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虚诩还未破万妖城时，万妖城是天荒最热闹的一座城。

万妖城名为“万妖”的原因很简单，城中来往的妖修多到数不清。

曾经繁华的万妖城已然落败，别说妖，连飞禽走兽都不敢靠近。

千米外都能明显感觉到煞气。

脚下的路是红色的，寸草不生，只有阴森的骸骨，各种各样，唯一的共同点都不是人的骸骨。

莫绾打了个寒颤：“难怪都说屠戮剑是最不好惹的人，瞧这遍地尸骸，这万妖城到底是怎么惹到这尊煞神了。”

楚随耸肩，左手拿着根枯草，抖了抖身子往莫绾那里靠了一些。

城中煞气太凶，还是靠着莫绾撑着的青阙伞他们才得以前进。

他往前前方伫立的孤城，道：“爱恨情仇，不外乎此。”

莫绾“呸”了一声：“尽说些废话。”

万千剑气飞过，莫绾抬头感觉头皮都要被掀起了。

“你有没有觉得，血腥气越来越浓了？”

楚随点头：“好像是。”

两人加快了脚步于黄昏到达了万妖城前。

万妖城的牌匾上刻着两字——万妖。

可这道牌匾却被剑气拦腰斩断，过了数年，剑气依旧没有消散。

莫绾闭上眼，感受着牌匾之上的剑气。

“悲愤，绝望，浓烈的恨，以及，”莫绾在这道剑气上感觉到了很多复杂的情绪，她睁开眼，“以及孤注一掷的爱。”

楚随瞪着眼睛也看过去：“我倒是没看出那么多，只看出了这道剑气很强。”

他脑袋垂了下来，突然明白了师父为何老说他挥出的剑，还不如她用小拇指弹出的一道气强。

只是见到传名已久的屠戮剑剑气，他就深刻觉察到差距。

他师父是这天底下唯一能称为剑仙的人，他比不过他师父的小拇指，也比不过屠戮剑挥出的剑气。

楚随也不气馁，正如莫绾所说，他还年轻。

莫绾玩笑道：“这道剑气你也不及？”

楚随坦然承认：“不及。”

“那完蛋了，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干不过虚诩，来万妖城是来找死的吗？”

莫绾是带着笑说出这句话，她抬起青阙伞，伞面快速转到，卷着风带两人飞上了城头。

“……莫小师姑，你这也不是怕死的样子。”

莫绾立刻变脸：“怕，我怕死了。”

“呵呵。”

“我敢如此找死，我因为我有靠山。”

楚随落到，理了下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旻华道祖么？”

“没错。”

狗师父虽然狗，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她还要完成一统魔界的大业呢，在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之前，她师父应该不会让她死的……吧？

其实她也不确定，但怎么能在楚随面前露怯呢。

“旻华道祖迟早要飞升，到时候你怎么办？”

“嗯……”

莫绾一本正经：“被你这么一提醒，看来我得在我师父飞升之前，多搞些事，等他飞升之后就不能这么横了。”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师父，我知道你肯定在视奸我们，听到没有，师父你可该出手时就出手啊，要是我死了你飞升上界就没人给你烧香了。”

旻华道祖给了她回应。

一个字正腔圆还带着他一贯散漫语气的“滚”。

无情，太无情了。

莫绾直叹气。

“莫小师姑，你也不用太担心，旻华道祖飞升后，你不是还有四个师兄吗？”

“突然发觉我后台好多啊。”莫绾停止了腰板，直指万妖城，“小剑仙，该去找屠戮剑赐教了。”

赐教二字被她念的极重，楚随也升起了万丈豪情。

片刻后，他灰溜溜地问：“去哪找屠戮剑赐教？”

“……”

莫绾瞪了他一眼手指屈起敲了下他的脑袋：“笨，当然是剑气最盛的地方！”

漫天的剑气其实为他们指明了路，两人跟随着剑气飞起的地方走。

天荒在天上，云雾缭绕，离霞光很近，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即将落下的昏黄的太阳。

余晖洒下，笼罩着万妖城，让这个血腥气甚重的孤城都多了些暖意。

无名剑一入万妖城就铮鸣个不停，剑身振动不止，声音高亢。

连它也在兴奋。

楚随开始担忧起来：“我要是敌不过屠戮剑被杀了怎么办？”

莫绾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我会给你收尸的。”

“莫小师姑，你这话说完我更不安了！”

莫绾想了想，从乾坤戒中拿出一张神符，这个神符和其他符咒不同，透明发着淡蓝色的光芒，上面金色的古朴文字流转不息，一看就是高级货。

“这是我谢师兄给我的，说是用来传送逃跑的，危急时刻启动就算大乘期的修士也拦不下。”

这种高级货，莫绾乾坤戒中有一沓，各种功能都不同，所以她在这么有恃无恐。

莫绾怀疑谢临渊这辈子画的高级神符都给她了，看来她的谢师兄大概对于她找事的能力有一定的了解，才会给她这么多神符。

楚随也不客气，接下了神符。

“谢宗主是最厉害的神符师，单用灵力就能凭空画神符，我在灵泽渊那种犄角旮旯里都听过他。”

楚随将神符贴身放到了衣襟里面，是人就怕死，他当然也怕。

两人随着剑气，继续走。

血腥气越来越浓烈，他们终于走到了万剑所归的地方。

是一片巨大的血池，穿着白色僧衣的和尚背对着他们盘腿立在血池之上，他的周围有大片的金色莲花开放，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似是在净化这方血池。

“屠戮剑是个和尚？！”

莫绾翻了个白眼：“你莫不是忘了我们那个翎雀妖说有一和尚入了万妖城？”

“我想起来啦！”

血池之上远远走来一个黑衣男子，他腰间别着一把无剑鞘的剑，剑的边缘是透明的，而剑身却是绯红，剑的上半部分绕着符咒，隐隐散发着煞气。

楚随做出了跟无数剑修一样的反应：“好美的剑。”

莫绾对剑感觉，目光更多的是打量那个男子。

修真界没有长的丑的，这个男子长的好看，但整张脸上最吸引人的是他鲜艳如血的红眸。

他不太在意突然来到的莫绾和楚随，只是看着血池之上的和尚，淡淡问：“无渡，事到如今还要阻扰我？”

无渡垂眸，神色悲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施主执念太重，伤人伤己。”

虚诩冷笑道：“就你们佛修烦人，专门管些闲事。”

莫绾突然道：“他应该和我三师兄很有话聊。”

“啊？”楚随不解。

“我三师兄也讨厌佛修来着。”

金色莲花缓缓盛开，在污浊之中绽放生机。

“施主这样做，可曾问过她愿意？”

血池翻滚，一道剑气横空释出，劈向无渡。

莫绾看得很清楚，剑气是从虚诩体内发出的，并不是腰间的那柄剑。

“我怎么听不懂他们的对话？”

莫绾无语道：“你觉得我听得懂？”

“不管了。”

楚随一把握住无名，朗声道：“灵泽渊楚随，特来像屠戮剑问剑！”

他好勇啊。

莫绾才不想当炮灰，往旁退了退，将舞台全部让给楚随。

虚诩扫了他一眼，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楚随重复了一遍：“灵泽渊楚随，特来问剑！”

这显然不是什么能问剑的好时候，但楚随不是什么看气氛的人。

他说了第三遍，虚诩都没有搭理他。

高冷得很。

数不清的剑气再次从天际飞来，剑气冲入血池之中，血池之上的大片金莲枯萎，无渡唇边沁出鲜血，鲜血滴入在血池之中，大片的金莲再次盛开。

天暗了下来。

“无渡，时间快到了，你若是再阻拦我，你就和那些人一样，全去死吧！”

无渡没有说话，再次反复盛开的金莲，表明了他的态度。

楚随和莫绾至今都是懵的，两人就跟空气一样，被他们完全忽视。

叮——叮——叮。

三声铃铛响。

莫绾皱眉，望向响铃处：“渡妄铃？是忘川鬼使。”

楚随：“忘川鬼使来万妖城做什么？”

“我哪里知道。”

招魂幡动，纸钱飘落在地，从血池中招出数不清的魂魄。

场面震撼，看的莫绾目瞪口呆。

“那些九州人城中无故消失的人怕不是都在这。”莫绾沉着脸，看向满脸怒容的虚诩，“他默不作声待在着万妖城中原来是要搞大事。”

“十一鬼使？”

莫绾在忘川见过这位鬼使。

十一鬼使颔首回应。

莫绾问的直白：“十一鬼使能告知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十一鬼使愣了一会，过了片刻，才用嘶哑的声音道：“忘川进了无数流离怨鬼无法渡化轮回，皆是被屠戮剑所杀，我来此是为了渡化那些怨鬼让他们进入轮回。”

十一鬼使招魂幡在动，血池中漂浮一个年轻女子的魂魄。

与之前飞出的魂魄不同，这个女子魂魄上布满裂纹，就像是被打碎之后被人硬生生粘起来的。

女子魂魄和血池相连，血气被反哺到她的魂魄之上。

“原来是这样。”

十一鬼使哑声道。

“你使用禁术想要逆天复活她。”

虚诩站在女子魂魄旁边，眼神温柔，可当眼神离开女子魂魄时，又变得凶狠。

“我要让她活，天奈我何！”

莫绾想到将万妖城牌匾斩断的那道含着浓烈爱意的剑气，一人杀入万妖城或许和这个女子有关。

无渡叹了一声，依旧是那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莫绾吐槽道：“哪里来的和尚，这么不会说话，这不是挑人火气吗？”

和尚闭嘴了。

“我等了数年将她碎裂的魂魄收集齐，等到今天，就算我死也要让她重新活过来！”

和尚又不合时宜道：“施主，放下执念吧。”

莫绾终于懂了玉泽为什么不喜欢佛修了，实在是太不会说话了。

“我总是有太多的问题。”楚随也知道自己一直在提问，“但我忍不住，那女子是谁？”

十一鬼使手中出现一本黑色书，书中无字，他快速翻动着书，在某一页停下。

这本书中记录着所有人的生平，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

“天南浔。”

十一鬼使说出一个名字。

“天南浔？”楚随道，“不认识。”

莫绾：“……你非要问，跟你说了你又不认识。”

十一鬼使又吐出一句：“归阳铸炉，屠戮剑锻造者。”

“什么？！”

楚随惊了，莫绾也惊了。

“屠戮剑的锻造者不是天洗海吗？”

十一鬼使：“阴阳薄上皆是真。”

虚诩要救活的是屠戮剑的锻造者，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认为屠戮剑的锻造者是天洗海，可现在阴阳薄上却写锻造者是这位名叫天南浔的人。

都是姓天，天洗海和天南浔，一定有关系。

十一鬼使手指从阴阳薄上翻开的那一页刮过，天南浔的生平在莫绾和楚随二人面前展开。

……

……

归阳铸炉常年燃着炉火，天气干燥。

天南浔就是出生在一个异常炎热的夏日，她出生当天，天洗海锻了一年的剑断了，耗费了一年心血铸的剑，成了一柄断剑。

刚出生，天南浔就被发现筋脉堵塞无法运转灵力，一辈子都无法踏入修真一途的烦人。

她自小就在归阳铸炉中长大，受过炉火，也见过世间大部分的名剑未成型的时候。

“我也想要一把自己的剑！”

在锻造炉旁，天南浔这样对父亲天洗海说。

“拿去，别再来烦我。”

天洗海丢了块废铁给她，继续埋头锻剑。

天南浔得了那块废铁后宝贝得很，连睡觉都是抱着它睡。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想要锻造一把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剑，首先要从和锻造剑的材料日日相对，这样这柄剑日后才能沾染她的气息。

她从藏剑阁中找到了锻造剑的书籍，看了几天几夜，才开始锻造剑的第一步。

——画图纸，确定剑的外观。

女孩子爱美，天南浔想要她的剑，是世上最美的剑。

天南浔画了十几天，都没有画出最美的剑。

有一日，她观看父亲最新锻造出的剑的开封仪式。

洁净的剑从指尖刮过，剑身沾着些一片绯红，她看的入迷了。

“我知道了，我的剑是样子了！”

天南浔捧着那块废铁，眼里的光足以将整个房间照亮。

“我要照一柄剑刃透明但剑身绯红的剑！”

她握住那块废铁挥了挥，闭目正在幻想：“这一定是一柄很美的剑。”

仅仅一块废铁，是造不成剑的。

天南浔将废铁别在了腰间，还打了个剑穗绑在她未来的剑上。

她整日待在剑炉中，收集她要铸剑的材料，她走到哪，腰间的那块废铁就跟随她到哪里。

“找到了，我攒了一个月的灵石才拜托采买的叔叔帮我买来这颗血晶石，有了这颗血晶石就能铸造出剑身绯红的剑。”

天南浔身边没人，她是在对她的剑说话。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天南浔花了两年将她铸剑的材料备齐，那年她十七。

她母亲站在她旁边，年轻的跟她姐姐一样。

“南浔，你十七岁了，还要一辈子待在剑炉里吗？”年轻的母亲叹了口气，“你不能修炼，在剑炉中只是蹉跎岁月，去九州人城吧，归阳铸炉不适合你待。”

天南浔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道：“母亲，等我练完我的剑，我就带着我的剑去找人间侠客学剑，不能修炼，但以我的聪明，当个人间侠客绰绰有余了！”

别在她腰间的废铁随着她的动作欢快地摆了起来，她日日和废铁说话，有时候还将它泡在充满灵气的洗剑池中，不知不觉，这块废铁竟然生了灵智。

只是这般变化，天南浔并没有发现。

十八岁生日那天，吃透了铸剑书籍的天南浔开始铸剑。

她无法使用灵气，只能自己动手，将材料锻造，顶着炙热的炉火，头发都被烤的卷曲。

最后，她将那块废铁投入铸剑炉中。

炉火烧了四十九天还未熄灭。

天南浔蹲在炉边，念念有词：“我的剑怎么还没有锻造出来？父亲说时间还未到，可是我快要等不及啦。”

天南浔每日都来铸剑炉看她还未铸成的剑。

有一日，她是哭着来的。

“父亲他疯了，他不知从哪里得来一本铸造谱，说要练出能超越斩天剑的天魔剑，我偷偷翻了铸造谱，最后一页竟是以身殉剑！”

自那日后，天南浔就不在离开她的铸剑炉了。

外面每天都在争吵，她缩在剑炉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母亲的骂声传来：“天洗海你疯了吗？！”

她听到他父亲高声说：“我天洗海是当世第一炼器师，我定要造出一柄比斩天剑还要强的剑！”

母亲质问道：“这本铸剑谱你到底从哪里来的！是不是天荒万妖城！”

“没错。”

“你到底还要错到什么时候，这明显就是阴谋，万妖王针对你的阴谋！”

天南浔听着他们吵了很久，都是些她听不懂的内容。

“你就非得要造下去？”

母亲哭着问。

天南浔第一次听见母亲哭的那么伤心，她走出铸剑房，看到母亲站在父亲的铸剑炉前。

父亲没理会母亲，只是看着炉中的剑，疯狂道：“到了，到了，等我以身殉剑，剑就能成了！”

他奔向铸剑炉，可母亲比他更快一步跳入了剑炉中。

火光将母亲淹没，天南浔只记得她的哀嚎声以及无情燃烧的火焰。

母亲死了，父亲的剑没有练成。

他疯了，拿着锻造出的废剑，抱着说：“我是世上第一的铸剑师，我铸造出了比斩天剑还要强的剑！”

一切都来的太快，快到天南浔没有反应过来。

她坐在铸剑炉旁，看着还没熄灭的炉火，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师兄和我说，万妖王是因为怨恨父亲拒绝给他铸剑，才想要毁了他。”

她摸着滚烫的铸剑炉，手心冒出白烟。

“我不想铸剑了，我想要我母亲。”

她缩回了手，愣愣地看着炉火，想要熄灭炉火却又不舍得。

不知为何，炉火一直没停。

天洗海抱着浑身废剑温柔地抚摸剑身：“我是世上第一的铸剑师，我锻造出了最强的剑。”

天南浔抢过那把剑：“就是因为这把剑，母亲死了！她死了！”

“剑！我的剑！”

他疯疯癫癫的想要将剑抢过来，却被天南浔一把推开。

她拿着那把剑，到了铸剑房，将剑丟到了炉火不息的铸剑炉中。

火焰烧的更盛了。

“剑！我的剑！”

天洗海想要跳到炉中，却被赶来的师兄拦下。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叹气，拉着天洗海离开了铸剑房。

火焰越烧越小，越烧越小。

天南浔从怀中取出那本铸剑谱。

“铸剑谱是真的。”她肯定道。

为什么没有铸成剑，是因为殉剑的人不对。

天南浔痴迷的望着越来越小的火光，喃喃道：“我要你成为世上最美的剑。”

她纵身一跃，跳入火中。

天地变色，黑云压下，雷声攒动。

炉火熄，凶剑出。

……

……

“等等，所以虚诩其实是屠戮剑剑灵？”

十一鬼使点头：“没错，虚诩便是屠戮剑剑灵。”

若不是看到了天南浔魂魄，通过阴阳薄知晓了她的生平，谁能知晓虚诩竟是屠戮剑剑灵。

楚随道：“天南浔整日和那块废铁在一起，谁知那块废铁生了灵智，又和天南浔丢到铸剑炉的废剑融合，造出了屠戮剑。”

“这……”

该怎么说呢，莫绾实在无法理解天洗海对于铸剑的执念，也无法知晓天南浔为何最后跳入铸剑炉以身殉剑。

“所以虚诩杀进万妖城只是因为万妖王给了天洗海那本铸剑谱？”

惨，万妖王惨，万妖城惨。

“毕竟他们就是因为这本铸剑谱死的。”楚随瞥了眼正在攻击无渡的虚诩，耸肩又说了句：“他是剑灵，想的跟人又不一样。”

血池中的金莲时开时放。

无渡依旧神情悲悯，他念着佛经，一刻不停的超度着血池中的亡灵，也包括天南浔。

时间要到了，虚诩抽出了腰间的剑。

一柄极美的剑，又极其凄惨的剑。

剑气纵横，释出的那一刻让所有人心头一窒。

过于凄美，又满是悲怆。

剑气卷起了血池中的血水，滞空化成万千把剑，破空冲向无渡。

他像是没有察觉一般，继续低眉念诵着经文。

金莲盛放，挡住了剑气。

“这个和尚是谁？”楚随问。

莫绾也有这样的疑问，那样漫天的剑气，她挡不住，楚随也挡不住。

但他却轻松的将剑气化解，甚至还没有停下超度亡灵。

只要他在，虚诩复活天南浔的禁术就无法成功。

回应楚随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和尚。

“招提寺，无渡。”

“哦。”楚随“哦”了一声。

莫绾接上他的话：

“不认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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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招提寺无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