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昨晚。
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就摊开放在裘雪面前，而桌面时钟显示的是九点零一分，静缓了片刻，她从文件夹中抽了张白色草稿纸出来。
梦境场，Dreamer，幻觉。
这几个词语落在纸面上的时候，她写字的手都有点发抖，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更该被归类于一个荒谬的梦，但若结合起几周前在学校门口发生的骚乱，奇怪的热搜，以及前几天祁煜忽然打来的那通请假电话……
对了，电话。
咚咚咚——
还没来得及翻到记录，她迅速把手机倒扣在了桌面，“请，请进。”
“小雪，该喝牛奶了。”
把热好的牛奶放在书桌上时，女人恰好瞥见了白纸上写着的东西，不忍蹙眉道，“那些电影小说什么的就算喜欢也不能影响学习，你现在是高一，正是从初中过渡的重要阶段，别人可以因为假期而放松自己，但你得清楚什么是自己这个年龄段应该做的事，你表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
“妈妈，我知道的。”那些话，她听过很多遍。
表哥，那个处处比自己优秀的表哥。
至少她还是面色平静地把那张纸拿了开，喝掉牛奶，而后埋头解题，直到外面重新掩上房门。放任停顿在纸面的笔尖浅浅晕开一个墨点，她只静听着，确认脚步声在门外远去了，才重新拿起手机，将通话记录翻到了几天前的某一条。
……
“昨天想起来之后，我试着给你打过电话。”裘雪说着，看向祁煜，“你这边一直是关机。”
“啊，那是因为祁煜手机摔坏了，然后我们去商场……嗝，说来话长，反正就是直到我们刚刚进梦境场都还没能拿到新手机呢。”柯允丞难得忍住没在这种关键时候再吐槽一遍白天的事情，他看向裘雪，“但是，你怎么会也……”
“和你我得到双记忆的时候有共同点。”祁煜说。
上次他们两个忽然得到双记忆，是在研究所的副楼，近距离见证了顾琰受到原石影响，而这次，可以说是差不多的情形。
想着，柯允丞忽然反应过来，“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猛地转头看向陈北宁，“当时你和裘雪是挨着的吧，所以，你也想起来了？”
“啊……嗯，对。”
尽管抛出这个疑问的是他，但真的从陈北宁嘴里得到肯定答案，柯允丞还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他那双小眼睛，一个健步冲到陈北宁面前，“你，你，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刚刚这一路上都不跟我们讲的？”
陈北宁不知是不是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大脸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些。
“那不是你叽哩哇啦的一直在吵嘛。”她抬手就给了这家伙一拳。
实打实地挨了一下，柯允丞却已经顾不上疼不疼，也顾不上什么得到双记忆的理由了，“那现在咱们岂不是全员双记忆了？也太爽了吧！”
虽然不想在这种时候说打击的话，但以那天的情况来说，现在乐观，还是太早了。看向柯允丞，裘雪提醒道，“如果说副楼那次除了你和祁煜之外，在场只有一个身份为AI的兰瑟，但这回，身处空地范围内的人多到数不清，真要说起来，比起站位稍远的我和北宁之外，陈铮和李知紫距离顾琰甚至是要更近的，他们会不会也……”
关于这点，恰好也是苏籽正考虑的。
“明天，我去查查他们。”
“那我陪你吧。”裘雪说。
“不用，跟踪这种事情，我熟练得很，人多反而不方便。”苏籽正说着，忽然感到了一瞬的失重。
柯允丞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面前的陈北宁，并用手肘稳住了桌上的水瓶，才避免了它和地面梅开三度的重逢。
多亏平时吊威亚之类的训练，他的平衡能力还算好，而且这种短暂的失重在飞机上也时常会有，不至于引人慌张，只不过……
“哇，真是到了这种时候才反应过来我们人在半空中啊。”他不禁感叹道。
“应该只是遇到了气流，不过天空船这才算刚开始正式运行，有些数据需要实时监测，我去驾驶舱那边看一下。”苏籽依然是那副雷厉风行的样子，话音未落，人已经走了。
转头张望了眼窗外的夜空，顾希心里也已经稍微冷静下来了。其实，保持距离这件事，比起自己，她更不想让她哥因此在意，甚至自认异类，若她表现出失落，不是会让哥哥更加地难以接受吗。扭头看了一圈仍留在房间内的几个人，她如往常般地露出了笑模样，“诶，北宁姐，你这件衣服真好看。”
“是嘛！哈哈哈，柯允丞给的，他助理的衣服。”
助理？
此时，在场有幸见过柯允丞阳光猛男助理小胖的几位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哎呀，现在不仅顾琰回来了，咱们还都有了双记忆，这怎么能不庆祝一下。”柯允丞迅速转移话题道，“正好明天有我那个电影的见面会，本来我就已经给祁煜他们留好票了，再多加两张也完全没问题，明儿咱们聚聚，活动结束之后再一起去个游乐园怎么样？”
因为苏籽一直不赞同他们在现实里接触过密，所以刚刚苏籽在的时候他没敢提，但他们这是经历了多少才终于有了在现实中相聚的机会啊，要他怎么能忍。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顾希今天两条全占，所以答应地十分痛快，而既然她点头了，她的两个哥哥便也没了拒绝的道理，虽然因为上一次三里屯的那个乌龙搞出来的热搜，对于见面会三个字，顾琰还免不了下意识地犯PTSD……
发现顾琰脸上的痛苦面具，柯允丞马上拍胸脯保证道，“顾琰你放心，肯定不会再出现上次的情况，你想啊，那个时候是我没有双记忆，但这回你相信我，我真的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好……吧。”
“我应该也能去，只要不太晚回家就可以。”裘雪说。
“好！”柯允丞笑着应下。
感受到柯允丞最后朝自己看过来的目光，陈北宁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耳朵，“真羡慕啊，不过我们是寄宿学校，出门管的很严，就不去啦。”
“啊？什么学校十一放假还不让出门啊。”
“谁说不是呢，真是全北京都找不到第二个比我们这更讨厌的学校了。”陈北宁叉着腰，神色夸张地挤着眉毛愤愤地说。
看了眼柯允丞，她难得不是用拳头，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们好好玩，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去。”
“那要不等电影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你学校找你吧？”
听了裘雪提议的，北宁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学校跟通州呢，离你们很远的。”
柯允丞显然还是心不死，挣扎道，“大过节的，你跟你们学校老师说一下试试，不要连试都没试就说肯定没戏啊，万一能行呢……”
“哎，好吧，我明天试试。”陈北宁显然拿他没了辙，“但我可不保证能成功，要是我能没去的话你们就好好玩你们的，可别等我。”
这下，柯允丞才重新露出了笑模样，“这还能难得倒我北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