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探险小分队

看过古早低成本言情偶像剧吗?

江凭拉我,简直就是那种神兵天降的霸道总裁闯入宴会把备受欺侮的无措女主带走的一气呵成的架势。可惜,我不是柔弱的女主角,江凭也不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霸道总裁,我是一个不喜欢被人控制的普通成年女性,江凭也只是一个让家长、老师都头疼的问题少年。更重要的是,我并没有陷入什么困境,相反,跟他一起我才是真的倒霉。

江凭的速度极快,力气很大,又比我高了那么多,快步走起来我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所以为了防止我的动作太大,把自己甩脱臼,直到出了医务室的大门我才用另一只手抓住他抓我的那只手腕,像拔河一样猛地往后一蹲——医务室铺了瓷砖,不如外面的水泥地面摩擦力大,我这一招千斤坠终于让江凭停了下来。

“干嘛?!”

“你干嘛?”我趁机甩开江凭的手,“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啊!刚退烧就找事儿是吧!你真以为我不会告诉你班主任是吧?”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江凭歪了下头,“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比较重。

江凭虽然没有用神秘兮兮的语气,相反,他说得十分坦荡,但是这样反而让我更想知道他说的那个“地方”究竟是哪里了。开玩笑,这成竹一中还会有我不知道的地方?他也不问问我是哪里毕业的,我可是成竹一中这个南校区的第一批学生,开荒可能谈不上,但这里的很多树还是我们那届种的呢。

我跟着江凭一路走着,正是上第二节课的时间,空荡荡的校园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尽管我已经毕业许多年,但还是会害怕突然从哪个角落里蹿出一个教导主任,把我们抓个正着,同时,又因为我知道抓也只能抓江凭,我是不会被叫老师的,所以紧张刺激的情绪中又夹杂着“还有谁能管我”的兴奋。江凭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对他来说,逃课是稀松平常的事,他比我更适应这种安静的校园,反而是我的偷感更重。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我们竟然走到了超市。我确实喜欢超市,但并不需要江凭带我来,这小子难道在耍我?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先吃饭。”

看来刚才那个面包并不能让这个青春期的男孩填饱肚子,江凭抬手掀开超市黏腻的塑料门帘,然后在我就要进去的时候松开了手,还好我早有准备,不然脏兮兮的门帘就要拍在脸上了。这小混蛋。不过门帘打回来的力道比我想象的要轻许多,我一抬眼才看到江凭其实已经在高处帮我抵住了,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有病。”我故意用力撞了他一下,径直走进超市。

“测试一下,反应能力不错嘛。”江凭在后面慢悠悠地说,“吃什么?我请。”

“用不着。”

“怕吃我的嘴短?”

我没理江凭,在货架上拿了个添加剂比肉多的饭团和一瓶比刷锅水难喝十倍的无糖美式咖啡——在我喝之前我并不知道它有这么难喝,跟同品牌的店里现做的比简直就是诈骗。

“结账。”

江凭在收银台那里的关东煮锅里挑挑拣拣,一边往纸杯里拿丸子一边往我这里瞥,“就吃这么点儿?喂猫呢?”

我刚转身要走,江凭在后面叫我,“哎,烤肠吃吗?”

我本想硬气一点说不吃,可烤肠的香气已经钻进了我的鼻子,跟我手里的这两个寡淡东西一比,烤肠简直就是魅魔。

“吃。”我没有回头,保持我仅剩的一点骨气。

然后我跟江凭就坐在超市外面的马路牙子上开始吃早饭,我左手举着饭团,右手举着烤肠,看着他手里快要把纸杯挤爆的关东煮,心想这就是所谓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吧,还好他老子不穷。江凭吃饭简直像猫一样——不是夸他可爱,是说他像猫一样不咀嚼,他十几串关东煮咕咚下肚,我的饭团还只吃了一半。

“我去买瓶水。”江凭转身又走进了超市。

买瓶水也并不只是买瓶“水”,他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勾兑果汁,嘴里还喝着一瓶可乐。这种吃饭方式,即便我不是他的家长,也很想皱起眉头仔细跟他说说不好好吃饭的后果。不过我忍住了,不多管闲事是美德。

江凭又在我身边坐下来,双手撑着地往后一仰,两条腿舒展地岔开着,过长的鞋带耷拉在一边,看起来无比的自在,甚至还惬意地打了个长嗝。难得他有这样放空的状态,我也放松下来,慢悠悠地品尝已经烤得爆皮的烤肠带来的幸福感。

“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苦不拉几的。”江凭用他的果汁碰了一下我放在一旁的咖啡。

“你懂什么,喝这个能显得我的命没那么苦。”我把咖啡拿过来,放到了我身体的另一侧,不让江凭碰到它,“还不是因为你,我本来上完夜班能睡到12点的,这不到9点就被你拉出来,困得要死。”

江凭也不甘示弱,“明明是你自己醒的,我可没吵你。”

“是,怪我。”

“……怪你什么?”

“没什么,吃完了,走吧。”其实我也没想好怪我什么,话赶话的就说到这了,没想到江凭以为我真的不高兴了,一路上都好声好气的哄着我,差点把我逗笑。高冷是一种我没有的天赋。

校园东侧是教学楼和食堂,宿舍在更东北的角上,西侧是医务室和体育馆,西北角是教职工宿舍和停车场,最北侧是实验楼和大礼堂,整个学校的物理、化学、生物实验室以及电脑机房都在这里,顶楼那个大礼堂一般没什么人去,只有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会和一些大型活动会用到。我一直对实验楼有特别的好感,那里面凉快还安静,只不过平时没有课的时候我们是不能随便进去的,而实验课又实在少得可怜,还总被其他老师占用,物以稀为贵,实验楼更蒙上了一层美好滤镜,同时那里面又有很多标本和实验器材,对于整日面对书本的少年们来讲简直是一个大宝库。

当然了,这种地方往往也有着许许多多的传说,什么福尔马林里泡过尸体啦、某某实验室发生过命案啦、最里面的厕所吊死过人啦,每个学校都会有这样的都市传说。配合上实验楼里常年阴暗的光线、阴冷的气温和轻声讲话都会有回音的走廊,一切传说都会显得十分可信,学生们也乐此不疲地口口相传,作为第一批学生的我们,当然就是谣言的产生者。

不过江凭要带我去的却并不是实验楼本身,而是实验楼旁边的一座小楼。这座小楼看起来像是独立的,但其实内部跟实验楼是连在一起的,我从来不知道它的用处,也没听说有人上去过。我对它的印象只是一座镶满了蓝色玻璃的像灯塔一样的小楼,甚至连门都没有,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校园里,像一个第三人称观察者。

所以这一次,我跟江凭当然也没有办法直接进去。

实验楼的大门倒是永远敞开的,无人看管,只有大门正上方装着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监控摄像头。但是谁会闲着没事来这种地方呢?就算是几个学生突发奇想来“探险”,那不论是遇上人还是遇上“人”,后果都还挺严重的,甚至遇上的如果是人,后果会更严重。没人想被实验室的老师抓住带去找自己的班主任。

我跟江凭强装镇定,蹑手蹑脚,但还是在走廊里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不过这次我们默契的没有嘲笑对方,因为嘲笑对方害怕,同时也就是在揭穿自己。

江凭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探着身子往前快走两步,一会儿又猛地回头看,我都快被他搞得心脏骤停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路啊?”

“知道,”江凭停下来,“但不完全知道。”

“什么意思?”

“还没到那。”

“到哪儿?!”

“如果能找到的话,到时候再告诉你。”

“哈?!”

“别出声,先跟着我走。”

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江凭说的句句属实,并不是在含糊其辞,他只是在凭借“记忆”寻找,所以不能确保一切顺利。不过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实验楼进门后是一个不太大的“大厅”,直冲门口的是有大厅一半宽的楼梯,学生们去实验室和机房都是走这个楼梯,但其实,在每一层长长的走廊尽头,还有一个小楼梯,只是没什么人走。小楼梯是简陋的水泥台阶,只有一米宽,两个人并排都困难,每层仅有的小小一盏声控灯不仅瓦数不足,上面还布满了虫子的尸体,让本就少得可怜的光更加晦暗。这里一看就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每踏一步就会有尘土飞起来,我赶紧掏出随身带着的口罩。

还好这段路很快就结束了。

我跟江凭是在实验室的四楼尽头开始下楼梯的,没错,是“下”,从大厅那个主楼梯上到四楼,然后到走廊尽头,再走小楼梯开始下楼,算起来,现在应该是三楼半的位置。在楼梯的拐角处,有一扇鹅黄色的木框门,上面是大面积的花纹玻璃,即使不脏也完全看不清玻璃另一侧是什么,而整扇门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江凭一摸上去,就出现了清晰的指痕。

江凭看起来很高兴,“果然。”

我既兴奋、期待又害怕,心脏咚咚跳,我猜江凭甚至能听到它跳动的声音。这太令人激动了,我从没想过在实验楼里还藏着这样的地方、这样的门,我更不知道,门打开之后,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探险”这样的词语已经快要有20年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同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我的心里弥漫开,我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似的,就好像这段路我已经走过,但我清楚地知道我没有来过这里。看江凭小心翼翼试探的样子,他应该也没有来过。

江凭和我对视一眼,握住了生锈的门把手,用力往外一拉,没拉动,又往里推,这时门才发出了刺耳的“吱嘎”声,顺带着抖落了许多灰尘,我赶紧往后撤了一步。门只被打开了一道小缝,不知道是合页锈住了还是整扇门已经因为时间和重力被坠歪了,总之江凭又用力推了几下,也仅仅打开了只能侧身经过的空间。他回头看看我,本想就这么凑合着过去,但出于消防安全的考虑,我还是让江凭把整扇门都打开了,尽管这耽误了一些时间,还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增加了我们被人发现的风险。

其实也不完全是消防问题,无论是现实还是虚构作品里,这种“凑合”往往都会成为最后酿成大祸的关键因素。我是来探险的,不是来送命的,还是不要留有隐患才好。

穿过这道门,里面依然是走廊。没有想象中任何神奇的景象,而且走廊比实验楼的短了许多,也窄了许多,还是水泥的,平平无奇,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我想这就是那座小楼了,我们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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