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年春天来时的时候，霍启洺正式接受清江集团的事务，跟我相处的时间就少了。
不过，他还是铁打不动地来接我下班，一起回家。
秦丽女士，三个小的和傅连泉都已经搬到了别墅，所以，我们现在都是开车回家，而回家这个时间大概要半个小时左右，这也是我们独处的时间之一，有时候聊工作，有时候聊生活。
今天，我宣布：“现在维美已经算是大公司了，短剧的事情，我不用太操心了，所以，我当回导演了。”
“好，需要我怎么支持？你拍什么？”
“我拍纪录片，年前我跟你说过的，比如，你们的东南亚之行也很适合拍出来。你看陆队那里，你是不是可以帮忙说一下，让我们去补些镜头。”
“陆队那边，我可以去问一下，不过，这种类型的纪录片怕是很难过审。”
“我们媒体人不能只给观众甜，总要有人告诉观众，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能HE，这世间的恶，并不会因为我们看不见而不存在。所以，我觉得过审不是问题。不过如何把握这个尺度很重要，我现在还没底，不知道片子怎么剪，所以，我想去巴省出差，找一下舅舅。”
“行，我陪你去。”我知道我不能拒绝，在没有找出那些袭击我们的人之前，我去哪里霍启洺都是要陪着的。目前已经排除了章智的嫌疑，究竟是谁，现在还没有定论。
但他忙的昏天黑地，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这么忙，要不我还是自己去吧，多带几个保镖。”
“不行，我陪你去。正好去理一理巴省的业务，爸说巴省这几年发展很快，属于上升期，我们清江集团也得跟上发展。再顺便去看看你经常提起的龙泉山，看看适不适合在那边建酒店。”
“既然你也有事可做，那就一起去。在龙泉山建酒店倒是好主意，但最好建成度假村性质的，除了游客，还能承接国内外的学术会议或商务会议等等。当时我看中的是那龙泉湖，想着要造一个依山傍水的屋子，早晚看日出日落，春秋爬山，夏日游泳，冬日溜冰，饭桌上有钓来的鱼，摘来的山果，神仙一样的日子。”
“还是苏苏想的周全，策划方案和广告词都有了。”
“你又取笑我。”
“不是取笑，是真心的称赞。我家苏苏的脑子就是好使，听说儿子像妈，我就等着子游子泳赶紧来接我班，然后，我们俩就可以去过神仙一样的日子了。”
“呵，那可有得等。其实我们也可以带着他们一起过神仙一样的日子的。”
“行，都听苏苏。 ”
“那自然是要听我的。”
“苏苏，谢谢你。”
“莫名其妙谢什么。”
“谢谢你给我的一切，我有时候觉得非常不真实。就觉得这样的日子好的有些不真实，做梦一样。”
“启洺，你抢我的台词。”
他伸手挠我头发，我抗议：“我不是Moegen。”
……
当天晚上，我就给舅舅秦绍天打了电话：“舅舅，我和启洺想去你那里噌饭，可以？”
“行，来吧。正好让启洺给我做几顿饭，这巴省的饭菜我实在是不习惯。你们来给我改善改善伙食。”舅舅这打算，可以啊！话说，我也很久没吃启洺做的饭菜了。
“行，那我们到时候联系你，舅舅一定要拨冗相见啊！”
“少贫嘴，这段时间天气好了，你让你妈和几个孩子一起来，就当春游了。”
“舅舅，如果带上秦丽女士和孩子们，那是不是可以带上Moegen一家？上次没带它们去京城，回来跟我们生了好大的气，哄了一个月才哄好呢。”
“你自己决定就行，反正我还在住宿舍。”
“明白，就是不给安排住宿呗，我们住巴城市区的清江酒店就行。”其实也没指望舅舅能给安排什么，到时候能抽出点时间给我就行。
“坐民航带那么多孩子和狗会比较麻烦，不过，你可以问你家老爷子借一下他的私人飞机。”
我瞬间真相了，我这是撞到枪口上了。
“我要是问我家老爷子借私人飞机，他不跟我们一起去，我也不好意思啊。舅舅，你有事求我家老爷子，你就直说，这么拐弯抹角不好。”
“就你鬼精，到时候事情办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你们到了给我消息，我去噌饭。”
“行，那到时候见。”
打完电话，我去磨秦丽女士，她一口答应。她答应了，后续就没我什么事儿了。秦丽女士办事，那一定是妥妥帖帖的。
可是，第二天我到了维美，就不妥帖了。
著名设计师方如女士控告维美旗下的茧赋服装设计抄袭和侵权。
司徒芬芳已经哭过了。
公司楼下被记者和闹事的人堵了，不仅我们公司受影响，还连带影响其他公司的员工上班。
得，我走不了了。
我走进办公室，把包扔在沙发上，把自己扔进写字台后的座椅里。
温岚立刻把要需要签字的文件给我，说：“苏总，事情发酵很快，几部都市剧都受到影响，很多人打零分。茧赋网店退货率百分之八十，沪市门店前围堵了很多人，她们打电话来问，我怕他们砸店，就没让开门。公关部已经就涉及抄袭的作品，上传了司徒的设计原稿，都打了水印。已经和罗律师沟通过，罗律师建议我们请一下京城的张辉律师，他对此类官司的胜诉率很高。”
我把文件签完，给她：“温岚，你做得很好。网店退货的都要妥善处理，货款一分都不能少给客人，门店先关几天再说，门店要退货的客人让保安登记个姓名和电话。你立刻联系张辉律师，务必要请到，如果不行，联系我公公。你让司徒芬芳进来。”
“好。”温岚出去了，司徒芬芳进了我办公室。
“苏总，这是我的辞职信。” 司徒芬芳红肿着双眼，双手把辞职信递给我。
我接过信，随手放进碎纸机里：“捅了篓子就想逃，司徒，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司徒芬芳着急了：“苏总，我不逃，该我承担的责任，我都承担。”
“哦，你有什么责任？你是抄袭了，还是侵权了？”
“苏总，我真没有抄袭，我以我的人格保证。当然，我也知道我的人格没什么份量。可我真的没有抄袭，所有的设计作品都是原创的。”
“谁说你的人格没有份量，司徒，你在我这里，人格贵重。我相信你。”
“苏总，你……你真的相信我？”
我点头，肯定：“司徒，我信你。”
司徒芬芳又哭了。
我给她倒了一杯水，等她哭完，问：“这个方如，你是不是认识？”
“是，她是我的一个同行，我们一直是竞争对手。三年前，我和她参加全国服装设计大赛，她偷走了我的设计初稿，并设计了和我类似的作品。那次大赛上，我被冠上了抄袭的标签。苏总，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连累了公司，连累了大家。”
“司徒，你给我冷静下来。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难道过了这么久，你还没有把维美当成自己的公司？没有把茧赋当成自己的孩子？没有把我当自己人？”
司徒芬芳人非常聪明，设计天分是我见过最好的，但她心思多，十分情绪化，心灵也比一般人要脆弱。我能做的就是激她。
“苏总，自从你把合同放在我面前的那一天起，我就把你当成了恩人。我……我该早一点告诉你的。可我当时，就是怕……怕你也不管我。”
“司徒，没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了，我们一起面对。现在这样也好，新仇旧恨一起算。进公司之后的稿件，你都有设计原稿，都存好。等律师来了，需要什么，你配合他提供。
“三年前的设计稿，你设计原稿肯定没有了。那就把当时那件作品的设计思路和要表达的意思一页一页画出来。到时候一起给律师。所有稿件，softcopy都要打上茧赋的水印，hardcopy敲上茧赋的印章。
“另外，申请的各项专利文件，包括正在申请的，我会让公关部准备好。这场仗，我们一起打，司徒，你要对我有信心，要对维美有信心。”
“苏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哦，对了，你的电脑这段时间不要联网。”
“好。”
“去吧，有什么事，我让温岚联系你。”
司徒出去了，我在窗口看了一眼，楼下的人群还没有散。
方如的影响力这么大？
方如人在沪市，到永城调集这么多风火轮，精准打击茧赋。
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不对，这事儿看着是冲着茧赋去的，但实际上是冲着维美来的。
我打电话给陆队，这不是什么刑事案件，可我不认识其他人，只能麻烦他联系相关部门帮我查一查，反正欠陆队的人情比较容易还。
刚跟陆队说妥，温岚进来了：“苏总，张律师请到了，已经在来永城的路上了。”
“这么给力，我公公帮忙了？”
“没，张律师说他认识你，一听到是维美，就立刻答应了，我连律师费都还没提。”
我：……
张辉，我不认识叫张辉的律师啊。难道，这是有人给我挖的连环坑？
不管了，见到人再说。
“苏总，张律说让我们把门口的情况拍一下，今天一天的损失统计一下。我已经去安排了。”
“好。”有专业的人士指导，我感觉自己有了主心骨了。
“苏苏。”霍启洺推开门，说话有些喘，肯定是一路从清江跑过来的。
“你怎么来了？”见到他，我是感动的，看到他担心的眼神，我赶紧说：“没大事，我能处理。”
“还没大事儿，你都给老陆打电话了。”
呃，原来是陆队露馅了。
“咦，陆队这嘴不严啊！查出来没有，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目前查到是章家跟方如联手做的，怀疑有第三方，因为方如和章家没有什么交集。”
“哎，有些人，真是我想放过他，他还不乐意了。章智这是盯上我了，这可不好，被章智盯上，就像僵尸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启洺，这一次，我要让章家赔到底掉，你不要插手。”
“行，有张辉在，这事儿我不插手。”
“哦，原来是你认识张辉，怪不得。刚刚温岚联系他的时候，他还说认识我，我还纳闷呢。”不是连环坑就好，我心中一块石头放下，对张辉的到来多了一分期待。
“他是认识你啊，他算是我们的表哥，是舅舅收养的，舅舅一个战友的孩子。”
啊……还能这样！
“这听着，像是有故事的感觉。”
“呃，就是张辉他妈妈是舅舅的白月光，嫁给了舅舅的战友，然后舅舅苦哈哈地没有结婚，然后人家夫妻双双英勇了，舅舅他还帮人家养孩子，就是这样。”
三言两语说尽了三个人的一生，霍启洺这风格，没谁了。
“哎，舅舅这样的男人，绝种了。”情深义重啊！
“这样的男人那可不得绝种，都不知道给自己留个后。还是我这样的好。话说，苏苏，咱们是不是该把婚礼办了，你看，你这亲戚认不全，也耽误事儿啊。”霍启洺站到我身后，给我捏肩膀。
“这跟办不办婚礼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你们不给我引见。不过你怎么进来的？大楼门口和地下车库的出入口都被堵了。”我转头问他。
他低头蜻蜓点水了一下我的唇，回答：“我从隔壁写字楼的地下车库过来的。”
“哦，对哦，两个楼的地下车库是相通的，他们没堵隔壁楼的地下车库。我还担心他们要是再不走，张律师来了也进不了门呢。行，待会儿接表哥的任务交给你了。”
哎呀，看着霍启洺的皱眉，我突然心情大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