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外面等着的随风看到有学子被抬了出来,心下感觉不妙,快步上前。邻近时就闻到了那股子恶臭,这比上次他接徐少爷时还要严重,但是这才是上午啊?
随风想的不错,这次和上次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这次的臭号威力非同一般,徐京墨便是再能忍耐也熬不了一天的。他没有吃午饭,属实是做不到就着臭味儿下饭,所以他一门心思答题。
这次他放开了手脚,也不再掩藏实力,倒午时前两题就已经答完了。
徐京墨从考篮里取出了一份新的棉花,捏实以后重新塞进鼻子里。对面那个中年男子,已经跑了几次茅房了,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情况,已经戳了不止一个屎戳子,还要坚持考。也不知道是身体问题,还是吃坏了东西,这短短的时间内,这人已经跑了两趟茅房了。
终于,到了第三题,诗赋以“香”为题。这题出的古怪,怎么会以香为题,参加科举的都是男子,谁在乎想香的臭的?
徐京墨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此情此情,还要让他在这写这样的诗,着实有些折磨了。不等徐京墨想好,那中年男子又来如厕了,这是第五次了。
他看了他一眼,那人脸上并无任何的懊悔、痛苦,这人如果不在乎成绩,又为什么要坚持考试呢?
听着那恶心的声音,还有那似乎更加严重的恶臭。徐京墨已经有了反胃的感觉。这诗,他眼下是写不下去了,先看最后一题,算学题。这题的难度颇高,徐京墨甚至怀疑,这题也是为了他专门准备的。
然而对他来说,这种程度的算学又算得了什么呢?
摒弃杂念,徐京墨先在草纸上演算一番,再誊抄到试卷上,如此就只剩下做诗那一道题了。
金桂随风舞,九里香满街。
香消风雨后,无人再来寻。
《九月》
答完最后一道题,徐京墨选择了直接交卷,他已经无法再忍耐这儿的气味。他能够忍到现在没有吐,已经是全靠毅力在支撑了。
那跑了七次茅房的中年男子看到徐京墨交卷,也跟着交了卷,这人的脸色煞白,脚步虚浮,似乎就是为了等徐京墨才坚持到现在。
徐京墨走出考场,朝着南宫君烨等人摇摇头,又看向那紧随他交卷的中年男子。
南宫君烨似乎是懂了,点点头。然后就见徐京墨急匆匆地走去马车那里,甚至等不及进到马车里就开始脱衣服。他路过的地方,那味道也是很想让人掩住口鼻的。
果然还是臭号,接连两次都是臭号,说是巧合,谁人会信?而且这次明显比上次还要严重,再看看时辰,徐京墨交卷提前了不少。只希望他能顺利通过院试,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
三年后的乡试虽然也要回到原籍考,但是主考官可就不是这位胡学政了,若是还是院试,依旧是胡学政当主考官,还不知道会被他怎么折腾呢。
回到徐家,和上次一样,徐子凌和江晚清在家等他们。看到徐京墨那极其虚弱的样子,还有南宫君烨那紧皱的眉头,两人自然明白,这场考试出了些岔子。
南宫君烨知道徐京墨现下没精力应付他们,也就不多打扰,带着夫人回了南宫府。马车上,江晚清没忍住,问道,“可是出了什么状况?”
“还是臭号,而且应该是被特意安排过的。那小子只是路过我们旁边,就已经是臭气熏天了。”徐京墨是侯府长大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般罪。
“若是以后次次如此,呸呸呸,这次一定能中。”夫妻俩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徐京墨这次沐浴是恨不得搓掉几层皮,在把自己泡昏之前,他总算洗好了。黄郎中给他开的陈皮汤也已经熬好,忍着不舒服,喝了一碗以后,他回到屋子里去休息。
黄郎中的药里加了些安眠的东西,徐京墨本以为自己睡不着,却不想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了。
徐子凌怕他没胃口,提前准备好了凉面、粥,端看哪样他吃点下去。徐京墨看着母亲脸上那几乎掩饰不了的担心,笑笑说,“母亲,虽然遭遇了很多,但是这次依旧会让那位大人失望的。”
徐子凌捂着嘴,想哭又想笑,她的儿子她清楚,若无绝对把握他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以后再也不用被他们蹉跎了,你睡了许久,赶紧吃些东西,不要饿坏了肠胃。”
徐京墨确实没什么胃口,但是不想让母亲担心,多少还是吃了些。他一会准备去南宫家拜访一下,区区一个院试,他的未来岳丈可是次次都亲自去接他的,要是没有他们帮忙准备的那些东西,这次院试只怕会更艰难。
他得了母亲的允许,拿出自己的那枚玉佩,这玉佩是他小时候抓阄得的,上好的墨玉。这玉他从小戴到大,从未离身,拿这块玉送给那位小姐应该是合适的吧。
徐京墨拿着这玉去了南宫家。恰巧,南宫家一家三口都在府上。
南宫君烨看着脸上回复血色的徐京墨,问他“昨日究竟怎么回事。”
徐京墨回忆起来,都觉得恶心,强忍着恶心讲了考院内的种种,“还请伯父帮我查查那人。”
听完他的话,南宫君烨就知道这中年男子定是故意的,他昨日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还没什么准信儿。“那人虽然进了第二场,但是第一场的名次倒数,想来第二场是有人用什么代价换了他的放弃。”
一场院试数百人,谁能认得每个人,若是如此,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徐京墨总觉得这事,可能不止那位胡学政参合了。
不过不急,南宫家虽是商人,但是这手段却是不缺的,早晚能查个水落石出。
聊完了正事,徐京墨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下,开口道,“这是送给南宫小姐的礼物,算是回礼。”
南宫君烨和江晚清看他耳朵都红了,这回礼是回什么礼,肯定不是回这次毛毡的礼,那就是回聘礼了。
江晚清可是知道自家夫君时不时会变成醋坛子,所以她先一步开口,“既是回礼,自然该你送给本人,岂有让旁人代送的道理。”
说着,她喊了木棉带徐京墨去见女儿。比起盲婚哑嫁,还是两小无猜的好。
最近南宫云辞在梳理金陵茶铺的账,金陵这地方的茶叶卖的也不错,但是还不够好,金陵的人口是临安的一倍有余,而且这地方多的是达官贵人,但是茶叶的销售只有临安的七成。
她看了所有的账,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所以这买卖的问题不在于人。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就见青染笑着进来,“小姐,木棉带着徐少爷来了,听说徐少爷给您准备了一份谢礼。”
谢礼?南宫云辞并不打算深究他来的用意,木棉带他过来,肯定是母亲的首肯的,见上一面也无妨。二人的婚事各取所需,不过她并不讨厌他。
南宫云辞走出书房,那人已经在亭子里了。
“南宫小姐,这是我的回礼,早该送你的。”
这话说了又像没说,南宫云辞不明所以,便直白地问他,“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自然。”
南宫云辞打开那个锦盒就见到了那块墨玉,这墨玉是和田玉的一种,因为颜色是油墨色便起名为墨玉。上等的墨玉,是很少见的,她想着可能是他从小戴到大的,不然这玉也不会这般的润。
见她抬头看他,徐京墨也不扭捏,“这是我抓阄抓到的,你别嫌弃,这是回礼。”
这次南宫云辞听懂了,是聘礼的回礼。徐家母子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大概也没什么了,但是这块自小带到大的墨玉足够她知道他的用心。“不会,我很喜欢。”
“还要谢谢你送的毛毡。”
“可是派上了用场?”
徐京墨点点头,“那么深的划痕也是难为他们了。”
“还有其他的吗?”
徐京墨脸色微变,但凡回忆起来,他就直犯恶心。“还是臭号,另外还准备了臭气的制造者。”
这话也是说的含糊,不过南宫云辞没有再去追问什么,她哪里会注意不到他的没能控制住的脸色。“要不了多少日子,就会放榜了,安心等等吧。”
“嗯。刚才见你似乎有些烦恼,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南宫云辞发现这人也是个心细的,听父亲说他算学极好,不如试试看。两个不算熟悉的人以后可能要长打交道,总要找个彼此都能谈的来的话题才好。
只是她也不知道一直读圣贤书的人对这话题有没有兴趣,“我在看家里的账本,这算盘怎么打都是对的,但是这生意却不怎么对。”
徐京墨虽然知道以后她要接管家中的生意,但是没想到是这么小就要开始接手了,“是预期和现实有差距吗?”
预期和现实,这个说法倒是贴切。
“差不多,金陵这地方按说茶叶生意应该比临安好狠多,但是实际则不然。”南宫云辞将她的疑问换了个法子说了出来。
两人虽然是未婚夫妇,但是南宫云辞不会因此就对他推心置腹,至少此刻还不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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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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