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没多久,很快就轮到了我们。
这间密室不大,也不是恐怖类型的主题,剧情线简单明了,博物馆文物失窃,邀请调查员破案并找出失窃文物的下落。
房间做成了博物馆的模样,灯光微弱,勉强映亮了一小方天地,其余空间都被昏暗笼罩。工作人员见山本是老板的朋友,又知道我们是新手,一面给我们塞对讲机,一面给我们演示怎么用。
演示完毕,工作人员好像还是不太放心,特地附送了一个提示:“你们四处转了转,发现不远处的展柜上散落着两封——”
剩下的字还未出口,身后那扇合拢的门突然传出“滴”的一声。
那声音听着……与密码锁成功输对密码时发出的一模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山本站在门旁,手还悬停在半空。他茫然地看看亮着微弱蓝芒的密码器,又看看自己伸出的手指,半晌,默默将手指缩了回去,讪讪挠了挠后脑勺:“呃……我就是想试试,随便输了个数,它……自己就开了。”
工作人员:“……”
我:“……”
山本的运气,如果拿去买彩票的话,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吧?
好羡慕,好想拥有。
工作人员面色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化了好几番,最终定格在一个不知所措的震惊表情上。大约是之前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出声:“门突然开了,你们几个调查员的疑惑却还没有得到解决。或许……你们还是想四处转转,弄明白这间屋子里到底有什么机关跟遗留的信息?”
话音上扬,明显的疑问句,问得卑微且小心翼翼。
“说不定,你们未发现的物品对下一关会有所作用。”工作人员引导说。
我们依照工作人员的提示,从善如流分散到房间各个角落,寻找设置好的线索。
房间墙壁刷的是墨绿色油漆,每一面都挂着以金框裱着的油画;正中央则摆放了两三个长方形的透明展示柜,里面立着人形胸像台,琳琅珠宝躺在打磨圆润的石膏上,在昏沉暗色中折射着细碎光彩。
据山本所说,这些东西都是他朋友从网上进的货,便宜不贵,但就是这些便宜的小元素让整个场景显得逼真不少,看得出老板在搭设时的用心。
山本他们往展示柜的方向走去,我与沢田则沿着另一面墙的边缘行走,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乍看之下,每幅挂画似乎都没什么异样,只有一副描绘了乡间小径的油画,角度显得有些斜了,相较于其他摆放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仿佛是强迫症仔细整理过的油画而言,莫名透着那么几分不自然的味道。
我停下脚步,凑了过去。
画框四周的墙面上有很明显的,像是被挪动数次后留下的细小印迹。
方才离得远没注意,如今凑近一看,这些划痕在墨绿色的墙体上格外清晰。
我伸手扶住画框,试探地转了转,画框跟着手上力道转动些许,很快又卡住。
底部好像有个可拆卸式卡扣。
我顿时兴奋扭头:“这幅画好像有问题,沢——”
话还没说完,我感觉头皮猛地一阵抽痛,剩下的那个“田”字立即被吸气声所淹没。
糟糕,后面的头发缠上项链了。
沢田似乎听见了我的声音,原本正在端详另一幅画,闻言脚步转了过来:“怎么了?”
他视线落在我身上,声音忽地一顿。
我正艰难地将手跃过肩膀往后伸,想要将头发扒拉到自己眼睛能看见的位置再慢慢解开,可惜勾住的发丝实在太短,略微一扯,头皮就被牵动得一阵一阵的疼。
我感觉自己像是戴上了痛苦面具。
我猜自己此刻的姿势一定很奇特,因为沢田脸上又疑惑又担忧。眼见他迅速跨过几步拉进距离,我想了想,干脆转过身体,将长发统统拨至一边,露出脖颈让他看被项链勾住的地方。
我向沢田求助:“头发勾住了,我自己看不到,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空气好像寂静了一瞬。
我背对着沢田,看不见他的表情,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回应。正当我以为这是拒绝的信号,准备自己强硬地扯断发丝时,后脖突然无声无息地覆上了一个温热的物体。
柔软、有力度、若即若离。
有点……像是人的皮肤。
胸腔内的心脏,忽然重重地跳动了一下。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大概是沢田的手指。
项链被往后提了些许,应该沢田是在帮忙解头发,过程中,青年指尖不可避免地滑过后脖那片皮肤,似有若无的触感霎时激起一阵细微的麻意。
我轻轻咬住下唇,拢住长发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加重了些力道。
“好像是里面的链子勾住了,看不太清,得低一下头。”沢田嗓音微哑。
我乖乖照做,弯低脖子。
山本他们拆开了放在展示柜上的信封,在另一侧正围着信纸在讨论着什么,没人注意到这里。胸前的项链随着沢田的动作幅度轻微地震颤着,耳畔响起窸窸窣窣、链条碰撞的微小声响,而后,我感觉耳脖骤然一热。
绵长的、带着暖意的吐息扑上了皮肤。
皮肤上的每一处毛孔仿佛于此刻统统都活了过来,密密麻麻的颤栗犹如潮水一般从点位扩散,急速上涌,温柔地、强势地,没过身体每一寸。
下一秒,那抹热源又倏然抽离。
我还愣在原地发怔,沢田含着歉意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抱歉,勾住的地方太小了,实在看不清,就靠近了些,现在解开了。”
我一寸一寸、无比僵硬地抬起脖子,慢慢左右转动。
已经没有那股抽痛感了。
整个过程,沢田始终耐心谨慎,我几乎没有被他弄痛过。
沢田的呼吸远去了,可方才那阵汹涌的潮水却仿佛还留在身体里,搅得我脑子嗡嗡作响。我不着痕迹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做足心理准备后,我扭头,仰起脸看向沢田。
“不痛了,谢谢——”
“等一下,你头发有线头——”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我猝不及防地撞入沢田的眼里。
他弯着腰,一只手越过我耳边,悬停在半空。他的脸离得很近,近到我几乎能看见他肌肤上细小的绒毛,近到彼此呼吸相抵,近到我能从他干净清透的棕瞳中,望见小小倒映着的自己。
他眸底水泽微闪,在昏暗光线中格外明亮,衬得眼里映出的那个女孩仿佛身上也发着光。
我骤然屏住呼吸,又有点紧张得想打嗝了。
喊他帮忙解头发时,完全没想过会有现在的场面。
我僵在原地,睁着眼睛同沢田对视。他好像也有些怔忡,瞳孔微微紧缩,语速又急又快:“我看你头顶有一小根线头,就想帮你拿下来。”
那只悬停在半空的手又动了,它越过耳朵,往我头发上轻轻一捻,而后沢田一边直起身体拉远距离,一边将手伸到我面前。
屈起的指节上,有一根深色的毛衣线头。不显眼,尤其处于这种灯光微弱的环境下,不细看很难发觉。
所以……沢田是刚刚凑近解头发时注意到的?
浅淡阴影中,青年耳垂红得扎眼。
他轻咳一声,转过身体面朝画着乡间景色的油画,嗓音略显沙哑:“小唯,你刚刚是想说这幅画有问题吗?”
他叫得实在过于自然顺口,就像叫过千百遍一样熟练,以至于我跟着一起望向油画,准备回答疑问给他指出机关时,才惊觉他称呼的变化。
不是藤间,而是小唯。
他直接叫了我的名字。
虚幻的潮水仿佛又从脚底漫了上来,轻轻拍打着心脏。
我一时没能回话,只睁着眼睛看他。沢田等了一会儿,微微侧脸望向我。
我掐了掐指尖,走过去扶住画框,转动:“它底下好像有卡扣,可以打开试试。”
停顿一下,我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喊道:“纲吉君。”
沢田站在原地怔了怔,面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难道刚刚……不是以后互相叫名字的意思吗?
我有些忐忑。
沢田一只手托着画框底部帮忙分担着重量,抬眼。
“唔,可以直接叫我阿纲。”他看着我,语速很慢,“熟人经常这么叫。”
TSUNA。
鲔鱼。
所以这就是咖啡店店名,以及纸袋上印的那条鱼的由来?
我鼓鼓气,顺势喊他:“阿纲。”
沢田轻轻应道:“嗯。”
他弯了弯唇,同样唤我:“小唯。”
短促的音节从他齿间滑出,跌落在空气里,像是合着那阵不停拍打涌现的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的,重重敲击在我心上。
都互叫名字了,那四舍五入就是结婚!
本篇,堂堂完结!
*密室有原型参考,并做了部分改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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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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