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还有谁想让我死?

子时三刻,东宫内外已静得出奇。

羽林卫早已按沈瑾瑜指令全面换防,不再明岗站立,而是分散藏匿于屋脊、回廊、花阶、寝殿暗处等死角之中。每一处藏身之所,皆能在瞬息之间封锁路径、合围杀敌。

赵煜晨身披轻甲,盘膝坐于后殿偏厅,案前一张画着寝殿结构的图纸摊开。他用木签一点点敲在图上,细致确认各哨位。他伤未痊愈,额角尚裹着纱布,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

林彬立于他右手边,低声道:“二殿那边安排妥当,三十人随时听令,若楚逸走偏,立刻包抄。”

赵煜晨点头:“现在所有巡逻火把都撤掉了吧?”

“已撤,”林彬顿了顿,“但寝殿灯火仍未熄,太子殿下坚持坐堂不动。”

赵煜晨抬眼,微微蹙眉。虽知沈瑾瑜意在诱敌深入,但他依旧难以安心。

“东宫已是围网,”他低声道,“但楚逸是老狐狸,不撞死角他不会现身。”他语声一顿,“他若真出现,就必须让他彻底死在今夜。”

林彬应声领命,两人相视一眼,确认各自所担职责后,悄然退至偏门,准备应变。

寝殿之内,灯火摇曳。

沈瑾瑜独自坐在几案之前,一袭月白素衣,发鬓半挽。案上只有一卷兵符、一柄未出鞘的佩剑,以及未燃尽的一炷香。

她静静看着香灰落下,耳中却并未全然信任这寂静。她知道,这香若燃尽,必将引出藏匿之人。

果然,下一刻,一阵轻到近乎不可察觉的脚步声透过殿外花阶传来。

沈瑾瑜睫毛未动,指尖却已紧握佩剑剑柄。

“来了。”

破风之声猝然响起,四道黑影几乎是同时破窗而入!刀光如电,直取她咽喉、胸口、心脏——全是致命之处!

然就在那一瞬,屏风后方一枚铜铃猛然剧烈震荡,清脆之音穿透夜空。

“叮铃——!”

殿内窗棂一并震开,四周藏伏多时的羽林卫悄然发动,十余支箭矢几乎同时破空而出,直逼袭击者要害!

“动手!”赵煜晨的声音如雷而至。

哗然之间,杀声陡起!

羽林卫自屋脊、回廊、暗道一拥而出,将寝殿死角尽数封锁。四名刺客还未反应过来,便有一人被箭矢穿喉,当场毙命,其余三人尚欲反扑,却已被利刃逼退至案几一侧。

其中一人欲以掷刃伤沈瑾瑜,才一动手,便被沈瑾瑜反手抽剑,寒光如电,“叮”地一声震断其短刃,反手一记横削划过其臂弯,鲜血飞溅。

“保护殿下!”

林彬率后门伏兵破门而入,几招间将两名刺客制服。

但忽然,一道更迅疾的身影自屋脊一跃而下,长刀卷风,直逼沈瑾瑜面门。

“太子殿下,终于见你独处一刻。”楚逸现身,语气低沉冷冽。

沈瑾瑜眼眸一凝,翻腕迎敌,佩剑出鞘,与楚逸长刀重重一撞!

“当——!”

震耳的金铁之音爆发,沈瑾瑜退后半步,楚逸却纹丝未动。

“你以为我真坐在此等你来刺杀?”沈瑾瑜冷冷开口,眼神如霜,“我是在等你显身。”

楚逸眉头一皱,却仍冷笑:“是吗?那你也该知道,你留我不得。”

他再度出刀,动作凶狠极快,似要在数招之内击溃沈瑾瑜。

沈瑾瑜不退反进,剑式灵动沉稳,一寸不让,两人刀剑交错,在寝殿内转瞬交锋七八招。

楚逸忽觉不对——沈瑾瑜明显早有准备,招式正中要害,却非致命,而是稳稳拖延他出手。

果然,下一刻,四面一齐响起急促脚步。

“封后门!”

林彬大喝,羽林卫数人封住回廊。

楚逸面色一变,想破窗逃出,却见窗外弓弦已张,三支羽箭直指其要害。

他怒喝一声,反身砍向赵煜晨,试图冲破前路。

“你一次次逃走,这次不会再让你如愿!”赵煜晨冷声喝道,拔剑迎敌!

两人瞬间纠缠于一处。赵煜晨虽有旧伤,动作却更狠更绝,似欲与他同归于尽。

楚逸压力骤增,步步后退,难以脱身。他强撑十余招后,终因旧伤撕裂、动作一滞,被赵煜晨一剑削飞手中长刀!

“杀——!”

羽林卫一拥而上,刀剑齐落,将楚逸团团围困。

楚逸脸色铁青,冷汗浸透后背,眼神仍不服。

沈瑾瑜缓步上前,居高临下望着他:“楚逸,你暗影堂覆灭至今,仍敢妄图复起。你以为潜进宫内便能翻盘?”

楚逸咬牙不语。

赵煜晨上前一脚将他按下,冷声道:“这便是你第三次落败。下一次,是你首级落地。”

楚逸终于咳出一口血,颤声道:“你们……不会以为肃王会……就此罢手?”

“你不说,我也知他不会罢手。”沈瑾瑜冷然道,“但你已是他最后一柄刀。今夜之后,他再无棋可用。”

林彬上前,献上一封密信与一块印牌:“殿下,这是从他袖中取出的联络信符。”

沈瑾瑜接过,细看之下,神情微变。

“肃王果然另有图谋,此人今夜若不是为刺杀,更可能是为开内道。”

她低声吩咐:“即刻封锁所有地宫通道、皇城暗井,彻查出入令牌。并密令太极殿周围再增三层哨卫。”

林彬领命而去。

赵煜晨回首,声音略沉:“瑾瑜,若非你今夜提前布局……我怕是真拦不下他。”

沈瑾瑜却只摇头:“今晚只是破局的开始。肃王已经逼近极限,下一次出手……绝不会再如此隐蔽。”

她望向沉沉夜幕,眼神冷静如刃:“他若敢再动,便是我彻底清算的时机。”

——

破晓时分,宫墙外初曦微亮,天色仍带着一层寒意。东宫地牢,幽暗潮冷,昏黄的油灯将四壁映得模糊扭曲。

沈瑾瑜立于囚笼前,身后随行之人已被她遣退,四周静得只剩风声与铁锁轻响。囚笼中,楚逸靠墙而坐,面色苍白,嘴角带血,手脚被铁铐锁住,浑身伤痕遍布。

沈瑾瑜看着他,声音清冷如霜:“你手中掌握肃王多少密令?”

楚逸抬眼,眼中仍带着残存的冷意与讥讽,缓缓道:“你以为抓住我,就能拆了肃王的局?东宫虽安,他还有朝中百官,有暗线十余年。你不过困了一只鹰,天上还有猛虎在望。”

“你抓了我又如何?”他笑了,笑得极冷,“肃王不靠我,也照样能掀翻你这东宫。”

沈瑾瑜未动,片刻后,取出一封带血的奏折,展开放在他眼前。

“可惜你们每一步,我都提前算到。”她语气平静,却字字锋利,“你送出的信号,是我让张少谦故意暴露的。他已签下供词,连夜转送至御前。”

她顿了顿:“证据俱在。”

楚逸的笑容顿时凝固。

他面色微变,喉结滚动一下,却强撑着不动声色。

沈瑾瑜眸光冷然,继续道:“你安排在内廷的三人,一个藏身库房,一个是太医院的御医,一个则藏在清音阁下水道入口。这三人,现在全在刑部。”

楚逸眼皮一颤,却依旧咬紧牙关。

沈瑾瑜忽然将身子微倾,逼近铁笼一步,声音低了几分:“你在土地庙说过,黑风峡之战我被人设计。现在我想知道——主谋是谁?”

楚逸目光紧盯她,喉间闷出一声冷笑。

“现在问这个?”他嗤笑一声,“你杀了我也查不到——”

“你不会不说。”沈瑾瑜冷冷打断他,“你既在土地庙试图引我,就没打算将真相带进棺材。”

楚逸咬紧后槽牙,脸色阴沉,像在与内心挣扎许久。片刻后,他低低道:“你不会想到的那个人。”

沈瑾瑜眯起眼:“是肃王?”

楚逸缓缓抬头,嘴角抽动,忽然笑了。

“不。”他盯着她,语气轻,却足以刺破整座东宫的平静,“肃王只是想借战败逼皇帝退位的人之一,真正想让你死的……是你以为最亲近的那位‘旧人’。”

牢内温度仿佛骤降。

沈瑾瑜面色没有变化,但她的指尖已微微收紧。楚逸的目光未移,似乎在等她开口,又像在欣赏她那一刻的沉静。

“哪还有什么旧人?”她的声音比先前更冷一分,“你到底指的是谁?”

楚逸不答,只用一只血迹斑斑的手在胸口划了一道,似乎暗示着某种曾经的亲密。

沈瑾瑜眼神微变,脑海中飞快掠过许多名字。

曾在她身边,最信任的,不止一个。但楚逸的目光,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剖开她曾不愿面对的某段过往。

哥哥?沈景明?

那个因病退位的前太子,那位曾握大权、受百官敬仰的兄长。

她不愿相信,但心中某个角落却忽然一紧,那种莫名的寒意,从脊背一直蔓延到心口。

楚逸像是看出了她的动摇,笑容带着残忍:“你早就怀疑他了,不是吗?否则,怎么会在册封前亲自查过他的人脉、暗线与宫中旧事?”

沈瑾瑜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短暂的冷芒。

“你以为,黑风峡之战失败,真只是战机误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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