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吴月装作没看见。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吴中龙用完餐,来给吴月和钱程打招呼,钱程礼貌性地回应。吴月坐在电脑旁,假装很忙。
吴中龙自知无趣,便离开了。
钱程问:“他怎么欺负你妈了?”
吴月斜了他一眼,说:“和你有关系吗?”
钱程笑道:“了解了解。我比你爸那可强多了,你要嫁给我,你放心,我让你欺负。你说去喝豆腐脑,我绝不提胡辣汤。行不?”
吴月说:“好好收你的钱,别胡思乱想。对了,我男朋友过一会儿就来了,你帮我盯下店啊。”
“啊。你真有男朋友。”钱程眼瞪成了牛。
吴月故作惊讶道:“一直告诉你有啊,怎么了?”
钱程很失落,低声说:“没什么,没什么。”吴月笑道:“谢谢你哈。这不来了。”钱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还真是一个男的。他确定,他这一辈子都会讨厌他。
钱程问吴月:“开车来的?”
“是啊。怎么了?”
“奥。”
吴月感觉他语气怪怪的,就说:“你不是也有车吗?他车还没你的好。你就不用自怨自艾了哈。拜拜了您呢。”
待她走到门口,钱程大声吼道:“慢走不从。”
吴月头也没回,直接摆了摆手,出门钻进了车里。
钱程呆呆的望着吴月早已消失的身影,不禁又发出感叹:“看来,这女人真是地里的韭菜,不,应该是清晨的露水,晚去连个毛儿都捞不着。”
下午三点,客人陆续离开。邹毅从外边儿回来了,一进门,就招呼钱程去办公室。钱程把工作安排给收银员,便跟他上了楼。
邹毅说:“这几天的数据你看了吗?”
“看了。怎么了?”
邹毅说:“这美食网确实给力,两个月就让订餐人数从零增长到现在的四千多人。按一天一百锅计算,这四十多天等于是满员了。。。。不过,我是有些担心。”
钱程说:“你担心物极必反,排不上的客户期待变成差评?”
邹毅点了点头,说是。
钱程说:“那咱们就开通外卖,不想来店里吃的,可以送到家。这样,就规避了这个问题。”
邹毅摇了摇头,说:“那得超过一百锅。”
钱程笑道:“你傻啊你,有钱哪有不赚的道理。这一百锅都是对外宣传的,实际上你做二百锅也没人知道不是。再说,底料的质量咱们又能把控。质量上不会出什么问题。”
邹毅说:“你承诺的做一百锅就是一百锅。不能多,也不能少。这可是咱们店的信誉。”
钱程说:“又没人知道。你怕什么?实在不行,就改成二百锅。”
“如果再多了呢?”
“那。。那就满足客户需求。”
邹毅说:“如果真想你说的那样,我们还有什么信誉可言。就算客户看不到,员工会看不到吗?很多企业败落是从内部开始,逐渐蔓延道顾客。从创立这个火锅店开始,咱们说的每句话都要算数,这样才能在员工和顾客心里建立起信誉。信誉值万金,没了信誉,做什么事儿都是事倍功半。这是一条铁律。”
钱程见邹毅坚持,便不再说什么。他们又把话题聊回了起点。你要等客户预定半年才能吃上,然后再想吃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这确实不合理。
此时,邹毅其实也在犹豫,定量和流量之间,很难做出一个折中的选择,流浪不用过期作废,而定量如果出现误差,那之前建立的信誉体系就会崩塌,至少在员工心里会是这样。虽说员工大部分都是为钱而来,只要把新业务加上提成,大部分人还都是同意的。增加收入,谁会不愿意?但高收入并不意味着高忠诚度,高信赖度。其实在每个人心里,拿钱是拿钱,信赖是信赖,两者并无实际的绝对关联。就像明代官员贪腐成风,这些贪官哪个不是富得流油,那些富得流油的贪官对明朝皇室有真正的忠诚度吗?
同样道理,你给了员工高收入,却没有让他们相信你所谓的信誉就是信誉。那么跟着你的这批人最多是一个高收入的员工,而不是为了事业梦想,甘愿奉献的事业伙伴。一个企业应该是一个利益集团基础之上的道义集团,而不只是一个利益集团。
邹毅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是关于未来火锅店的战略选择,一着不慎,就会沦为普通的火锅店。
过了十几分钟,邹毅对钱程说:“要不,我们坚持定量吧。”
钱程还想说什么。邹毅摆摆手,阻止了他。
钱程无奈,仰头忘了一眼天花板,不再说话。
邹毅联系吴月,吴月说外边儿有点儿事。挂完电话,钱程满是醋意地说,吴月男朋友来了。邹毅想笑,但忍住了。就问钱程是不是吃醋了。钱程满不在乎的说天下何处无芳草。
邹毅说:“他有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钱程点了一支烟,烟圈儿瞬间弥漫了他的脸。邹毅见他满脸不屑,便说:“我确定的是,她没男朋友。你要是真心的,可得把握机会了。”
钱程深深地把烟吸进了肚里,像是呼吸新鲜空气。他弹了下烟灰儿,对着邹毅说:“吴月也不会什么事情都告诉你啊。今天他男朋友来接的他。我可是亲眼看她和他走的。”
邹毅问:“你见到真人了。”
钱程说:“那倒没有。不过看吴月那兴奋劲,车里一定是他男朋友。算了,阅尽人间春色,最后被小草打败了。行了,还是说说定量的事儿吧。我倒是同意你的看法。那这美食网的合作怎么办?”
实际上,刚才邹毅已经做出了决定,既然要定量,那就不能有大流量。顾客和火锅店之间有一个满意的上限,也有一个不满意的下限。满意的上限自不必说,但不满意的下限可直接导致差评,任何一个饭店无论再好,都经不住顾客的吹毛求疵。就算他没来过你店里用餐,他一句“你高贵,不理老百姓。”,就足以毁掉你前期所有的投入,现象和事实之间永远有那么一个差距。要弥补这个差距,需要用旷日持久的努力,而造成这个差距只需要一秒钟就可以。火锅店和顾客真实的水平线最多是平等,而不是因为我用料好,我服务好,我就高贵,高于顾客一头。
这就是下限的含义。
邹毅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每天做一百锅,预定达到一百五十锅或者二百锅,那是可以的,最多达到三四倍,这就是上限了。那些号称吃一顿需要提前半年甚至一年预定的多数属于炒作。他和我们经营火锅店初衷是背离的,咱们的火锅在人间而不是天上。所以,我提议不再采用网络宣传的模式。只接受电话预定。这样范围就会缩小很多。你认为呢?”
钱程明显不理解邹毅的想法,在他看来,生意嘛,自然是顾客越多越好。餐饮业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凡是新店必火三个月。过了这三个月,出了过节期间会满座外,其他的时间几乎很难。另外,新店林立,你再好,也挡不住顾客尝鲜和找优惠。邹毅这种看法过于理想化了,这是他对邹毅这个决策的基本判断。
钱程说:“流量是一个店生存的根本,如果没有了流量,就等于什么都没有了。我认为和美食网合作不能中断。”
两个人就这个问题由讨论、到争执,再到各自抽烟谁都不理谁。
五点,服务员集合。
吴月也回来了。在短暂的夕会之后,吴月走进了邹毅的办公室。她刚进门儿,发现气氛不对,邹毅和钱程各自抽烟喝茶,谁都不理谁。吴月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安静的坐下了。
钱程见吴月来了,不禁醋意大发,说:“忙了一下午,你也不让他请你吃顿饭。你这不是。。。。。”
吴月单纯,还听不懂钱程说的“忙”的真正含义,她把这个“忙”理解成了忙其他事儿了。便说:“帮个忙,怎么了。还要请吃饭?”
钱程笑道:“也是。那什么时候你也帮我个忙呗?”
吴月说:“干嘛?”
钱程刚想说话,邹毅拦住了他。然后,邹毅对吴月说:“他逗你玩儿呢。”
钱程见邹毅想被自己“圆场”,只好说,我想吃烤鸭,你给我买不?吴月笑了笑,说可以。什么时候想吃,姐请。
钱程还是没有占到半点儿便宜。
邹毅不想钱程把火都撒在吴月身上,便把自己想定量和取消美食网合作的事儿,告诉了吴月。吴月听后和钱程反应一样,都认为不妥。
邹毅再解释,两个人都表示不同意。
前厅客人鱼贯而入,无奈,三人会议无果而散。
下班后,邹毅、邱婷婷、吴月和钱程四人留在了店里。邹毅再次拿这个事儿进行讨论,这次的结果还不如上一次,又加了一个邱婷婷,她也不同意邹毅的观点。邹毅再次无奈,只得说这个事儿每个人再考虑考虑,暂不做决策。按火锅店的决策流程,只要三人同意,就可以进行决策。钱程和吴月碍于面子,没有驳回邹毅的请求。而邱婷婷更不可能当众驳他面子。
这件事儿就这么放下了。
一个月后,店里异常忙碌。预定达到了六千多单,最后这一千多单要等到一个月后才能吃上。店里人满为患,连一个下脚的空儿都没有。
又快到南国资本的第二个十年之约了,唐之信约上杨朔、邵丽娜、王东阳和詹丽娟几人,谈话间聊起了邹毅的火锅店。这几个人中,杨朔、詹丽娟还没有去过,其他三人就撺掇他们去品尝一下,拍胸脯保证吃了终生不忘。二人见他们说得眉飞色舞,同意把中午饭安排在邹毅的念想火锅。
为了进一步了解邹毅火锅店的投资价值,唐之信在美食网上下了一个订单,订单下完后被告知一个月以后才能预约上。他拿着手机给其他人看了看,一个月后啊。看来你们得在这儿玩儿一个多月后,我再请你吃顿火锅。哈哈。
杨朔笑道:“你准备投资这家火锅?”
唐之信叹了一口气说:“我估计他不会让我们投,他不缺钱。再说,火锅店的利润也确实太小。我感兴趣的是他是否愿意把火锅店做大,扩张到全国。把这些分店都充斥到线上的云鼎卖场。高流量带高流量。”
杨朔说:“未来属于年轻人的。你把钱投到年轻人手里,才有未来。要不你建议他把火锅资料工业化,直接卖火锅底料怎么样?我听说他一天只做一百锅,这是有局限的。如果能把火锅资料包装,推向市场。借助他本身的名气,相信很快就可以在市场上做得风生水起。”
唐之信说:“这个时机成熟了吗?”
杨朔说:“时机自然是不成熟的。但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造时势。两者相互影响,并不存在必然的先后关系。”
唐之信点了点头,说:“行。那咱们给他提提这个事。不过。。。。”杨朔看出了唐之信的担忧,他告诉唐之信:“你要丰富卖场的消费场景,这是一个大战略。而这种火锅店类的优质商家是构成大战略的细节。细节决定了咱们的成败。这种成败的关键我们必要牢牢把握住。至于邹毅是否同意,你可以先给他提一提,不要给他压力。他心里只要有了这个想法,随着时日的增长,自然会生根发芽,最后长大。你要帮他做的就是帮助他成为参天大树。工业化的生产流程我们都是熟悉的,就等他一声愿意,我们就可以开始帮他做。”
在场所有人都同意了杨朔的观点。大师兄就是大师兄,拥有天然的感召力和洞察战略的能力。唐之信自愧不如。
接着,杨朔又聊起了十年之约的事情。
这次十年之约地点依然在京北市,不同的是,这次的主持人换成了南国资本第一副总裁袁野,唐天鹏作为嘉宾参加此次的十年之约。自南国商学院创立以来,历年都有老师唐天鹏主持,这是第一次把这种神圣而庄严的任务赋予他人。
又是一个十年,老师早已双鬓斑白,步入古稀之年。按照师承辈分来算,袁野是唐天鹏的小师弟,二十多年年风雨同舟,二十多年的年龄差距并成为他们之间沟通的障碍,他们相互之间早就形成一种默契,任何时候,不待自言,对方早已明了。高手唱和,寻常人难入其境。
按照《南国资本基本法》的人事原则,袁野支持此次十年之约,也就意味着他可以接任南国资本商学院院长一职。不出意外,三年后,他就可以就任南国资本董事长,代替唐天鹏成为南国资本新一代核心决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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