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满将人带到屋子里,为他倒了一杯茶,安抚似的慢慢同他说道:“不急,不急,慢慢说。”
裴郎在进屋后,神神鬼鬼地在自己周围环视一圈,随后才慢慢落座,他将声音压的很低:“天师,我家里,有红衣女鬼!”
“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我太忙,累出了幻觉,便也不当回事,但随着时间越拖越久,这这这……”
“这女鬼,竟然可以化形了!”
“她常常飘荡在我家里,我和我夫人孩子,那是不堪其扰啊,这不最近在达官显赫的人堆里听闻您的手段,想求您出山,救救我们吧。”
岑满听完这样的情况,偏头与一旁外人眼中看不到的昭佺互换了视线,红衣女鬼,若非是一直穿着生前的衣服,那便是怨气极重的鬼,恐怕不是善茬。
换作常人必定是离得要多远有多远,可偏偏岑满不是这么一个常人,他偏好迎难而上。
虽然心中并无半分成功捉鬼的信念。
“好的,现在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今日时间恰好,稍后我会前往你家,待到入夜我再行查看集体的情况。”
听到答复,裴郎只一个劲的道谢,前后左右足足磕了九个头。
向裴郎要下地址后,岑满便将他先劝回,目送着来客离开后,岑满心思深沉的模样瞬间收回,他看着昭佺,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我突然感觉我也不是不能跑一下。”
“你怂了。”
“什么怂啊,我这叫从心!”
“红衣,这大概率会是怨灵,还是死得极冤的怨灵,昭佺,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昭佺无言,只一味地摇了摇头。
“算了,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
昭佺点了点头,“我会跟着你的,若有意外,我带着你逃。”
岑满听到“带着你逃”,朝他眯眼一笑,“好啊,若是我打不过她,你就带着我跑哦。”
边说边收拾着要带的东西,说来也没几样,岑满无需借助外力即可看到鬼,还能接触到鬼,所以罗盘便不需要了,天师的血是画符写法文的最佳道具,也是出于懒惰,朱砂便不拿了。
一番挑挑拣拣,岑满竟只带了缚妖索——他利用法文自制的,和一只跟在他身后默默无闻的小鬼昭佺。
岑满进入裴府后,不过是下午四点钟左右的样子,距离天黑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在征得同意后,岑满带着昭佺在家里随处逛了逛。
裴府与岑府不同,裴府是彻彻底底的洋式装修风格,小洋楼,大客厅,两侧分别建有楼梯,除去风水上的说法,是极华丽好看的。
只是既然是岑满来看,那就必须要讲风水上的问题,这小洋楼的布局整体看似恰当,可一圈逛下来,岑满心中有了平面图,这样子分明是一个镇压法文。
真是个狡猾的,什么底都不透露便诓着自己来他家里,看这是迫不及待和我绑在一条船上啊,岑满心里恨得牙痒痒,可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很快入夜,依照岑满的嘱咐,裴郎带着夫人安分的坐在客厅,昭佺护在他们身旁,岑满则在屋中巡视着,等待女鬼的来临。
窸窸、窣窣。
屋内一阵不明物发出的声音,听到动静的裴郎夫妻两人不由得抱成一团,嘴里还在低声念着“不要杀我”,他们互相依偎着、颤抖着。
岑满本想再问问他们这屋子里鬼的情况,可看到他们推荐的样子,岑满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今的他们或许慌得亲娘都不认识,更别提什么鬼了。
沿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岑满一路来到了二楼楼道的最里侧。
岑满小步上前,想要推门进去看看房间内的布置,可他几次向下按压门把手,都无法将它压下去,他反应过来,这门被上了锁。
叩叩——
岑满轻轻敲了敲门,方才那些细小的声响骤然消失,周遭忽然间沉默下来,空气仿佛凝固在一起,就在岑满转身想要离开时,他的身后空气仿佛凝为一只手,向着岑满的脖子掐去。
那鬼影未得手之时,昭佺早已先一步将岑满带离了那是非之地,随后继续回到屋主人身旁,看顾着他们的人身安全。
岑满被昭佺揽着腰闪下楼时,心中早已将什么神啊鬼啊的抛向另一边,满脑子全是男男授受不亲,他怎么搂我……
待清除掉满心的业余念头后,岑满也挑了个看着顺眼的沙发,矜贵地坐了下来,他翘着二郎腿,一手支着头,看着裴郎与他的夫人恩爱的紧抱在一处。
“裴生啊,二楼那间房,”说着,岑满随意抬手,二指指向方才发生变故的屋子,猛地向前躬身,“屋子里有什么啊?”
裴郎颤颤巍巍地直起身,顺着岑满的手指看去,在看到所指的那个屋子后,他全身又抖了抖。
“没没没、没什么……”在裴夫人好奇的目光下,裴郎语调都颤着抖,“只是放置一些我年轻时的东西罢了。”
“那,此事我无能为力。”
说着,岑满便起身,给过昭佺眼神后,便佯装要离开,走之前给他留下了一句话,“你若是不坦诚,一切情况未明,我亦无法帮你。”
这句话说完后,不给裴郎反应的机会,岑满直接带着昭佺推门离开了此处,二人在回家路上,顺路买了些小笼包,回到家中后,岑满便将院门锁了起来。
“近些日子,我们不接客,我们休息调整。”
岑满大口吃完一个包子,随后意味不明地与昭佺说了这样一句话。
“那裴郎怎么办?”
昭佺虽流浪人间有千年之久,但他未有与人相处的经历,为数不多开口的机会,还是路上偶遇同类——他们要赶去投胎。
昭佺不懂裴郎的话可以算得上是明牌隐瞒,他只是不解为何接下这单生意的是岑满,如今说不见客的也是岑满。
看昭佺满腔不解都露在了脸上,岑满吃完最后一口包子,将包装纸叠了两叠,而后丢进垃圾桶里,细细向他解释到这其中的人情世故。
“昭佺,你流落人间有千年,但你无法与人交往,所以啊,你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要是细说起来,这里面的门道特别深。”
“这人情世故嘛,我日后再慢慢教你,我们先来说说这个裴郎。”
昭佺乖乖点了点头,与岑满一同坐在凳子上。
“这裴郎啊,不是权二代,是晚年发家,据说啊在他年少功成名就时曾有过一个美娇娘,只是不知为何,陪他一路走下来的却是心现在这个夫人。”
“你还记得吗?这裴郎最初找上我们时,虽神色慌张,却衣衫整齐,规规矩矩的三声叩门,这分明是遇到了事,只是这事没有那么急。”
说完一大段,岑满本能地接过昭佺递过来的茶,猛灌一大口,三指敲着桌面继续与昭佺分析道:
“就在刚刚,我们去到他家中后,自上方看去,整栋楼的布局分明显镇压之势,加上二楼那上锁的房间,裴郎也是吞吞吐吐,不肯如实相告,或者说,只是如实相告了一部分。”
“这期间必定藏有裴郎招来那女鬼的原因,若是不打探清楚,我们贸然上去,说不准啊真会丢了小命。”
昭佺看着岑满阴恻恻伸过来的手指,无奈地将它拍了下去,“我是鬼,本来就已经没命了。”
“可我是人啊,本天师可不想死在自己真正接手的第一只鬼手上。”
岑满收回了吓唬昭佺的手指,两手一摊,耸了耸肩,心道是我想要名与利,但我也不想搭上我这条小命。
本天师的命,金贵着呢。
只是昭佺人老实,心中仍然担忧那个先生,看着岑满。岑满见他的模样便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岑满一把揽过昭佺的肩,俯身贴耳,在他耳边说道:
“等着吧,以我的经验,这大抵是情债,若说有生命危险,暂时谈不上,我们在此等着他火烧屁股愿意与我们坦白再来即可。”
昭佺不通人情,他听着岑满半真半假夹杂着大道理一堆分析,内心深觉有理,他想他生前或许学过兵法,岑满这一招便叫做是“守株待兔”。
一日、两日、三日,岑满与昭佺的日子照样过得与此前别无二致,只是日日都能从集市上听来一些裴郎的消息。
今日裴郎又嚷嚷着闹鬼了,明日裴郎又若无其事地出入权贵聚会的地带。
岑满听着集市上传出的裴郎的消息,见周围没人,偏头对昭佺一笑,“看来这位裴郎并不似他找我们时表现出的那么急,起码,这两日他过得很安生。”
“他现在是否是在强撑?”
岑满摇了摇头,“不好说,我们还未见到他如今的情况,若只是根据这些传言来说,裴郎现在应该没什么大事。”
一路上岑满又挑了些蔬菜与肉,回到家后,岑满大展厨艺,满桌的菜,荤素搭配,甚至还有汤。
只是昭佺接过岑满递来的食物,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夹起一块送入口中,“岑满,你为何一定要我来尝,你知道的,鬼是没有味觉的。”
“嗨,不管你有没有味觉,美食就是要分享,自己吃哪有与朋友一同吃来得开心。”
说罢,岑满又递去一小碗新出锅的食物,昭佺明白岑满许是离开人群之中有些孤单,便也板正地坐在桌边,与他一同分享这些菜式。
二人饭后东西还未来得及收,昭佺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动静,便拉着岑满去到门口,看到众人口中无事的裴郎摔倒在地。
“救……我……”
本文所有风水方面的大东西都不可考究,本质上是纯编的,一切为剧情服务[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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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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