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的追赶着时间,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一个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学校门前的私家车将道路围堵的水泄不通,满街的红枫开始渐渐疏黄。
“我永远在线,只要你有时间,想给我发消息我就能看见。”
“周末晚上应该有时间,其余的时间段手机要上交。”
“即将失联的小舟,电话亭不是摆设,只要不是让我买保险,我都会接。”
“我记在心里了,有空一定。”
三人走在红枫大道旁的小路道,街面上的红枫叶枯黄,衰落的叶片数不胜数。
“命苦啊,我想家了,聪明一回,反误了卿卿性命。”林闲渟哭丧着脸,拉着自己和陈歆舟行李箱走在前端感慨。
“未来的国之栋梁,说什么丧气话呢?”
“祖国的小花朵,看见校标枯萎了,你能不能冒名顶替一下我。”
“还没到点,少痴人说梦。”
林阖抬手将林闲渟帽檐反戴的牛仔色帽子矫正,有点像个二傻子。
“小阖能不能冒名顶替一下我。”陈歆舟嘴角挂起浅柔的笑,重复一遍。
“世界上只有一个林阖,给了小舟,那我咋办,不考虑考虑我文科的脑子,我也会枯萎,会有厌学情绪。”
其实喜欢与喜欢的区别,显而易见。
“在枯萎之前,我会浇水施肥,杜绝出现非自然枯死的现象。”
林阖的嘴角难压,陈歆舟像是开窍了,不再说话直里直去,懂得话里藏话。
“那你现在施肥吧,我带了帽子,无法进行光合作用,没有养分。”
一边劳碌听傻耳的林闲渟身为理科满分学神,很想纠正语句里的科学性错误,感知出这好像是一句情话,一下就没有正误。
“妈妈有人翘我们家墙角,天理难容。”
陈歆舟嘴角上难为情的笑,停住脚,轻轻的相拥,温暖发自全身传来,淡淡的幽香比良药更加管用。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谨遵孔圣人的教诲。”
林闲渟风火轮般的双腿,不愿在逗留片刻,火速奔向校门口。
“仙人掌生命力勃发,缺水也能活。”
“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小阖应该会感到无聊,给你一个向日葵。”
陈歆舟的编织活,独一门的手艺精湛,将毛线织成巴掌大小的向日葵,一针一线编织出的童趣。
林阖拿在手里,双眸里荡开盈盈的笑意,“这是要让我睹物思人吗?”
“没有这个意思,送给你解乏。”
“它很特别,我会把它一直带在身上。”
林阖轻轻地握在手心里,这是陈歆舟送给自己的第一个毛织玩偶。
“就在校门口告别吧,我要走了,过段时间或者有机会再见。”
“互相照顾好彼此,需要什么劳烦告知一声,我会第一时间送来。”
林阖站在伸缩门前,目送着陈歆舟离去的背影,一步三回头,不舍得要说出来,这样林阖就会头脑一热留下来。
原定阿姐一个星期的批假,硬生生被林阖一拖再拖,一辆红旗L5显眼的停在路边,德叔从后座上起身推开车门。
“小姐,先生要见你。”
“没空。”林阖早已将关于林温云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删除,表情冷冷的说道。
“先生打来的电话。”
坐在车上的林阖有些不耐烦的接起电话,能让林温云痛改前非来找自己,下意识觉得绝无半点好事。
“您有何贵干?您没事可做吗?”
“我是你父亲,你当真要薄情,与我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我认你,你才是,有什么话现在说,我没时间跟你胡扯,先说好要钱没有。”
“温家公子再过半个小时到荣盛参加会议,希望要在宴席上见到你。”
要不是林温云一提,林阖早就忘记有温儒衍这号呆头呆脑的人物。
“他的来去,与我何干?你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好,林温云别费心机了。”
“痴心妄想的梦少做,免得夜长梦多。”
林阖了当的挂断,全程语气平缓,她对林温云早就不奢望太多,只要林温云不去黑市找杀手,暗杀自己就谢天谢地。
林阖点进白老师给自己发送的消息,林阖打算走美术生特长,打发时间,给阿姐拨去一通电话,告知自己的想法。
“阿阖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阿姐支持,明天就走,要不回一趟家,看看妈妈,她很想你。”
林阖眸光一沉,时间停滞几秒,林钦时读懂妹妹的犹豫不决,柔声细语的宽慰道。
“阿姐清楚你跟爸之间有芥蒂,不勉强,等阿阖情愿来得及。”
一只隐形的手轻轻的触动林阖心里的一根弦,林阖沉闷的嗯一声。
与林温云之间闹的不愉快,牵连到无辜的母亲,她有些自责,让司机掉头回林宅。
偷偷回到林宅的林阖,让家里的佣人不免惊奇,直奔母亲卧室的林阖,盯着面前整洁干净,像是没有人住过的房间。
“我母亲去哪了?”
佣人见到冰块脸林阖,先生交代过支支吾吾的不肯说真话,林阖索性取出钱包里的大把大把的现金。
“太太的肺痨越来越严重,在市人民医院疗养身体。”
“什么时候的事情?”林阖的眼里透出担忧,乱了频率的心跳,跳的越来越快。
“一个星期前的早上,太太在小宅客厅插花,咯出了血。”
林阖眉头紧锁再度慌了神,从客厅内疾速的跑出,给姐姐拨去一通电话。
“阿姐,你们还打算瞒我多久?”
“妈妈她不想让阿阖担心。”
加上林温云不许任何人,对外透露这个消息,特指不孝女林阖,作为姐姐的林钦时,有必要让妹妹来见一面母亲。
林阖微微仰起头,一瞬间明白,林温云这个无情凉薄的老家伙,他心之毒辣。
林温云的心里藏有一位念念不忘的发小青梅,如若不是爷爷阻扰,说不定早已娶她为妻,现已是他人发妻,没法横刀夺爱。
在外人面前演出恩爱夫妻的人设,不过是蒙骗人,实际上恨不得宋栎肺痨病死,嫌弃家里有个肺痨鬼,惜命怕传染,让宋栎搬到小宅住。
林阖火急火燎的赶到市人民医院,被安保挡在病房前不让进。
“让开。”
林阖表情冷淡,一句不怒自威的好心警告,从外走回来的林钦时,递给妹妹一个口罩。
安保见到林钦时,不再继续阻拦,林阖盯着手里的口罩,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从林阖有记忆开始,母亲身体孱弱,自己被爷爷接走抚养,最期盼每月十五,母亲会来看自己,虽说每次时间很短,但足够铭记于心。
林阖挺着的腰板逐渐松散,站在门后盯着病床上面色枯黄,失去生机的母亲。
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不忍心惊醒母亲,强忍着心里的悲痛,林阖不想在体验一次失去至亲后的心如刀割。
思绪混沌的脑子里,林阖的心里缺少一块有一处缝隙,双手覆在母亲纤细枯黄的右手上,静静的坐到黑夜,将头埋在手肘下,床沿上有几处圆点,是她的泪啊。
林钦时伫立在门外,查房的护士结束后推开病房门离开,宋栎缓缓睁开双眸。
“是梦吗?小阖?”
宋栎有气无力的抬手,轻轻抚摸身侧旁许久不见的女儿,她日渐圆润的脸颊上,让母亲的嘴角挂起浅浅的微笑。
“妈妈你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是林温云不让你告诉我的对不对?”
“好孩子,是妈妈不想让你担心,要求他们不告诉你的,妈妈没事。”
“妈妈你离开他吧,我有钱,我有很多的钱,我能照顾你,养你到老。”
母亲的悲剧婚姻,是一根根毒针扎在林阖的心上,是惋惜,是不幸福,是不圆满。
母亲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女儿的脸颊,眼里的辛酸苦涩,开不了口。
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母亲体内传来,无法抑制,林阖起身想要靠近母亲,却被犀利的言辞赶至千里。
“咳咳……小阖不要过来,妈妈的病还没好,会传染给你。”
“我不要,我不要。”
“出去,我不需要你来看望,不需要你来照顾我,你只会给我添麻烦,出去。”
母亲耗尽全身力气,不忍心的赶走有孝心的女儿,再不忍心也不能害了女儿。
安保全副武装将林阖带走,林阖颤抖着的脸颊,依依不舍的回眸看向将咳出暗红色血液的母亲,疯魔似的挣脱。
“妈!你们放开我!”
擦肩而过的医生护士,急促地走进病房内,林阖一脸沮丧眼里无神,待到全身消毒完后,林阖眉目忧心,还想要闯进。
“阿姐,妈妈她会不会死?”
“不会的,相信妈妈,相信医生,病会治好的,不沮丧了,会好起来的。”
半天的高强度脑力训练,将陈歆舟的精气神耗走不少,身旁的林闲渟换上一身运动套装,在操场上夜跑。
陈歆舟坐在长椅上,盯着在跑道上挥洒汗水的林闲渟,前来放松锻炼的同学不少,冷清的操场没一会儿恢复白日的热闹。
“小阖现在在干嘛呢?”
“会不会睡着了?”
不禁想起假期第一天,林阖语气娇嗔中带着些隐隐的责怪。
“我没睡,我睡不着,我失眠了。”
将林阖电话号码背到滚瓜烂熟,拿起听筒按下一串数字,等待接通。
“小舟,我有点不太开心。”
林阖的声音低沉而微弱,透露出深深的忧郁,仿佛整个人被阴霾笼罩着。
林阖将下午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告诉不在身边的陈歆舟。
“阿姨是故意赶小阖走,怕把病菌传染给小阖,阿姨会自责难过。”
“我的心是肉做的会心疼,我怕妈妈像爷爷一样突然离开我。”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长命百岁。”
倾诉能让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得到缓解,倾听往往需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
“嗯,我答应白老师走美术生特长。”
“支持小阖做热爱的事情,好事。”
“最近一段时间要去宏村写生,明天早上九点半到学校集合,我要进来拿画具。”
“这个时间段我下课了,我来送你。”
“会不会麻烦小舟啊?”
“不是小阖在暗示我要不要来见一面,小阖你明知故问,很讨厌。”
被识破后的林阖轻笑出声,压抑的情绪在陈歆舟身上得到缓解。
“讨厌我,那怎样才能喜欢我呢?”
比蒸馏水还要纯净的话里,传到陈歆舟的右耳里,像是变了味,脸颊上悄悄泛起一抹红晕,轻轻地抿着唇。
“这题超纲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答。”
“还有校花学神不会解的题目?”出乎林阖的意料,暗想小舟一定是想歪了。
“是,所以我长了一张嘴,可以问。”
“抱歉,这道题的答案是略,请考生自行答题,禁止作弊。”
这可难倒身为年级第一的陈歆舟,不属于自己的专业范围。
“等小阖喜欢上物理这门学科。”
“我没有恋物癖。”
林阖恋物癖诠释:喜欢物理的癖好。
躺在床上打算睡觉的林阖,给自己创造新的恋物癖诠释,笑到膈肌疼。
“那可怎么办呢?我收回那句讨厌,小阖就当作没听见。”
“不行,小舟说过不能欺骗自己的心。”
“我不讨厌小阖,一点都不讨厌。”
“我知道,不早啦,小舟快回去睡觉,好好休息,明天见。”
林阖咧着嘴角,眉眼里是深深的笑意,不再继续为难呆呆傻傻的陈歆舟。
“晚安。”
“小阖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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