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大人,行事谨慎,莫促怨偶啊。”

此道声音一落,两侧围观的百姓纷纷让了路,书生们更是拱手作揖,给来人行礼。

那翁发长衫,缓缓踱步而来的正是长鸿书院的院长祝道英。

祝道英挥手让学生退至一旁,步入公堂之中,他一身青衫长袍,气度从容,对上县令也不落下风。

县令看着堂下之人猛地提起了心,这祝道英乃是举人,又是长鸿书院的院长,并且在朝廷里也有人,他不得不忌惮。

“大人,实不相瞒,我祝家亦上谭家求过亲,奈何无缘,谭兄独有一女,不愿其外嫁也情有可原。况且他确实也有了人选,既已定姻缘,大人何不成人之美呢。”

县令斟酌着,已然放弃了让谭家女嫁给田学才的打算,今日祝道英站出来为谭家说话,他只能自叹倒霉。

祝家底蕴深厚,他不能得罪。

“也罢,既已定姻缘,那本官就收回此前的话。事已至此,本官就多问一句,与你家定了的是哪家儿郎?”

“是我!”

……

县衙外,田学才正心有不甘想吟两句诗讽刺,却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宽和审视的目光,他顿时噤若寒蝉,旋即抖若筛糠。

那是来自书院院长的目光。

院长帮着谭家。

他完了……

祝道英收回视线,踏上马车。

车厢内宽阔,祝文君正在温书,见父亲进来,忙放下书本,“父亲,那县令可有为难谭家?”

祝道英摇头,对儿子说:“你专程让我跑一趟,可是喜欢那谭家阿宜?”

祝文君回道:“儿子一心科举仕途,并未对阿宜姑娘有任何心思,只是谭伯昔日对父亲多有帮扶,祝家应记此恩情。娘先前那般行径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儿子不认同。”

“你是个好的。”,祝道英叹了一声,宽厚的手掌落到儿子肩头:“两家闹成这样父亲也为难,一边是你娘,一边是有恩的谭兄,两两不是,只希望谭兄莫要记恨于我。”

——

谭家小院。

谭昌气歪了脸,回到家中就破口大骂狗官,跳起脚骂,转着圈骂,骂完了祖宗十八代,将自己骂得气喘吁吁才歇了。

谭妆宜适时端了一杯茶过去给他润喉咙。

“爹,别气坏了身子。“

谭昌气怒过后背弯下来,一下泄了力气仿佛老了几岁,他对女儿说:“爹没用,这银子啊挣再多,那酸秀才随手几个字,就害我们至此,到底是商人无用……商人无用!”

“小时候有算命的说,你命格贵重,是株富贵枝,能攀到贵人檐。爹就想着给你许个读书人,将来高中改换门庭,这箴言算成真了。本看好了祝家文君,只是后来他母亲看不上商户,我也就歇了心思,想着将你留在家中,招个婿进门,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也成。”

“那贵人檐头何其高,咱不去攀了,不去攀了……”

“爹。”,谭妆宜红了眼,声音哽咽。

谭昌擦擦眼角,待缓过了这一阵气,才抬起头去看站在院里一声不吭的人,他问:“今日在县衙公堂里所说的话,可是当真?”

李平意没有迟疑,点头。

他目光坚毅,道:“谭东家,我真心待谭姑娘,往后必定不相负,今日之事不会再有。”

“我家是招赘的。”,谭昌提醒他。

“我愿意的。”,李平意说到自己的亲事,他面上发热,眼神却始终坚定,“我家远在南阳郡,双亲已远游,临走前与我说若遇见喜欢的女子可自行决定亲事,不用再过问双亲。”

李平意信誓旦旦:“想来我入赘,他们也是同意的。”

“那便好,只是成亲是大事,你如今可有能主持的长辈?”

“馆长可以给我主持。”

两方说定,谭昌瞅着自家女儿一直给自己打眼色,他眼前发黑,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俩早就好上了是吧!

谭昌气得起身回了自个屋头里。

谭妆宜迫不及待地将情郎牵到自己闺房里。

她关上门,转身拉着情郎温热宽厚的手掌,脸泛桃花,“李大哥,今日谢谢你来替我解围。”

李平意脸也红,但也不知哪根筋突然就通了,他回握住谭妆宜的葱白纤细的手,嗓音微哑:“阿宜。”

谭妆宜脸更红,耳朵滚烫,她踮脚快速在李平意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后转过身不敢再看人。

暧昧横生,在这小小房内肆意,攀升的温度与加速的心跳声将李平意拉扯到了极限,那些礼节、男女大防通通都被扔到了脑后。

李平意忍耐不住将人拥入怀中,在她耳畔轻喃情话:“阿宜,贵人檐再高又如何,我带你轻身纵跃,飞过檐头,落到金玉窝。”

谭妆宜呐呐应了一声,觉得贴在自己后背的胸膛太烫了,烫得她脚软,她嗓音轻颤:“你……你松开,还没成亲前,不许抱我。”

李平意轻笑:“那就只许你轻薄我?”

“哪里有轻薄你!”,谭妆宜推开他,凶巴巴瞪了人一眼,很快眼神又软和下来,黏糊糊地喊人:“李郎,你是嫁我罢?”

李平意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

见他不回话,谭妆宜拿食指戳他胸口,浸了春水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那健硕的胸肌看,等到成亲那时,没有衣裳阻挡视线,这胸大肌和腹肌应当会很养眼。

也会很好使吧,毕竟体格健壮。

啊啊啊啊!

我怎么烧烧的!

谭妆宜捂住脸,整个人都烫得冒烟。

李平意轻咳一声,抓住在自己胸口捣乱的手指,语气认真道:“阿宜,我……家中情况比较复杂,我怕往后委屈了你。所以嫁也好,入赘也罢,我都听你的,家中你做主。”

“你家里人好相处吗?”

“我家中人很好的,爹以前身子弱很少得出门,娘心疼他,时常带着他去游历,寻医问药。还有几个叔叔也是宽厚之人,只是家中小叔严厉,对我多有教导。爹娘经常出门游历,一走就是半年一载的,我自幼便在小叔膝下长大。”,李平意说到自己的家人时,嘴角不自觉扬起笑容,神色柔和下来。

“你爹体弱?”,谭妆宜不敢置信,她打量着李平意结实壮硕的身材:“那你这是随?”

李平意:“爹说我随了祖父,祖父威武霸气,就像雪原上的雄狮。不过我的武艺是娘亲传授的,她从前在江湖时,有些厉害。”

武林高手!

谭妆宜悟了。

她情郎家中一定是武林中人,平时打打杀杀的,仇人众多,难怪说家中情况复杂!

“李郎,你好厉害~”,谭妆宜眼冒星星。

李平意挺直腰杆,沉稳地嗯了一声。

晚间,李平意留了下来用晚饭。

谭昌去打了点酒回来,桌上推杯换盏,二人聊了起来。

这一聊就发现未来女婿见地颇广,谈吐言论都透着不俗之处,不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他顿时更满意了,直喝到醉醺醺才作罢。

李平意瞧着目光清明,他将未来老丈人扶入房内休息,又帮着谭妆宜把院里残余打扫干净。

灶房里,两人挤在一处洗碗,天色暗了下来,只有灶头一点火星亮着,淡淡的酒味飘散,诱人沉醉。

“李郎酒量很好。”,谭妆宜盈盈笑着。

“嗯,以前在塞外,喝过更烈的酒。”,李平意将碗冲洗干净,又洗了手,幽深双眼眯起,目不转睛盯着身畔的女子瞧。

他未过门的夫人,侧脸白净,后颈光滑细腻,像偷抹了月亮洒落的银光。

“李郎~”,谭妆宜轻轻唤着,她抬起头,唇微启,眼眸勾人。

李平意呼吸陡然加重,大手掐紧罪魁祸首的腰肢用力按进怀里,覆唇而上。

“呀——!小心碗。”

“莫管它,看我。”

月光静悄悄,简陋灶房里两道影相拥,呼吸缠在一起,心跳也缠在一起。

“碗碎了。”

“我明日去买新的。”

“你还有银子吗?”

“……有,但不多。”

……

李平意大晚上回到寝舍,翻箱倒柜一顿折腾,将自己的家底全翻出来,牛大寒与吴大兄弟盯着他。

“我出嫁,馆长会不会帮我备嫁妆?”,李平意苦恼道:“我全副身家只剩三百六十文了,这嫁妆实在太寒碜了,哥哥们能借我一点吗?”

“……”,牛大寒一脸便秘的表情。

吴大仗义地从臭袜子里掏出自己的私房钱,数着有二两碎银,他尽数给了出去:“你入赘到谭家,确实也是备嫁妆这说法。馆长一直待咱们好,你去跟他说说,估计是会给你备一份嫁妆的,往后啊武馆就是你娘家了。”

李平意点头,认同这个说法。

“意弟,你是真不拘小节。”,牛大寒对他翘起大拇指。

几人凑了凑,刚好五两银子。

李平意握拳:“那田学才都拿出二十两了,我不能比他还便宜啊!”

吴二怒了,从床上跳起来,“就是!咱意弟不能比那狗贼便宜!起码二十一两!”

“他那是聘礼,意弟的是嫁妆,不一样!”,牛大寒给了吴二脑袋一下,凑过去对李平意说:“明天喊上李教头去找馆长,他一直盼着你成家娶媳妇,你这虽然步骤不一样了但结果一样啊,他肯定会给你准备嫁妆的。”

“嗯,那明天我去找馆长。”

李平意收好众筹来的五两银子嫁妆,翻身上床睡觉,躺下后却一直没睡着,脑海里不断回味在谭家灶房里的吻。

太失礼了,太放纵了,实在不合礼数,可是……那滋味真好。

大小伙子、深夜、精力旺盛三种条件集齐,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李平意第二天起床,带着眼底乌黑去找馆长要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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