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探竹眼睛向下低垂,乌黑瞳孔左右流转:“哥,不用了,我真的没事。”
她那哥眉头还是没松过,但已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带着夏探竹向前走去。
夏探竹有些困扰于当下的场景,下意识抓了抓脸。
有胡子。
对啊,她是身穿,一身修为都不带着,性别真不一定与她原身相同。
夏探竹走路拐成了八字,这么拐了两下,她的表情绿了。
这简直就是人生的全新体验。
她哥注意到她的神态,用古时候长兄称呼弟弟的称呼轻声唤她:“阿奴?”
他的手虚虚的扶着,夏探竹退让两步,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实在是哭笑不得,颇感荒谬,但实话来讲,若是没有修为,以女儿之身在华夏的古代四处游走,确实多有不便。
如今的结果,其实也是好的。
“哥,你放心吧。”
夏探竹摸索起身上的袖子和口袋,估计应当会有提示的东西。
果不其然,一枚铜钱被放在她的腰侧的口袋里,不算大,但有些份量。
夏探竹把它翻过面来,注视着上面的字迹,当她依据幻境送她的能力解读出来时,夏探竹的神色就好像被雷劈了个新鲜。
这铜币形式简单,没有太多装饰的花纹,反倒是显得颇为古朴。
上面的字迹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只有两个字分别刻在方孔的两侧,就是“半两”。
夏探竹掂了一下铜币的重量,好,确实是半两。
等等,这个好像是……
圆形方孔半两钱。
她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狰狞,面上活似被人打了盘颜料,色彩斑斓,不能逐一道出。
而凑巧的是,兄长带夏探竹到了一个骡子边上,这可能是他们二人所拥有最贵的东西,或许比他俩自己的命还贵。
兄长轻车熟路的坐上骡子背,不能称之为皮革的破布条系在骡子上,勉勉强强的稳住了他的身形。
他回头看向夏探竹,用眼神询问她:“你为什么还不上?”
夏探竹不敢上,夏探竹怕散架。
骡子后面系着点东西,因为太乱,夏探竹看不清具体。
她眯起眼睛,依照自己薄弱的知识猜测,这可能是拿来卖钱的。
可拿来卖钱的,不就是货物?
兄长看夏探竹待在那边发愣,即不给他回应,也没有坐上骡子:“你究竟怎么了?”
这熟悉的眼神,这熟悉的担忧。
夏探竹选择了视若无睹,她死盯着那堆货物,活生生要看出一朵花来。
铜币、货物、贫苦的人儿们。
三个线索齐全,答案呼之欲出。
这是要夏探竹助这连低保都没有的兄弟俩过上小康生活啊。
还□□是在秦朝。
这和让人在新华夏造反有什么区别?
夏探竹受着她哥的目光的注视,感觉自己沐浴在了人性的圣辉之下,一个手滑,就登出了幻境。
珍爱年轻修仙者心脏,享受快乐修仙生活。
外面天光澄澈,太阳正处于最辉煌的时刻,呼啸着向地平线沉去。
发斜的日光照进帐篷,把整个帐篷照射的分外明亮。
夏探竹就是在这时候醒的。
她这一睁眼,还不如不睁眼。
一个放大的面庞就杵在夏探竹的眼前,近的连汗毛都能看见。
凤眼瞧着她,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夏探竹那张虚假的皮囊,夏探竹恨自己过于勤奋的修行,以至于视力这么好,看到了自己因惊吓而变得有些扭曲的面容。
“呀,你醒了呀,是在修炼吗?”
宋潭嘴角噙着笑意,也不挪动一下位置,就这么近的盯着夏探竹看。
呀什么呀,神经病。
夏探竹本来被迫当上救兄主就烦躁,被宋潭这么没有边界的一吓一瞧,火气立刻就上来了。
她手中火光大盛,在这日光下却还是亮的灼眼,快速的一挥,就要烧上宋潭的面。
宋潭大吼,后脚跟仿佛也着起火来,跑的飞快:“你来真的!”
他脚步不停,急速向后撤去,火焰势力勇猛,持续性的燎着他的衣袖。
宋潭狼狈的捂着自己的脸,让人最重要的脸皮免于受灾,另一手则从空气中汲取出水流,浇在了夏探竹的火种之上。
夏探竹看着又惊慌又生气的宋潭,仗着自己刚上涨的修为,对着宋潭说:“我知道你们归光揽月楼有所图谋。”
这不是废话吗,一个宗门要是没有图谋,那和死宗门有什么区别?
夏探竹对宋潭毫无波澜的表情不以为意,她短促的笑了一声:“长河入海门里头,有你们的人进去探查了吧?”
宋潭的眼神立刻就变了,本来虚张声势的气氛荡然无存,平静和漠然出现在这如玉的面庞。
他不再如往常习惯一般下压身形,而是向后退了几步:“那道友所求为何?”
夏探竹轻灵的容色冻的像一团冰,她冷漠看着宋潭,原本修为的她不能和宋潭硬碰硬,如果这人背后使阴招,那夏探竹就太狼狈了。
但现在的夏探竹就不一样了,虽然仍旧比不过那些多年修行的老妖怪,但好歹有上桌吃饭的权利。
“我想杀了宋镜明,进入秘境。”
她眼珠向上挑去,宋潭比她高上几分,正对着夏探竹乌黑的眼珠。
有些渗人。
宋潭听见秘境二字,挑了眉:“你们一个个都往秘境使劲做什么,里头可未必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夏探竹轻笑:“谁说我要的是东西。”
随即她快速的接上话:“你们要的是?”
宋潭瞳孔震动,似乎有什么被点了出来,哪怕拼命掩饰,也无可奈何的泄露出半分来。
夏探竹还是那副神色,就这么玩味的看着他,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
宋潭却忽然明白,夏探竹是在观察他细微的表情变化,而当宋潭意识到了这一点,一切似乎变得清晰起来。
他这是被耍了,多事之秋,宋潭也是人,不免会变得会心思敏感,经不起戏耍。
夏探竹这么几句半真不假但还还在点子上的话一出,宋潭就自乱了阵脚。
他眼神中含着恼怒:“道友这样的行为,可不值得称道。”
夏探竹半阂着眼,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还和她装起嫩来了:“我也告诉你我的目的了啊。”
她复又睁大眼睛,圆钝的杏眼眨动着无辜:“而且我可没有绕弯弯绕绕,都是直说的。”
“不是比你坦诚多了。”
或许是被这话怵动,宋潭表情一松,凝聚的郁气消散了不少,他把自己的人皮缝缝补补,又装了上去,还是平时那般吊儿郎当的风采。
“那我坦诚的朋友,方便告知我你的来历吗,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他捏了捏鼻头,继续道:“哪个门派出了你这么个聪明小孩?”
“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称呼我为小孩。”
夏探竹虚虚的往后依靠,摆足了气势,把之前宋潭对宋镜明说的话还了回去:“因为……我可能是你祖宗。”
宋潭明显有的是时间,不着急问出个虚实,还在和夏探竹扯皮:“那这就是你的回答,我的祖先就是你的身份来历吗?”
他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回答:“不可能,我祖先就没有你这种性格的。”
看吧,神经病就是遗传的,夏探竹因为不够精神病,而被这个家族否认了。
夏探竹举起自己的右手,放在灯光之下,光与影交汇,各外好看:“那你缺少了一个修为高深的祖先。”
宋潭不以为意也靠坐在另一侧的软塌上:“我不认为你的修为有多高深。”
“不然你早就在山上了,想取谁的狗头就取谁的狗头,那还有和我们对上的份。”
他似乎情绪有些不稳定,一下子又站了起来,红衣摆被风卷的出了响声:“宋镜明是吧,你要是想要他的命,那我可以帮你取,但你要与我做些交易。”
夏探竹摇头:“那倒不必,我自己会取,就是不到时间。”
她歪着脑袋,调笑着问:“你觉得何时是时候。”
他们二人视线交汇,各自有了主意。
对面的人主动打破僵局,一个卷轴从他的袖子里滑落,被拿在手心中,他随意的向边上的案几一抛,卷轴散落了整个案几。
夏探竹从旁抽出一支毛笔,灵力凝固出一点黑色,沾在笔尖处,洋洋洒洒的写了半个卷轴。
二人的视线再次交汇,充满着不可言说。
但无论如何一定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当然,多半不只是一个人。
今天这章早点发,3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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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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