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亭山,正值春末夏初之际,碧霞元君的庙内求神祈愿的人络绎不绝。
香烟袅袅、磬声阵阵,好不喧嚣。
寺庙的大殿中,跪倒一片又一片虔诚的善男信女,约莫有百十来人,全跪在碧霞元君的神龛下默默诵念,祈求上神降灵保佑。
李良才也混在其间,双膝跪下,点燃请来的香烛,口中念念有词。
他本是齐州的人士,因家境贫寒,孑然一身,流落到此处做些小商小贩的活计。
今日无事,便来到庙中凑个热闹,顺道祈求碧霞元君给他一个妻子。
快烧完一炷香的时候,他发现求神的人中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子,长得明眸皓齿,如花似玉,心中猛然升起来爱慕之心,十分想要亲近。
他情不自禁地挪动膝盖贵在女子的身后,假装困乏无力的样子,故意用手去轻触姑娘的脚。
女子吃了一惊,回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双膝跪着向前紧挪了几步,想要摆脱他。
李良才丝毫不觉得失礼,更不觉得羞臊,紧追不舍。
这位女子一气之下也不继续参拜神君了,站起身来施施然出门而去。
李良才一下子便慌了神儿,火速起身坠着女子的背影便追了出去。
追到庙门口,却不见妙龄女子的踪影,不知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他心里怅然若失,却又无计可施,只能闷闷不乐的在寺庙周围瞎转悠。
他正走着,在塔林后面的一片树林中,忽见那个姑娘与一位年龄稍长一些、长得粗粗壮壮的女冠走在一起。
两个人走走停停不知在说些什么,他所爱慕的那个年轻女子满脸的愁容。
李良才心里一愣,蹑手蹑脚地藏在离她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偷听。
只听那女冠说道:“玉仙你何必愁着这样。既然是缺少一段姻缘,你这样的身世,倒也不必耗费时间挑挑拣拣,总归是有个交代便成。”
李良才一听这话,高兴地从树丛总跳到两人面前,急忙上前自荐,向那叫做玉仙的美娇娘大献殷勤。
玉仙见他正是刚刚在庙中轻薄自己的登徒子,又气又羞,将身子转过去不看他,但是并没有赶他走。
那名女冠也不搭话,而是站在一旁气定神闲地从上到下将李良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透过他的双眼恨不得盯到骨子里去。
少顷,女冠收住目光,趴在水玉仙的耳畔说道了一番。
水玉仙虽然依然脸带愠色,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女冠见她首肯,便对李良才说道:“这位公子有礼了。我乃是此地的一名道士,法号清江。这位小姐姓水名玉仙,乃是东亭府首富的女儿,特来我处求娶姻缘。既然公子对玉仙小姐一见钟情,我适才也看过了公子的命格,的确与玉仙有一段天定的婚姻。你这就跟随我前往水宅,尽早完婚才是。”
李良才一听,居然世间还有这等好事,深怕错失良机,又加上“色令智昏”,忙不迭地便答应了。
他还自掏腰包,雇了两顶小轿让玉仙小姐和女冠清江乘坐,自己紧跟左右,一路周到地照顾着来到了水宅。
来到玉仙小姐的家中一看,满院楼台亭榭,十分的华丽堂皇,仆人婢女往来如织;那未来的岳丈岳母满身的绫罗绸缎,贵气逼人,见到他也不嫌他孑然寒酸,满意地一个劲儿点头。
李良才内心狂喜,心说这一女冠虽面丑却心善、诚不欺我,我李良才活了三十多年、倒霉了三十多年,如今也该轮到我时来运转了。
水玉仙这家人很是奇怪,似乎只要是个男人就行。
见到李良才后,玉仙的父母、水财主夫妇二人连李良才的故乡家世、父母族人全然不问,只是满意地哈哈哈大笑。
玉仙的父亲当下便说:“良才就是我的好女婿,多谢仙长玉成美事。今天正是黄道吉日,也不必另择良辰连,今晚就给小女玉仙成亲吧!”
一家人也不顾玉仙满脸的厌恶和鄙夷之色,急忙将她和李良才穿戴得整整齐齐;饶是富贵人家要什么有什么,不用多时礼堂便准备妥帖,在清江道长的注目下,让玉仙和李良才火速拜了天地。
李良才素日里做的是贩夫走卒的营生,在市井中摸爬滚打,按理说察颜悦色心机深沉,就算一开始色迷心窍没觉察出什么古怪,但到了此时却也感到有些奇怪,哪有女家第一次见面就着急把女儿许嫁出去的呢?
李良才心中涌出些许的怀疑与不安。
但是水宅的婆子婢女人多势众,拜完天地就连推带搡地将李良才塞进洞房。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精神。
这水玉仙本就是国色天香之姿,此时穿着大红嫁衣在红烛的掩映下娇羞柔媚、别有一番风情。
如此一来,李良才心中刚刚泛起的警惕和疑惑瞬间抛到九霄云外,脑中所想的便只剩下一件事了。
第二天,李良才带着玉仙和她的母亲来到自己的家中。
老太太进屋一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于是怜悯地说道:“哎哟哟,我的儿。像这个样子可怎么过日子哟?我这就赶快回去,帮你们解决一些困难。”
没出半日,水宅来了好些个男仆和婢女送来了很多上等的家具、衣物和器具,把房屋里里外外布置一新,还特意留下一个婢女和一个小厮服侍这对新婚小夫妻。李良才高兴得眉飞色舞,对玉仙和这桩婚姻再无怀疑。
从此以后,李良才过着吃穿不愁的好日子,不仅不用外出再为生计风餐露宿、四处奔波,甚至在里坊间还将过去吃喝嫖赌、花天酒地的恶习重新拾了起来。
却说美娇娘水玉仙,婚后对李良才依旧是不咸不淡,白日里自己不是读书写字就是忙于刺绣女红,李良才在外做什么她都不管。
只有一点很是出乎李良才的意料。
别看水玉仙日间冷如冰霜,到了夜晚却对床笫之事格外的痴缠。
几乎夜夜都会主动要求与李良才行夫妻房事,枕畔锦被之间无所不尽其能,颠鸾倒凤的高超手段让本就是色中饿鬼的李良才都直呼甘拜下风,同时又甘之若饴乐此不疲。
甚至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从来都没有质疑过玉仙为何不像寻常女子一般有月信来潮之时。
李良才原本一个精壮的汉子,就在没日没夜的罗帐红浪中被掏空了身体。
眼见得他的双颊渐渐干瘪、眼眶发青塌陷,就是别人大汗淋漓的三伏天里,他都要紧紧得裹着棉袍子。
与他的惨淡截然相反,水玉仙不仅愈加的容光焕发,而且就在他们成婚后整一年的当日开始出现害喜的征兆,怀上了身孕。
这一日晚间,婢女在伺候李良才用完饭后便回到了水玉仙的房中,留他一人在厢房将养。
不知昏睡了多久,黑暗朦胧中,李良才似乎听到门口有人在往里窥探。
他猛地惊醒,艰难地坐起身来点燃一只蜡烛,借着灯光再去看时,门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动静。
但这并没有打消李有才心中的异样感觉,他挣扎着爬起来,想去看看肚腹日渐隆起的妻子。
哪知道如此深夜,水玉仙非但没睡,屋中甚至还来了客人。
李良才对着窗户上的一对剪影辨认再三,猛然认出,来的似乎就是当年劝说水玉仙嫁给自己的女冠清江。
想来这女道士也是好生奇怪。
自他们洞房花烛夜以后便不见了踪影,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不曾想起来,水玉仙也从没有主动提起过她,若不是今日再见,李良才几乎都要忘记还有这么个人存在于世。
李良才心中的异样感愈加沉重。
他竭力地屏住气息,拖着羸弱的身躯躲在窗台底下偷听她们二人说些什么。
“一切正常。你腹中这一胎长势很好,不出三五日便可出生,你也就可以不再受制于我,回到南海之中继续潜心闭关赎罪了。”
“你笃定此胎一定能得到你盼望已久的灵阳子?”
“那是自然。上一次之所以没能成功,是因为没有选对精魄宿主。李良才此人别看人品不堪,却是灵力天生的纯阳之躯。你与他交合,尺度火候把握的极好,我不信这回不能成功。”
“待胎儿降生后,仙长打算如何处置李良才?”
“我原本想今天来顺便了断这厮。不过刚才去看时发现就算我不出手,他也命不久长。精魄枯竭,阳气渺渺,你走时将他留在此处任其等死便是。”
“这……唉……”
“怎么?哼哼,想不到你这深海蚌精竟比人类还要心慈手软。想当初你假作一幅厌恶鄙夷李良才浪荡的用意,不就是不想他陷入我的计策中、意欲救他活命吗?
辛亏我及时看破,否则竟被你这妖物耽误了我的大事。如今功成就在眼前,我劝你不要再多想旁人,顺利地诞下我要的男胎,别总想多管闲事。”
清江说完这话,屋内陷入了一片沉默,看来水玉仙的确是受制于清江,不敢再反驳。
窗外的李良才听完她们二人这一席话,恍然大悟又如坠冰窟,看来这世间真没有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
虽然清江说的大部分话他都听不太懂,但是自己被利用并且即将因此丧命却是再清晰不过的事实了。
他有心闯进去与这二女拼命,但是转念一想,她们一个是妖怪一个是道士,就算自己身强体壮之时也险有胜算,何况现在这副德性。
干脆,跑吧!
听清江的意思,他对她们已经没什么价值了,估计就算发现自己逃跑了,也不会追将上来。
李良才攒足了平生的气力,离开家宅一口气跑出去二十多里路,晕头转向之际也不知道具体到了什么地方,一心只想着奔官道上而去,希望天亮以后能遇到赶路之人好搭救搭救自己。
没想到,他这么做还真就对了。
天蒙蒙放亮之时,李良才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路中央。
他看周围的景致十分眼熟,猛然想起这似乎就是在碧霞元君的庙宇周遭。
他想到庙中去救助,可是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实在不争气,努了三努,无论是腿还是腰全都使不上力。
就在这时,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朝阳的光华中,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发现了李良才。
“喂、喂……死没死呢?没死吭一声,动一下也行啊……”
听声音,来得是一位年轻的男子。
李良才费了半天劲,从地上抬起头看向这一路人:“救……救命,好心人救救我……”说完这话,脑袋又耷拉了下去。
年轻男子蹲下身形看他,“嗯……原来是遇到大妖怪搞成了这样。可是,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救是不救呢?”
李良才一把抓住此人的脚脖子,再次哀求道:“好心人救救我、求你了,救救我……”
“嗯……好吧,毕竟不能放任大妖怪不管。”
说着,此人伸出一个手指点在李良才的眉心处,他便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李良才发觉自己人在一间禅室之中,身上盖着被子,枕旁放着一炉沁人心脾的香薰。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在你这庙中被妖怪盯上的。你必须负责。”
“我说网尘,你要我怎么负责嘛?难不成还要在这里养他白吃白住不成?”
“那是自然。不仅如此,等他的身体好了,你还要给他盘缠路费,好让他回到故土原籍去。”
“啥?这得多少银子哟?你这不是要了贫道的命嘛?”
“嘿,臭道士,你别跟我再废话了啊,仔细我去碧霞元君处告上你一状,届时看你还能不能在凡间如此滋润。”
“别别别,我的好觋君,我怕了你了。都听你的还不行嘛?你这就启程吗?”
“待我叮嘱这好色之徒几句,再走不迟。”
道士与名叫网尘的年轻人所说的话,李良才听得分明入耳,不由得羞愧难当。
他正想起身致谢,却见救他之人身旁还立着一位清秀道士,不禁瑟缩地往床角中躲去。
“你已得救,缘何又吓成这样?”
“不、不瞒二位,将我害成这样的其中一人便是、便是一位女冠。”
网尘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身旁的道士,揶揄道:“世风日下呀,修道之人居然和妖怪混在一起害人,啧啧啧……让他在你处养病就是你为同道抗责,没话说了吧?”
他又转而对李良才说:“小兄弟,你以后可要离貌美的女子远一点,好在你命不该绝遇到了我。以后可没有这样的好事儿了,最好是多做善事,别总想着占便宜。”
李良才羞愧难当,跪在床上给网尘不住地磕响头,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觋君网尘离开碧霞祠,一路御风顺着李良才的气味找到了他刚刚逃脱的所谓家宅。
如李良才猜想,清江和玉仙两人确实没有把他的失踪放在心上。
她们自以为所作所为不会被人发觉有异,依然放心大胆地留在此地,等待腹中胎儿的降生。
水玉仙与清江面对面而坐,正在谈论李良才。
突然她头疼欲裂,身体以一种疯狂地速度左右来回颤抖,很快就有一丛一丛白色的小气泡一样的物质离开她的身体,统一往一个方向飞去。
措不及防的变故让清江霎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扑上去护住水玉仙高耸的肚腹,她不想功败垂成。
“啊……清江是吧,你不用谢我啊,我看你犹犹豫豫地不出手,还跟这儿与这妖物卿卿我我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便替你收了它。千万、千万别谢我啊……”
清江回头一看,来人一身纯白法衣、腰系紫带,不像是道门中人,却自有一派谪仙华气。
“哪里来的轻狂小儿,竟然大言不惭!快快报上名来……”
“嗯……你这点儿修为认不出我来……怪不得你要豢妖蓄力,真是个不争气的小字辈。”
网尘一扬手中的玉笔,清江四周的空气中居然长出密密麻麻的绿色藤条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连五官都死死地封住。
网尘不再理会她,转而来到水玉仙的近前。
此时水玉仙因为元魄离体,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有气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网尘用玉笔的笔尖抵住她的眉心,瞬间便与此妖六感相通。
“没想到,你这深海蚌精今世还挺心善,但是命也太苦了。竟然沦为妄想成仙的宵小之辈的一件鼎炉。”
水玉仙知道自己遇到的乃是壶子的亲传高徒,被一语点破命数,不敢多言,只是暗暗啜泣。
“纯元阳魄托你的腹中降世,是你的福气也是对你的惩诫,我既已知晓来龙去脉,也就不会难为你了。希望完事之后,你老老实实地回南海。”
网尘说到此处,心里冷笑:将来治你的是那八洞中的瘸子,且行且珍惜吧。
“觋君当真不杀我?”
看着肚腹高隆、面如土灰的水玉仙,网尘收起初见时的不屑与戏谑,转而变得真挚起来。
“我诓你做什么?不仅不杀你还要帮你摆脱这个负担。”
说着,网尘收起一对玉笔,双手结成手印指向发髻上别着的玉簪。
他的这支白玉簪子,一端削尖,另一段上缀着九个玲珑剔透的小葫芦;与玉笔一样都是网尘作为觋君惯用的法器。
九个小葫芦形状、大小、色泽均是一模一样,伴随着网尘口中的咒语,其中一个小葫芦颤颤悠悠地离开玉簪,在网尘的头顶上转了两圈,然后径直飞向水玉仙,葫芦口冲下悬停在她的腹部之上。
“天所赋为命,动极而生阳;善恶悖常理,魄出灵阳子;幽赤转魂间,归化雷火巅。”
网尘口中徐徐诵念咒语,玉葫芦随之渐渐变大,并且有一束柔和温暖的鹅黄色光华顺着葫芦嘴儿倾泄而出,将水玉仙笼罩其中。
灵动暖融的光华越来越厚重,就像是一道华丽的帘幕,在它的包裹下,小葫芦和水玉仙却越来越模糊,不多时竟完全消失不见了踪影。
再看之前水玉仙跪着的地方,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躺在那里眨巴着一双欢快的大眼睛,不哭不闹地吃手手啃脚脚。
而网尘头顶的玉簪上一个不少、依然是九个洁白小巧的葫芦。
“唉,小家伙,别看你现在在这里无忧无虑地啃小脚丫,你啊,一朵纯阳灵,在飘渺海中游荡才是最幸福的状态。如今人化,这一世少不得要吃些苦头喽。”
网尘将陪伴自己多年的那对玉笔摆在小婴孩的两侧,“我这老伙计就先借给你护体,将来也少不得为你博个名声。记住啦,是借给你不是送给你哟。”
言罢,一对玉笔化入婴孩的双臂不见。
网尘再一挥手,婴孩也消失不见踪影。
他回头看看关在木茧中的清江:“你用尽非人的手段,几经周折固执地逆道行事,你个臭道士、死男人,不走正途修炼内丹,偏要炼出纯阳元婴做药引,说!药方哪来的?”
清江倒吸一口凉气,“你、你咋个看出我其实是个男子?”
网尘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适才没听到那蚌精所言嘛?我是壶子的亲!传!弟!子!”
他扬手攥紧五指。清江直觉木茧收紧,无数的木刺直往自己的身体里钻。
“哎呦哎呦、疼煞贫道……请仙长收住神通,我全说我全说……”
原来这清江是北邙古丘脚下一座道观的道士。
道观中只有他与他的老师父在为邻居村人打醮中讨生活。
忽一日夜间,有一醉醺醺的老者前来求宿。
清江的师父秉性善良憨厚,款待老者酒饭暖席。言语之间还与这老者颇为投契。久之,老者便住在道观、成了个编外人员。
他与清江师徒熟悉后,一次酒酣之际现了本身,竟是一只大若毛驴的黑狐狸。
清江的师父不仅不害怕,还对清江说万物有灵,这只老狐只爱酒和书,以此两样供养他,他便不会起那害人的心。
果不其然,老狐精恢复人形后一味缠问清江读写什么书。
一次畅饮后,清江把他让入书斋。老狐瞬间被那些程朱儒典、《大戴礼记》、《论衡》、《杂阿含经》、《昭明文选》、《抱朴子》凡此种种迷得□□。
他一抖手,片片纸笺撒落一地。嚷嚷说早知人间有这些至理名论,我宝贝这些劳什子作甚,然后就一头扎进书堆里。
清江捡起地上的纸笺细细看来,不禁大骇。
这些纸笺全是炼丹修仙的“偏方”。
“所以你可以改换容颜、降服蚌精、化炼元婴……都是照那老狐的偏方学来的?”
木茧中的清江嗫嚅点头。
网尘恨恨骂道:“呸!你生而为人、且为黄老弟子,竟还不如个狐狸精!就是那水玉仙都比你有些良心。”
“仙君饶命、仙君饶命……”
“在那李良才之前,你已诱害过不少男子,饶你性命岂不是叫他们冤了去?”
网尘言罢,再次攥紧五指。
木刺枝桠随即自清江身上的所有窍孔长驱直入。俄顷,清江便化作一段枯木,了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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