扎。”
独孤承煊皱眉,“承烨,不要任性。”
话已至此,独孤承烨只得听从兄长的安排,让明光仙尊轩辕信之给自己疗伤。
初茵却趁机闪到了明光仙尊轩辕信之的身后,明显是在寻求他的庇护。
独孤承煊并没有和她计较,他只是向挚友求助到,“信之,麻烦你先帮承烨看看。”
轩辕信之理所当然地出手。
独孤承烨也只能配合地接受轩辕信之的治疗。
少顷,轩辕信之收手,“好了。”
独孤承煊看了一眼弟弟承烨的伤口,见那里确实完全愈合后,担忧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独孤承烨心知这是煊哥的好意,可是初茵私逃这件事自己要怎么帮她圆过去!
独孤承煊没有理会弟弟承烨心中的小算盘,他只是伸手,看向初茵道:“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初茵牢牢地抓住明光仙尊轩辕信之的胳膊,死死地藏在他的身后,就是不愿意出来,“我不和你回去,我不回独孤!我被你们封印的记忆已经解封了,我才不是独孤,我也根本就不愿意做你的妾室,我是初茵,只是初茵!我要寻找回家的路!”
独孤承煊的眸色骤然一沉,却在下一瞬重新恢复了光亮,他试图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和她沟通对话,他怕吓到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她,“阿茵,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和我提。乖,现在和我回家。”
初茵连连摇头,“独孤承煊,我已经对你没用了!你知道的不是吗!九年了,就算睡你也早该睡腻了!你究竟看上我哪点,我改还不成吗!”
噗!
一旁围观的诸葛野云不禁笑出了声,比弟弟大了九岁的诸葛和云却眼疾手快地捂住诸葛野云的嘴巴,生怕惹怒了正在气头上的独孤族长。
而向来爱凑热闹的堂兄诸葛逸云这一次却一反常态的安静,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诸葛一族的族长诸葛行飞施展灵力,用秘术不动声色地制住了族中小辈不安分的动作,示意他们保持静默。
还在一旁试图挣扎的独孤四长老这一次总算找到了机会,他用尽全力向族长嘶喊道:“耀阳仙君,求您为我和大长老做主啊!”
独孤承煊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独孤承烨懒得和煊哥说这堆破事,干脆让下属独孤炎昌上前解释。
当独孤承煊听完独孤炎昌所讲述的来龙去脉后,他连看都没看脚下趴着的四长老,只是一锤定音道:“就照承烨说的办!在独孤一族,承烨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独孤族人高声应道。
这也是除独孤族人外,其他桃源城高层、各族族长及普通居民第一次亲眼见识到青阳仙君独孤承烨在独孤族长,耀阳仙君独孤承煊心目中的地位。
那是比一族高层长老说话分量还要贵重的存在。
独孤承煊对他这位弟弟的疼爱堪称优渥。
可是独孤承烨对得起独孤承煊的这份信任吗?
所有人都不由在心中打了个问号,除了轩辕信之。
轩辕信之相信独孤承烨没有做过对不起独孤承煊的事,但是他和初茵私下的往来,煊当真就一清二楚吗?
这是轩辕信之无法确认的。
然而无论旁人怎么想她和独孤承烨的关系,初茵都只想摆脱这对兄弟的纠缠,“独孤承煊,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独孤承煊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道:“为什么你一定要坚持离开?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可以扶你做正室,让你成为我独孤承煊的夫人!”
初茵嗤之以鼻,“你还是不明白!我要离开从来都和你的身份地位无关,只是因为我是一个人,一个向往自由的人,一个渴望回家的人!”
独孤承煊不理解,“可是你还是没能完全恢复你的记忆,你甚至连自己的出身姓氏都想不起来,这让我怎么放心你就这样离开?”
初茵厌恶透了和他鸡同鸭讲的样子,“不是这样的,我要离开是出自我本人的意愿,那么无论最终获得怎样的结果我都甘愿一力承担。”
独孤承煊并不赞同,“阿茵,你是我的弱点,我不可能放你走。”
他和她彻底摊牌了。
初茵则近乎疯狂,“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放我走!”
“明明我对你已经没用了!”
“你睡了一个女人睡了整整九年,难道还没腻吗!”
“你难道不知道我生不了孩子吗?”
“身为族长,难道你不用娶妻生子吗?”
“明光仙尊最小的孩子都十五岁了!”
“为什么你非要死抓着我不放手!”
“我都要被你们兄弟俩逼疯了你知道吗!”
独孤承煊无法理解初茵的执拗,“可是他们所有人都这样,没有哪位族长会放自己的女人就这样离开!”
“轩辕信之不会帮你,他是我的朋友,我唯一的挚友。”
“这个世界从古至今就是如此,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人生自然该由我来主宰!”
“这是比律法更为久远的铁律,是千百年来世代相传的规矩。”
“阿茵,别挣扎了,和我回去吧,不要让我难做,我保证,我会一心一意地待你,你我之间,别无二色。”
此时此刻,初茵前所未有的绝望,看着周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凉薄目光,她突然惊觉到,或许自己永远也无法走出这个在世人看来是和平乐园的理想国。
只因她在受人蒙蔽的状态下,与他人有了肌肤之亲,就被世俗打上了属于男方女人的烙印。
她再也不属于她自己。
她只是另一个男人的附属品。
她不被认可拥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志,自己的自由。
她只能为了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地奉献自己的一生。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无论是强迫还是诱拐。
只要她嫁人了,她就不再是一个人。
哪怕桃源仙城明律规定,男女双方皆有权和离,可是只要那个男人不同意,这条法令就只是一纸空文。
哪怕律法规定,所有桃源城居民都享有最基本的人权,可以自由地在走出家门学习、修行、活动。
可是只要独孤承煊不乐意,哪怕她被他们兄弟俩先后锁在不见天日的后院里整整十年,也无一人前来探查过问。
哪怕她将这经年被迫的经历都摊开在阳光下,甚至已经得到了有效证实,然而桃源城的最高统帅,桃源城的高层司长,也统统装聋作哑,一句‘这是独孤的家务事’就可以视而不见,任由独孤承煊将她带走。
那么她这七年的苦心挣扎,忍辱负重,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个人的独角戏吗?
初茵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要了,如果说之前她还在考虑给他们兄弟俩留面子,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她决定鱼死网破,“可是不是从来如此便是对的!错的永远都不可能是对的,无论有多少人这么做!”
独孤承煊没有反驳,可是站在他本人的立场,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初茵离开。
他上前,试图碰触初茵。
“别碰我!”初茵条件反射性地挥开独孤承煊的右手,“独孤承煊这是你逼我的!我本不想和你鱼死网破!”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的双目分明透着破釜沉舟的决然,“你知道吗?”她看向独孤承煊,“我和你曾有过一个孩子。”
独孤承煊僵住。
独孤承烨闭目,他不敢看初茵的眼睛。
初茵却没有停下,“是你最疼爱的弟弟独孤承烨,害得他不足两个月便化为了血水!”
“你知道你弟弟都做了什么吗!”
“七年前,就是因为我在记忆解封后不愿意与你同房,在你照常出任务期间,你弟弟独孤承烨便对我用了私刑!”
“他把我绑在松院那个深入地底的暗室里,对我施加刑罚!”
“他用银针扎透我的甲心,用镊钳拔掉了我的指甲!”
“他用糊湿的宣纸遮蔽我的口鼻,让我在黑暗和窒息中只能听到血水滴落的声响。”
“他将我泡在满是条状生物的血池中,任由那些-畜-生-钻-遍-我的身体!”
“他让我学会怎样取悦你,为此不惜亲身上阵,用分身术变成你的样子!”
“后来,我流产了!”
“真是苍天有眼!”
“这是你弟弟独孤承烨这辈子做过得唯一一件正确的事!”
“他让那个孽种再也没有来到世上的机会!”
“独孤承烨,”初茵转向独孤承烨,冲他鬼魅一笑,“我要多谢你,正是因为你的‘倾力相助’,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身怀有孕,也就不必担心会生下你哥哥的孽种了!”
独孤承煊身形一晃,被承烨稳稳扶住,他看向初茵,“茵茵,这件事都是我的错,煊哥并不知情。”
初茵讽刺一笑,“你怎么知道它就是你兄长的孩子呢?或许,它是你的呢?”
独孤承烨驳斥,“这不可能!”
初茵反问道:“怎么不可能?你们兄弟俩都封印过我的记忆,谁知道你们是否瞒着彼此对我做过些什么!七年前,你以为的那些梦境难道真的就只是幻梦吗?”
原本对一切十分确信的独孤承烨在这一刻竟也不敢确定了,他条件反射性地看向煊哥,却发现煊哥有意回避自己的视线,这让独孤承烨越发地犹疑了。
“你看独孤承煊做什么!”初茵还在加码,“对了,族医有没有和你说过,那是个还未成型的婴儿,很有可能天资卓越,比你哥哥更有天赋!”
独孤承烨根本就不敢深入细想,他只是跪地求饶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独孤承烨任凭你处置!”
初茵讽刺道:“我现在让你去死你去吗!当着独孤承煊的面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你们兄弟俩兄友弟恭还不够,非要拉我当垫背!”
独孤承煊努力压抑住心头的悲恸,他再次尝试着去理解她的痛苦,“阿茵,不要闹了好不好!只要你跟我回去,一切都好商量!”
初茵根本就不相信他,“商量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商量怎么将我拆吃入腹吗!独孤承煊,你在我这里没有丝毫信誉可言!”
“我不能理解,一个可以和明光仙尊联手创立桃源仙城,打破修士大陆千百年来乱世战局的传奇人物,为什么偏偏就是不肯放过我!”
“难道我不是桃源城的一分子吗?”
“难道我不是你口中需要保护的弱者吗?”
“难道我不是生活在你和平理想国中的一名普通人吗?”
“那么为什么你对其他人都可以心怀善念,却唯独对我只剩欲念!”
“独孤承煊,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你不觉得你好像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控制住了吗?”
“你不觉得因为我你已经不再像你了吗?”
“你违背了自己绝不恃强凌弱的原则!”
“你违背了自己创建桃源仙城的初衷!”
“你打破了你一贯坚持的底线!”
“仅仅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初茵,你觉得正常吗?”
独孤承煊推开弟弟承烨,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剖白自己的内心,“阿茵,这一切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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