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州城主街道上,一辆青顶马车辚辚行过。
一孩童追逐一只小狗,从巷子里奔跑出来。
驾车的人和马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了一跳,马儿咴鸣,高举前蹄。驾车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将稳住马儿,好歹没伤着那孩童分毫。
小狗迅速蹿过街道,孩童却被马儿给吓到,当场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孩童的母亲目睹了方才的惊险场景,此刻也吓得腿软。见马车停住,她挣扎着跑上前去,一把抱住孩童。
孩童见了母亲,这才后怕起来,啼哭不止。
妇人又急又气,抬手拍打了孩童:“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叫你闲着没事别到处乱跑,还跑!”
孩童受了惊吓,本就委屈,现在又挨了打,嚎得更是大声了。
驾车人跳下车来,递了一吊钱给妇人:“这位娘子,这钱是我们家姑娘给的,叫拿去给孩子买点糖吃,压压惊。”
妇人看着那些钱,抱紧孩子,惊恐道:“不,不,原是我们冲撞了,怎好还要您的钱?”
驾车人却不由分说,只将那吊钱往孩童手里一塞,转身就回去了。
妇人抱着孩童退回路边,立马便有看热闹的人围了上来,纷纷说道:“刚才多危险呐,你这做娘的怎么不看着点孩子?”
“就是。亏得是撞上了叶家大小姐吧,若是换作董家的那位,非但不会给你钱,不反过来讹上你一笔,都是她良心发现了。”
妇人被大家说得云里雾里,好容易开口道:“诸位大娘婶子,我们家才搬来此地没多久,什么叶家董家,我却是不晓得。”
“什么,这你都不晓得?连我这个乡下来的卖菜婆子都不如了。”路边摆摊卖青菜的大娘顿时来了精神,“这蓉州城有四大家,分别是叶苏董汪,正正好对应的衣食住行。”
妇人依旧懵懂:“这话怎么说?”
“这就是说啊,你要想去扯上几尺花布做裙子,进十间布店,就有九间是他们叶家的;你想买些糕点带回老家去走亲戚,不用说,一定是去的苏记。”
“哦。”妇人这下子总算是明白了。
卖菜大娘见她懂了,于是心满意足地指了早已远去的马车:“刚刚那车里坐着的,一定就是叶家的大小姐了。”
妇人纳闷:“这又是从何得知的?”
这回不等卖菜大娘回答,旁边卖柴火的汉子就抢先笑道:“这还不容易?放眼这整个蓉州城,便是城外的军营里,也再挑不出像叶大小姐家那么好的骏马来。听说还是从北齐买回来的呢,可名贵了。”
卖菜大娘点头:“是咯,像我们这种人家,出门就只靠两条腿;再好些的,也就是骑驴骑骡子,牛车都已经是好的了。”
妇人听了咋舌:“一个姑娘家,原来这般厉害的么?”
卖菜大娘顿时就笑得意味深长:“怪道说你是外地来的呢,还真是不晓得,那位叶大小姐虽说还未出阁,可已经快这个岁数了。”她伸出三根枯瘦皱巴的手指来。
“什么?”妇人惊讶道,“竟是比我年纪还大?”
卖菜大娘逗弄了她怀里的孩童:“是呢,至今也没嫁人,也没生孩子,挣下的那么大家业,也不晓得以后会落到谁手里去。”
妇人压低了声音:“莫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哎,这话可不兴乱说。”卖菜大娘赶紧摆摆手,“不过他们有钱人家的事情,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搞不清。倒是你家这娃娃,”她冲孩童逗弄一声,“今个白得了一吊钱,可见是个有运气的。”
妇人笑了笑,从孩童手里抢过那吊正被玩耍着的钱,往自己荷包里小心收好。
孩童见状,在她怀里扭来扭去:“买糖吃,买糖吃。”
妇人不耐烦,又拍了他一下:“吃什么糖?等下回家就吃饭了。”
孩童干嚎起来:“人家都说了是给我买糖吃的。我不依,我不依!”
妇人被他吵得不行,草草向众人笑了笑,便抱着孩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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