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细雪掠过巍峨的宫墙,琉璃瓦上的积雪簌簌而落。沈昭翎握着玄鸟纹虎符的手掌沁出薄汗,望着端明殿前森然林立的禁军,铠甲缝隙间渗出的鲜血已在青砖上凝结成暗褐色的斑块。三日前萧烬传来的密信还在袖中发烫——"裴相已在皇宫布下天罗地网,传国玉玺碎片现身,速来支援"。
"沈将军,玄甲卫已控制玄武门。"副将压低声音,指腹抚过腰间染血的弯刀,"但东华门、西华门仍在裴相党羽手中,御林军统领陆远带着三千精锐驻守在乾清宫前。"
沈昭翎颔首,目光扫过端明殿飞檐下悬挂的宫灯。本该象征祥瑞的红色绸缎,此刻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浸透鲜血的战旗。殿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傀儡皇帝尖利的哭喊:"裴相饶命!朕什么都听你的!"
"冲!"沈昭翎长枪一挥,玄甲卫如黑色潮水般涌向殿门。箭雨破空而来,她侧身避开,枪尖挑落三支羽箭,余光瞥见萧烬的身影如鬼魅般贴着宫墙疾行,软剑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
端明殿内,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傀儡皇帝瘫坐在龙椅上,脖颈处一道血痕正汩汩渗血。裴相手持染血的匕首立于阶下,蟒袍上金线绣就的云纹沾满污渍,脚下跪着几个瑟瑟发抖的老臣。
"沈昭翎,你终于来了。"裴相阴鸷的目光扫过众人,匕首尖挑起傀儡皇帝的下巴,"看看你拼死保护的陛下,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他突然将匕首掷出,钉入沈昭翎身侧的立柱,"把山河图交出来,本相饶你沈家满门!"
萧烬冷笑着现身,面具下的眼神寒如冰窖:"裴相恐怕还不知道,你安插在玄甲卫的内应,昨夜已经葬身护城河了。"他手腕翻转,软剑直指裴相咽喉,"还有你藏在北狄军营的私生子,现在应该正对着玄甲卫的弯刀发抖吧?"
裴相脸色骤变,袖中突然甩出三枚透骨钉。沈昭翎侧身挥枪格挡,却在金属碰撞的瞬间,听见殿外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数十名骑着汗血宝马的黑衣人破窗而入,为首之人手持狼头战旗——竟是消失多日的北狄新帅"苍狼"!
"萧烬,别来无恙。"苍狼摘下面罩,露出一张与萧烬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没想到吧?我才是先帝流落在外的长子,而你,不过是个野种!"
沈昭翎只觉脑中轰然作响。萧烬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声音却冷得可怕:"荒谬!先帝遗诏明明......"
"遗诏?"苍狼大笑,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绫,"看看这个!"诏书在烛火下展开,玉玺印鉴清晰可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立长子萧凛为太子!"
殿内顿时陷入死寂。沈昭翎望着萧烬僵硬的背影,突然想起苏砚临终前说的"北狄与裴相......"难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不可能!"萧烬突然暴起,软剑如毒蛇般刺向苍狼。然而对方早有防备,弯刀与软剑相撞,火星四溅。苍狼趁机甩出绳索,缠住萧烬手腕用力一拽。沈昭翎本能地挥□□出,却见裴相突然扑来,手中短刃直取她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闪过。慕雪衣的玉笛击飞裴相手中短刃,笛尾蝴蝶玉佩却被削落一半。"小心!他们还有后手!"白衣女子话音未落,端明殿的地砖突然翻转,露出密密麻麻的弩箭发射器。
沈昭翎拉着萧烬就地翻滚,长枪舞出层层枪花,勉强挡住射来的箭矢。苍狼趁机跃上龙椅,抓起傀儡皇帝当做人质:"萧烬,放下武器!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萧烬额角青筋暴起,却不得不松开软剑。裴相狞笑着捡起地上的兵器:"把山河图和传国玉玺交出来,本相留你们全尸。"他突然转头看向沈昭翎,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尤其是你,沈将军,沈家满门的性命,可都在你一念之间。"
沈昭翎握紧腰间虎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殿外突然传来嘹亮的号角声。一名玄甲卫浑身是血地闯入:"报!镇国公率领五万边军已攻破东华门!"
裴相脸色骤变:"不可能!镇国公不是称病在家......"
"老匹夫,装病的滋味不好受吧?"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沈昭翎转头望去,只见浑身浴血的镇国公拄着拐杖踏入,身后跟着数百名精锐亲卫,"当年先帝托孤,老臣就算死,也要护着真正的皇子!"
苍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仍强作镇定:"镇国公,你确定要站错队?看看这遗诏,上面可是清清楚楚......"
"遗诏?"镇国公冷笑,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丝绢,"老臣这里也有一份!"诏书展开的瞬间,沈昭翎看清了上面的字迹——"朕若不测,传位于皇次子萧烬",末尾的玉玺印鉴与苍狼那份截然不同。
"这才是真的遗诏!"镇国公老泪纵横,"当年淑妃娘娘被害,先帝就料到会有今日,所以提前将遗诏一分为二,一份藏在皇陵,一份......"他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胡须,"在老臣手中......"
苍狼脸色瞬间惨白。裴相见势不妙,突然抓起一旁的烛台扔向地上的火药桶。沈昭翎眼疾手快,长枪挑飞烛台,却见苍狼趁机挟持傀儡皇帝冲向密道。
"想跑?"萧烬捡起软剑追了上去。沈昭翎正要跟上,却被慕雪衣拦住:"将军,裴相交给我!你去帮萧烬!"白衣女子玉笛一横,拦住了试图逃跑的裴相。
密道内弥漫着腐臭的气息,火把明明灭灭。沈昭翎追上萧烬时,正看见他与苍狼在一处岔路口对峙。傀儡皇帝瘫坐在地,早已没了气息。
"萧凛,你到底是谁?"萧烬的声音在密道中回荡。苍狼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永远当不了皇帝!"他突然按下墙上的机关,巨石从头顶轰然落下。
沈昭翎本能地将萧烬扑倒在地。碎石飞溅间,她只觉后背一阵剧痛。萧烬抱住她滚到一旁,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昭翎!你怎么样?"
"别管我......追......"沈昭翎咬牙吐出几个字。萧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将她托付给赶来的玄甲卫,提剑追入黑暗。
当沈昭翎再次醒来时,已是三日后。她躺在乾清宫的龙床上,伤口处传来阵阵刺痛。萧烬坐在床边,眼神布满血丝,龙袍上还沾着血迹:"醒了?"
"苍狼......抓住了吗?"沈昭翎挣扎着要起身。萧烬按住她,声音低沉:"死了。在皇陵密室里,他想毁掉最后一块传国玉玺碎片,结果机关启动,被活埋了。"
沈昭翎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裴相呢?慕雪衣......"
"裴相被慕雪衣废去武功,终身监禁。"萧烬握住她的手,"慕雪衣带着玉露阁退隐江湖了,临走前留下话,说欠你的人情,来世再还。"
沈昭翎望向窗外,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洒在宫墙上,映出一片金黄。萧烬起身走到龙椅前,拿起案上的传国玉玺,玉玺上的缺口已用金丝修补完整:"明日,朕要昭告天下,举行登基大典。"他转头看向沈昭翎,眼中满是温柔,"昭翎,你愿意......"
"愿意什么?"沈昭翎挑眉。萧烬突然单膝跪地,将玉玺捧在胸前:"愿意陪朕一起,重整山河,护佑大胤子民?"
沈昭翎撑着身子坐起,从怀中掏出山河图残卷。在阳光的照射下,残卷上的朱砂印记与玉玺完美契合:"沈氏一族,向来只效忠真正的明君。"她将虎符放在萧烬掌心,"从今往后,臣沈昭翎,愿为陛下披荆斩棘,万死不辞!"
乾清宫的铜铃在风中轻响,带着历经沧桑后的安宁。远处传来百姓的欢呼,庆祝新皇登基的烟火在天际绽放。萧烬扶起沈昭翎,两人并肩站在窗前,望着这万里河山——属于他们的时代,终于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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