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目送父母离开后,祝清绥扫视四周的布置,目光落在各类电器设备上。

她能够清晰地辨认它们的用途,知道如何使用这些功能。可即便如此,她仍不禁感慨这个世界的神奇之处。

凡人之力,竟可比肩神明!

在前世,灯火通明只有贵族在术士的加持下才能享有,而在这个世界,大多数人只需要获得足够的酬劳,就能清晰掌控日常用电,甚至随心所欲地调整光亮的强弱。

还有通讯设备……

祝清绥轻轻滑动手机屏幕,这个物件,能够让信息跨越万里,瞬息而至。

这是如何做到的?也是通过电力输送吗?

她试图从原身的记忆中寻找答案,可惜原身的认知有限,并不能清楚地解答她的问题。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世界的凡人,已经用自己的方式,掌控了前世属于“术士”的能力。

最好的术士,也是最好的医者。

前世,万泰术士不仅负责祈福、炼丹,更需精通药理,否则,哪怕一丝疏忽,都可能让帝王饮下致命的毒药。

祝清绥闭上眼,开始衡量现阶段的修炼方向。

现在的世界灵力稀薄,想要快速恢复,她能想到两条路径——

第一,服用丹药。灵药能够极大程度加快灵气的增长速度,但药材极为珍贵,难以获得,且她尚无法判断这个世界的药性是否与前世相同,贸然尝试风险太大。

第二,炼体淬炼经脉。她可以先将身体恢复至正常水平,术法封印彻底解除不能操之过急,依照前世的炼体之法,稳步提升,方为上策。也是目前最稳妥的选择。

祝清绥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身旁的陶瓷杯,指尖微微收拢,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捏碎半分。

她盯着掌心的瓷杯,久久无言,心底翻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太弱了!

曾经的她,灵力催动之下,抬手间便能震碎玉石,而如今,这副身体连一只普通的杯子都无法摧毁。

这种落差让她心生烦躁,但同时,也让她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

力量,才是一切!

祝清绥缓缓闭上眼,调整呼吸,平复情绪。片刻后,她沉心静气,进入冥想打坐之中。

*

三小时后,祝清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起身走进卫生间,猛然呕出一口黑血。那是先天经脉淤堵的残血,排出后,体内灵气运转顿时顺畅了许多。

此刻,她浑身黏腻,每一寸毛孔仿佛都被杂质堵塞,迫切需要清理。

高级病房的设施一应俱全,堪比医疗级别的宾馆。祝清绥扫视卫生间的器物,这个白色椅状物是马桶,而那一旁的金属管道,似乎是用于沐浴。

她谨慎地拧开开关,抬头望去,骤然,一股冰凉的水流自头顶倾泻而下,浇得她猛地一颤。

冰水的刺激令她彻底清醒,也让她再一次感受到两个世界的天壤之别。

她走向洗漱台,镜中的女子眉目清秀,与前世截然不同,唯有那双眼睛,隐约透出熟悉的锋芒。

被水雾浸润的脸庞多了几分柔弱,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肌肤上,更显几分无害。可祝清绥知道,这副娇弱的外表下,灵魂已然换了主人。

她前世征战四方,曾在极寒之地浴血两年,每一寸骨肉都经受过风雪淬炼。辽王曾盛邀她入幕,辽国百姓更称她为“风雪中的萨洛丝绮”——一种生长在极寒之地的紫色花朵,坚韧顽强,其果实可根治冻疾,甚为珍稀。

而如今,这具身体……

祝清绥踏入浴室,任热水冲刷而下,带走污秽,也洗去身上的沉重不适。

随着杂质的排出,肌肤渐渐光滑紧致。洗净后,她立于镜前,视线扫过自己纤细的身形——肌肉含量极低,肩颈柔软,浑身上下透着养尊处优的气息,像极了温室里被精心呵护的公主。

她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双冷冽的眼眸,是前世经历无数杀戮淬炼而成,本不属于这幅年轻的躯体,却在其中灵魂复苏。

祝清绥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重生,世间万事皆有因果。她无法窥探天机,但既然来了,便要活得恣意!

曾经给予的伤害,她会亲手归还,连本带利!

*

“清绥,爸爸告诉我,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好想你,明天去看你。”

祝清绥看着手机弹出的信息,目光微微一顿。

她挑眉,生疏地敲出回复“en”。

手指一滑,她向上翻动聊天记录。

住院期间,何晚焉几乎每天上午都会发信息:

“小绥,你醒了吗?”

“小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这是妈妈送我的玉石,我想送给你,保佑你平安。”

“小绥,今天爸爸又打我了……如果不是我带你去游轮,你不会住院,爸爸也不会生气。我知道自己闯祸了,求求你醒来,好吗?”

……

祝清绥记忆中的何晚焉,性格温婉,说话时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像只乖顺的猫,嘴角噙着无害的笑。

祝清绥见过太多表里不一的人。

直觉告诉自己,对方绝非善类!

*

何晚焉是和萧原燊一同前来的,手里提着果篮和鲜花。

祝清绥看着这两人,唇角微勾,眼底却泛起冷意。牛鬼蛇神的把戏,在她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只是,这场游戏既然已经见血,就别怪她不留情了。

何晚焉眼中噙满泪光:“小绥,你还活着太好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祝清绥没搭理,挑眉看她继续唱戏。

何晚焉面目苍白,眼下乌青,她今日前来特意又加重了眼影,本以为祝清绥会有一丝感动,至少会安慰自己一句。

她哪里会想到,祝清绥理都不理,她又怎么意识到,祝清绥死里逃生同样消瘦了一圈,元气尽耗。

何晚焉继续诉说自己的思念,声音哽咽,说到动情处泪光闪烁,终于掏出一块玉佩,“这是妈妈留给我的玉佩,一直保佑着我,送给你,希望你能够早日恢复。”

祝清绥看着这块玉佩,平安扣地样式,料子滑腻,色泽圆润,但她一眼看出,这是块染血的玉,邪气缠绕。如果贴身佩戴,轻则性情大变,重则家破人亡。她眼底讥诮更甚。这样的手段,前世她不屑使用,如今却被人当作愚弄她的戏码,送到她面前?

祝清绥随手拂开,那玉佩应声落地,发出清脆响声。

“小绥!”何晚焉脸色一变,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来。

在萧原燊看来,这一幕却变成了祝清绥冷漠无情,将何晚焉珍贵的玉佩拒之千里。他皱眉,语气不善:“这是晚焉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她珍而重之,如今送给你,是把你当成重要的朋友。”

祝清绥斜睨他一眼,声音淡淡:“既是母亲的遗物,自当珍重。转交一个外人,未免不妥。何姑娘手别抖,好好收着便是。”

祝清绥略通相术,只堪一眼,便能瞧见萧原燊父母缘浅,少年孤苦,意志坚定,心怀大志,未来或可成将才。但他感情淡薄,能舍小家为大家,却绝非寻常女子良配。而何晚焉明明天生一副菩萨面相,偏偏行事割裂,相处起来极为不适。

何晚焉咬唇,似乎极力压抑情绪,幽幽开口:“小绥,你还怨我,是吗?我只是一时眼花,以为落水的是阿燊……没想到你这么勇敢,竟然直接跳下去救人。”

祝清绥微微笑一笑,漫不经心道:“哦,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了吗?这样的话,我需要衡量一下,对手这件事情了。”

何晚焉猛然一滞,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祝清绥没有失忆。

天知道,她日夜期盼,希望祝清绥醒来后能够忘记那一幕。

都怪自己急功近利,多说了一句。

何晚焉僵硬地笑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小绥……如果连你也抛弃我,我该怎么活下去。”

萧原燊与何晚焉自小一起长大,自从阿姨去世后,何晚焉萎靡体弱,不能遇到大刺激。他见何晚焉身形摇摆,扶手揽住对方的肩膀,冷声道:“够了,祝清绥!虽然你经历了生死劫难,但这也不是你肆意攻击朋友的理由!这几天,我们也不好受,所有人都在传你是为了救我才落水,甚至编造是何晚焉推你落水。但如果晚焉真的想害你,她明明有千万种方法,何必要选择这种最愚蠢的方式?”

他顿了顿,嗓音低沉道:“还有,你别以为救了我,我就该感激你。是你一厢情愿跳下去的!明明你根本不通水性!就算你下去了,又能做什么?如何能救我!”

祝清绥冷笑,但心底传来一丝痛意。

这是原主残留的感知。

没想到伤她最深的,竟然是她义无反顾、舍弃生死也要救的人。

无情的男人。

“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祝清绥嗤笑,抬眸看向萧原燊,眼神锋利如刃,“萧原燊,只有最无能的猎犬才会乱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再开口!”

萧原燊额头青筋暴起。

印象中,祝清绥温柔大方,讲话轻声细语,从未跟人凶过一句,是个没有脾气的公主。在她向自己告白时,他虽不知这是否是爱,却没有拒绝。他明白,因为按照对方的性子,就算分手,也不会闹得难堪。

可现在的她……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萧原燊深吸一口气,握住何晚焉的手,目光沉沉:“当初晚焉跟我说你知书达理,爱我至深,我才答应你的告白。其实我根本没有喜欢过你……本来念你大病初愈,不想提这件事情,但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能如此粗鄙无礼,我们分手吧!”

祝清绥冷冽地看向萧原燊。

萧原燊被她这目光盯得心跳一滞,可随记攥紧拳头,硬是逼着自己迎视。

他不明白为什么祝清绥会用上位者的目光打量自己,最后又失望地移开。

他咬牙,胸口莫名涌起一股躁意,她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他?她又有什么资格对他失望?

祝清绥神色平静,甚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

她失望的,从不是萧原燊这个人,而是原主赋予他的美好情感。

本就是毫无交集的两人,又何谈失望?

何晚焉适时开口,柔声道:“不是的,小绥,阿燊已经通过体检,要入伍当兵,所以才跟你提分手。不是因为不爱你,你不要难过。阿燊,你不要这样跟小绥说话。”

何晚焉一副对萧原燊了如指掌的模样,说的每一句话表面上在安慰祝清绥,却如同一把一把的利刃,精准地扎进心口。

“无趣、太无趣了。”祝清绥忽然一把拉过何晚焉的衣领,凑在她耳侧低语,“记住,我向来有仇必报。”

何晚焉愕然,冷汗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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