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阖期待的小模样,藏也藏不住,林阖心知肚明自己的厨艺为零。
故意说是买来的粥,要是陈歆舟尝了一口摇摇头,面露难色林阖也好解释,说是新开张的早餐店,老板业务还不太熟练。
“怎么样?好吃吗?”林阖自己浅尝过一口,她觉得能吃,也没有难看的卖相,应该不会很难吃。
陈歆舟违心的点点头,为了肯定林阖的用心,夺过她手中的盛有粥的碗,吃的津津有味,这也激发林阖潜在的食欲。
据某知情人回忆,这是她这辈子吃过难吃的一餐,没有之一。
以至于后来陈歆舟也不明白,林阖明明是按照指导书一步一步的烹调,也还是能将绿色健康的食品,烹调成黑暗料理,因此陈歆舟从不会让林阖下厨,避免她浪费粮食。
林阖圆睁着眼不敢相信,陈歆舟竟然将满满当当的粥,一扫而光,陈歆舟夸赞老板厨艺好的同时,林阖被夸赞的嘴角,得意难压,唇角频频上扬。
“身体还难受吗?我已经向顾老师请好假,我们晚点再去学校。”
“嗯,现在已经不难受了。”
“你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讲出来,悄摸摸的和自己的心说,我听不见,我没有超能力,知道吗?”
熟悉的感觉涌上陈歆舟的心头,林阖委婉的腔调,充斥着傻里傻气,让陈歆舟不免觉得可爱。
“嗯,我知道,会记在心里的。”
“非常好,我对今天的你格外满意。这些文件我待会儿去扔垃圾,等会儿收拾,你先去洗浴,衣服都在柜子里,任君挑选。”
林阖笑妗妗的告离,端着木盘离开向楼下走去,一通通质询的电话响起,林阖假装没看见,一个也没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平常说话都惜字如金的陈歆舟,竟然不嫌口干,不吝啬夸奖,林阖从橱柜里拿出汤勺,舀了一大口,刚触碰舌尖的一瞬,林阖脸色就略感不对,吐到水槽里,将一锅的白粥,立刻销毁。
“是我味觉失灵?简直就是难以下咽,小舟是如何做到面无表情吃完,还要违心的夸老板厨艺好。”
林阖垂下视线,气鼓鼓的盯着面前肮脏的器具,她有点生气,没来由的生陈歆舟的气,她洗碗时嘟囔着嘴,不间断的越想越气,将不爽发泄在碗上,刷的锃亮。
陈歆舟起身整理被褥瞅见床柜上,杂乱无章的纸张,记号笔放置在文件旁,林阖用于划重点,陈歆舟粗略的翻看,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确实是废纸几张。
客厅内传来洪亮的争吵声,林阖将心里的不悦转换为撒气,附加在林温云的身上。
“不是您说的吗?林家不养闲人,他一个闲职人员作为领导又能好到哪里去?”
“那是你三伯!你不看僧面总要看佛面,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佛面?没公开的他做的龌蹉事,已经是很给他面子,只是给他放一个长假休整。”
父女俩每次通话皆是刀锋相对,争执声不断,林阖据理力争,占据上风,林温云气急败坏红涨着脸,气愤的挂断电话。林阖冷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陈歆舟收整完房间,被一阵阵从楼下传来的吵闹声牵引,拧皱着眉凝望着,一脸冷漠无情的林阖。
许是感觉到一道目光投来,林阖抬眸一眼就对上陈歆舟眼底不说出的恐惧,她的恐惧来源于对林阖的陌生。
林阖紧握着手机,她明了陈歆舟肯定是听见,看见,她害怕现在的自己,林阖不想让陈歆舟误解,她不想失去陈歆舟这个朋友,与自己来说很特别的朋友,林阖主动讲述起自己的小时候。
“我爷爷有四个子女,刚才电话端的那位是爷爷的二儿子,我生理意义上的父亲。我从小就讨厌他,讨厌他对我数不尽的贬低。”
“讨厌他在外人面前演绎出,疼爱我的一面,我恨他的表里不一,虚伪不仁,以至于我与他的关系闹的很僵。”
“爷爷心疼我,担心我的成长,不顾伯姨反对,毅然决然的把我接到到他的身边,也就是这,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爷爷很尊重我的喜好,开玩笑的和我说,画画是一个不错的爱好,但是我不能当画家,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爱好只能是爱好。”
“小时候听不懂爷爷话里的深层含义,直到爷爷走后,律师将爷爷的遗嘱交到我的手里,爷爷算好了,我走的每一步,将我的后路安排好,前进踏步,任我选择。”
“我问爷爷您为什么要选择我,作为集团的继承人?爷爷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告诉我一堆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实事。”
“我知道了伯姨们的心思不良,明里暗里,贪污受贿,争权害命等等之类的龌蹉勾当。”
“爷爷不敢将祖祖辈辈,辛辛苦苦的打拼出的事业,交给他们掌管,爷爷怕家族的百年兴盛会毁在自己的选择里,中断在自己的手里,考虑再三,我被幸运的选中。”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我朋友的故事吗?”林阖的双眸里,被苦涩占据。
“记得,你是故事里的主人公。”
日常极度反感社交,认识新朋友的林阖,朋友少的可怜,除过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就是闲渟,加之境遇相同,那就可能是“无中生友”,不愿用我指代。
被拆穿后的林阖面带酸涩的笑容:“果然这点小骗局,瞒不住聪明的你。”
“你觉得在这个世界里,有什么人是既不会张嘴说话,也不会睁眼看见,对自己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陈歆舟原先以为是残疾人士,慢慢聆听后,又换了一个答案,是不在人世的故人,林阖面带微笑,继续补充。
“他们在爷爷身边安插眼线,冯嫂偷听到爷爷在立遗嘱,事后把听到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幕后主使林温云,我的好父亲。”
“从冯嫂的口述下,他们得知爷爷将一切有关于他们的罪证都告诉了我,我知道了他们最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们担心日后我会以此要挟,养虎为患,让他们身败名裂,受牢狱之灾。”
“为了斩草除根,封住我的口,不惜制造一场意外,置我与死地,一死一重伤,你猜这场车祸的主谋是谁?”
外表下冷漠的皮囊在叙述事实,林阖的内心已然是情绪的翻滚,让她无法接受,父亲会为了追逐身份、金钱、权利、地位,不惜残害自己的亲生女儿,林阖感到难以置信,第一次体验到了铜臭的罪恶。
陈歆舟极力克制住自己的负面情绪,压在心底里的揪心疼,她握紧的拳头,裹满了不可思议,林阖的不为人知太多。
陈歆舟垂下眸子思考,胆怯让她不敢猜测,她为难的摇了摇头,她猜是林阖的父亲,但是她不想说。
林阖崩溃的大笑出声:“是我父亲!是林温云!他联合三伯策划好一出戏,他们怕我会抢了他们的位置,要除掉我。”
“可笑吗?他们连悼词都提前帮我润笔好,因车祸,不幸离世!”
“如果不是那位医德高尚的老医生,以人命关天救下了我,我现在早就死了。”
林阖悲凉的苦笑声,声声入耳皆是雷鸣,感性的泪还是不听话的跑出。闻者伤心,迅速抽起一张纸巾,粗笨的替林阖拭泪,给予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像之前那样。
“不难过了,还有我,还有我们。”
林阖痛哭流涕的抱着陈歆舟哽咽难言,荒凉的戈壁滩上,温暖的陈歆舟是林阖唯一避难所,多年来无人诉说的苦,终于飘走了。
“我已经死过一次,在十四岁那年。我活下来了,却不是曾经的我。”
陈歆舟抱得林阖更紧,快要喘不过气,五味杂陈的心情反复横跳,她终于明白林阖之所以的愤怒无常。
为了哄林阖开心,陈歆舟罕见的分享起从书中上看来的笑话,努力的从苦难中找寻蜜饯,让林阖忘却伤心事,不要愁眉苦脸。
“男人说,你这个败家娘们,工资刚到账,就花的分文不剩,剩下的日子喝西北风吗?”
“女人说,我这叫千金散尽还复来,笑口常开,喜上眉梢。女人一脸不满男人说道,开口反击,你现在也不没有找到女朋友吗?”
“男人说,我这叫拣尽寒枝不肯栖,不信爱情,信书籍。因为书中自有美粉娇。”
林阖清朗肆意的笑声,传进陈歆舟的双耳里,往昔的灿烂明媚,再次拨开俩人心底的云雾,一切都变得美好,不真实。
林阖咧嘴大笑,想起黄金旷工林闲渟每每读书前,都要开口说一句激励自己的励志名言,书中自有黄金屋。
“问问男人,书中是不是还有黄金屋!”林阖笑得合不拢嘴,起伏跌宕的负面情绪,终于稳定下。
“这题超纲,要问闲渟。”陈歆舟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比之前幽默。
依照叶姨从小培养的阅读习惯,闲渟谨遵母亲教诲,从书柜上抽出苏东坡传。
“书中自有黄金屋。”
“书中自有黄金块。”陈年年在长书案的对面,暗自嘀咕一嘴。
林闲渟拧眉横目,顿感大事不妙,一定是林阖这个家伙又在毁坏自己的形象,把年年教坏,上课睡觉被顾老师封侯将相的故事,黄金旷工。
“口号喊的很响亮,也是做到埋头苦读,我的书不是水盆,下次换本书接你的口水,谢谢。”陈年年模仿林阖的表述一比一还原,顾老师上课脸黑的样子。
林闲渟抿唇憋笑,强装一派镇定,经常在语文课上花样补觉的林闲渟,没少获得各种荣誉称号,再例如《明天会更好》代言人,被林阖改编的书中自有黄金块。
“听我狡辩!我有借口,不对我在说什么!我有正当理由!”林闲渟舌头打结,越说越乱,到是心里话一句不落,全盘托出。
林阖、陈歆舟俩人一路返校畅通无阻,路上聊天声不断,陈歆舟笑得温婉,没有太过激动的面部表情。
“我只是稍微添油加醋了一点点,谁让她说我是猪。”
陈歆舟默默记下林阖有点爱记仇,联想到林阖今早煮的白粥,大致猜出她的添油加醋,单位为亿,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声,突然话锋一转,林阖缓缓开口。
“想好怎么和闲渟说这件事了吗?”
陈歆舟摇摇头,先前的笑容被忧虑带走,陈歆舟长吸一口气,努力让冷静附着,她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无法接受命运的安排,一切来的太过轻松,不切实际,担忧这只是一件内容相似的乌龙事件。
“小舟,你别担心,如果只是一次偶然,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找到她,这不应该被石沉大海,我要让那群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陈歆舟深知独木不成林,一个人的力量,是极其有限,如果没有林阖,这条路寻亲路会更加坎坷。
两只秀长纤细的手指,堵在陈歆舟欲开口感谢的唇前。
“我不想听见你对我说谢谢,我的所有行为是自愿,朋友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
友情的力量,在细微处体现。
陈歆舟的一颦一笑宛若江南岸边的拂柳,微风吹不散眉弯,隐晦在世间闯荡。
孙叔听的真切,面上荡漾着和煦的笑,很少见小姐对谁用心良苦,拐弯抹角,弯弯绕绕的表达,就只是为了在乎对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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