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做一个梦。

梦里喜气洋洋，锣鼓喧天，漫山桃红开遍。

一群小童用稚嫩的声音唱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注1）……的歌谣。

本该是热闹的场面，我却觉得处处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在梦里，我浑身动弹不得，感觉被困在一个大箱子中，晃呀晃，箱子在移动，而我的头被蒙住了，视觉消失听觉被无限放大。

盖住我的布角动了动，我闻见了一股清香，有轻飘飘又温暖的东西落到我手上，我不由自主地握在手心。

之后锣鼓声停下了，万籁俱寂，我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而在梦中最好的避免方法是醒过来。

不远处有声音，似乎是脚步声。

有东西来了。

我又紧张又害怕。可是为什么醒不过来？

快醒快醒快醒！

“呜——”

我听见了一声轻音，像是木制乐器。

然后我醒了，衣服湿了大半，粘在身上很难受。

耳畔仿佛还回响着那声短促的声音，我才恍然那是箫。

窗外明月高挂，我看了眼时间，才十一点半，距离我入睡也不过十分钟。

我换掉汗衫，又躺回床，久久睡不着。

这是我第十八次做这个梦。

第一次只是听见荒诞的颂唱，后来剧情越来越深入，在梦中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下一次或许就能完全见到“那个东西”了。

对此我本能地恐惧。

可是这梦荒谬又无规律，我甚至去找了心理咨询师，但他的建议只是让我放松，说我压力太大。

我非常怀疑他的水准，决定采用一下其他方法。回忆这段时间的经历后，一切的起源好像是那次桃花山团建。

我以为我染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前几天去了道观求了一道符，事实证明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愈发严重。

有时候，我能听见有人在咚咚地敲关我的盒子，好像是在打开的办法。

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在我脑子里震荡。

我得醒过来。

只听一声风呼，大概有一块布被掀开了，我眼前出现了亮光。

“那个东西”在我面前。

我不敢动，动不了，我才知道原来梦中也会流汗。

同样的一声箫鸣，我又醒了

此后十几次，皆是停在这一段。总是在短鸣后醒过来。

我被这个梦反复折磨着。

直到几天后，才好了起来。至少没再重复一个梦境。

小区里的桃花开了。

一簇一簇，香艳可爱。

我买了一个小孩卖的花枝，立在窗台的花瓶里，每天看着心情好多了。

连带睡眠质量也好了。

虽也有些不切实际的梦，奇奇怪怪，算不上让我害怕。

或许真的是压力太大，总之“那个东西”走掉了。

注1：引自《诗经》中的《周南·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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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