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处于黑暗中的一抹亮色是多么可贵,周知言在压抑的家庭里过了这么多年,可能早已忘了怎么真正的笑了。
这种感受简忧凡最理解不过。
于是他想发自内心的拉他从阴霾和孤独中离开,每当看到他长长发丝下悲怜的神色,那种说不出的感受,是什么……
这些天虽和周知言交流更多了,但简忧凡的不适却越来越频繁。
他深呼吸着,胸膛前的胎记也像会呼吸一样,一呼一吸撕扯着他的皮肤,痛的他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他觉得自己能忍住的,每次都表现的很平常,他不知道周知言是怎么发现异常的,可能是脸色真的很奇怪吧,那种冷白诡异的肤色。
被周知言问多了,他看着确实很紧张。
简忧凡就扯下蝴蝶结,拉开衣领,坐在简忧凡的卧室小床上,手死死捏着床单。
他看到周知言盯着自己胸口,干瘦的身体上,那片胎记却肿着,像会跳动一样。
他看到周知言伸出一只手,他下意识要制止,冰凉的指尖贴上去,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触感很轻,他感觉有些发麻,不一会儿不适感就慢慢减弱,他胸口起伏却慢慢变快,深呼吸着。
碰了一会儿。
他收回手坐着,感觉气场很冷。
简忧凡还沉浸在他神医妙手回春。
“你简直是我的人形止痛药!疗效太好了吧!”
简忧凡又惊又喜的用力摸了摸胸膛,真的不痛了唉。
他发现周知言还在侧边阴森森地盯着自。
他摆摆手说真的没事了,然后又挂上衣服。
简忧凡眨巴着眼睛问“你的异能会不会是治疗术,只是你之前没发现。”
“可能吧。”
『他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冷』
那种淡淡的忧伤,那是为什么?
这天一整天简忧凡都感觉自己热脸贴冷屁股,好感度还降了一点。
要不是他在他房间又耗了整整一下午,才提到原来的40%
简忧凡看着他垂着的头,于是胳膊撑在膝盖上,从下面探了颗毛茸茸的脑袋。
那双空洞漆黑的眼睛,在与他相视的瞬间,好似涌进了万千情绪。
霎时间,呼吸都要停止。
简忧凡眸光很淡,平静的注视着。
“你今天心情不好吗,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不和我说……”
距离太近,又或是斜着头,他说话声音都很黏腻。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没什么……”
“真的?”
“真的……”
他眼神躲开,抬起头,把头撇向一边。
难以察觉的,耳根有些粉。
『他怎么这么可爱……装高冷一枚小哥哥哈』
“我不想管这里了,我该回去了。”
『合着他伤感是想这呢』
“那连我也不管了吗?”他挑逗的说。
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带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装的)
“你想跟着我走吗?”
“想。”
“那就相当于你和王阿姨一个职位,你还年轻,待那里会憋屈的。”
“不不不,少爷是个好人,跟你一辈子我都在所不辞!”
“那……”
“好了好了,你同意了!”
他像想到什么似的。
一屁股坐在周知言的深蓝色床边,提起裙摆,指着自己脚腕。
“要戴着这个和你走吗。”
周知言走过去蹲下,衬衣开了几颗扣,蹲下领口一片若隐若现,他颔首抓起他的脚踝。
简忧凡被吓了一跳。
他的一次性拖鞋刚就被甩在一边了,鞋都没穿就被拉起来看……好羞耻好尴尬他在干什么……
他的脚腕被磨破了,肉还肿一圈。
『这人是变态吗』
“很痛吗。”
“痛,痛死了。”
简忧凡其实觉得这点痛不算什么,装着嘟囔,只不过它拷着自己,路都走不快。
他只盯了几秒,就直起身。
“明天找门口那个侍卫,让他给你解。”
“好!”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这周完了吧。”
……
脚腕上链子被撤去,简忧凡高兴的快跳起来了。
侍卫“?”
他看这些天侍卫好像没什么活,很清闲,就过去搂着他的脖子。
“兄弟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早就在里面挂掉了,没想到吧,哼哼。”
侍卫确实没想到,他想着这人怎么待久了,还变得跟开心了?
侍卫只好说句恭喜你啊。
“而且我过些天就要跟着他回去喽。”他真的很开心,想把这份喜悦诉说。
“那还真是恭喜你了……”
侍卫脸都红了,他当时为了进周家当个最下等的职位,都求了好久好久,还有选拔培训的。
侍卫被他拉了半天,好声好气的把他扯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厉害了。”
(欲哭无泪小侍卫)
简忧凡问他叫什么。
“郑栎。”
“那你会跟着回去吗。”
“肯定啊……”
……
简忧凡感觉自己的腿都如获新生了,他在下面咚咚咚的踩着地板,抬头就看到周知言头撑在扶手盯着自己。
『有点瘆人……』
简忧凡在想,为什么敢搂着不怎么认识的侍卫,却不敢搂着周知言呢,明明他们已经是朋友了,甚至侍卫的身体比周知言还要壮,可是当他一看到周知言那双冰冷时而温柔的眼睛,他就噤了声,不知所措。
如果自己头上有好感度的话,那他还真真想看看自己对周知言好感度有多少。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看到他时,情感想禁锢不住的泉水,喷涌而出,脑子里涨涨的。
许是觉得郑栎比较好说话,他常常就去找侍卫。
他俩坐在之前那个小招待室的沙发上,由于他总在门口风尘仆仆,身上有种清凉的感觉。
黑衣裹的很严实,身材结实有力,每次跟他说话,都不自觉的想,靠他胳膊上的话,肯定就跟靠了个坐垫一样……
“话说市里是什么情况?介绍一下呗。”
“要去那片市也叫谪弥市,天上谪仙的谪,云雾弥漫的弥,但实际情况你自己过几天看喽。”他说话声音很沉,年龄应该略大些。
简忧凡想了很多种情况,富丽堂皇,金修玉砌,还是黑暗风?……
越来越好奇了。
……
离开的前一天,古宅里的男人们都一同去埋葬牢笼内的“人”。
简忧凡换上了自己原来那件白色衬衫,跟着在外面把尸体往袋子里捡,好多已经成碎片了,一块一块的,简忧凡只觉得震撼和恶心,他本就冻得发冷的身体现在更凉了。
弯腰起身弯腰起身……重复一次又一次,在某次起身伸懒腰时,感到后背一热,他寻着后面的温度转过头。
和周知言冷冷的眼神碰到了……
周知言给他背上披了件外套,挺休闲的那种,简忧凡连忙躲到一边,然后被抓着胳膊拉了回来。
简忧凡戴着橡胶手套,上面蹭了许多血渍和污物,他看到周知言触碰到那里时,啧的一声再加一个厌恶的眼神。
『真犟啊,不喜欢还碰』
“血会弄脏你衣服的。”
“穿完扔了不就好了,物件而已……”
简忧凡像是忘了后面这财大气粗的少爷,然后自己扯着衣服穿上了。
黑色的,衬着简忧凡又瘦又白,骨骼的凸起像诱人的食物,尝起来可能是又冰凉又甜的吧。
周知言残留的余温,温热感让他动作更迅速了。
简忧凡对气味很敏感,血腥和臭味太恶心了,他有时就把鼻子埋到领子或用胳膊休息挡一下,还能嗅到一些周知言身上特有的气味。
周知言是少爷,一直在自己卧室里收拾东西。
下面的人捡了好久好久,才把大概所有的碎块都捡干净了。
可能那些人见多识广,处理这些肯定做了许多次了。
简忧凡收拾完只觉得头疼,人体的所有东西都解刨出来,那种画面,只有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触碰的时候的黏腻,感觉都带着些温度……
『看来这噩梦得持续几天……』
收拾好东西,就把一个个袋子抬到事先挖好的一块大坑,挺深的,就在离古宅不远处。
全扔进去,埋好。
在上面立了几块碑,刻的所有人的名字。
这时天已经黄昏,他看到周知言捏了一些符纸类的东西,点燃,灰烬散了满天,起了螺旋状的,扶摇而上。
双手合十,闭目虔诚。
等一行人回到古宅时,天已经是深蓝色带些黑了。
简忧凡在路上问了周知言。
“他们被附身了,会有解救的办法吗。”
“天决定的事,我改变不了,死是最好的解脱。”
简忧凡第一次接触到这么**裸的人,震撼感,恐惧感,袭入他的大脑。
“所以你早知道他们被附体了?”
“我说过,可能性有很多,他们不一定是被人控制,你现在可能不清楚,后面自然会懂的。”
“嗯……”
简忧凡想问的他都不告诉自己,之前旁敲侧击也不告诉他,看来还是对自己戒备心很强。
索性也不再问了。
他现在脑子里占比最多的,就是那些活生生的人。
人,有思维,有心跳的人。
看像构成他的本质。
活着的人在选择中行进,层层叠加下生存,却在死亡时定格了旅途的轨迹。
当意识离开身体时,一切都好像按下的停止键。
那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呢?会成为一种抽象出来的概念吗?无法触碰与世界的联通线,无法交叠的情感,无法理解,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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