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太久没出过房门,不记得门外阳光晒在身上是什么感受,沈沛白偶尔掀起袖子,手臂斑驳,全是吻出来的印痕,更不消说被衣服盖住的其他地方,一层未消,晚上再叠一层,除了脸,身上已经没有能看的地方了。
福伯经常会敲敲门去看他,偶尔他太累了,就不应,偶尔能有点精力说话,就开口出声,然后福伯推门而入,见他躺着不动病怏怏的模样,摸摸他额头,问想吃什么。
沈沛白一点胃口也没有,摇摇头,什么也不想吃。福伯担忧他是生病,要给他请大夫,他还是摇头,说不想见大夫。福伯纳闷,忧心道:“公子已经许久未出门去,我们这帮老骨头都非常担心。”
说老其实也不算很老,并不是所有人都和福伯一样进家早,有一部分是沈沛白刚出生时进来的,二十多岁的样子,亲眼看着沈沛白长大,如今不过五十多岁,称不上老骨头。
福伯说:“我推公子出门走走?咱们去散散心,看看风景。”
沈沛白还是摇头,忽然想起什么,问:“我棺材打好了吗?”
福伯迟疑了一瞬,才道:“还没。小褚说惟一去闹过,非要打成合葬的夫妻棺,不知怎的,不消片刻又回去吩咐说就按原来样式打,不用夫妻棺。这也没变化,我就没跟你说。”
沈沛白点点头。然后不再说话。
白天跟福伯说过话了,晚上打死不开口,被激怒的沈惟一把他弄成各种姿态又亲又搂,故意不自己上,只用没受伤的手指乱来,这很屈辱,但沈沛白没有拒绝,眼神空洞,很过分了才抓住作乱的手,然后沈惟一叫他:“哥?”
他松手,不阻拦了。
沈惟一像得了个新奇玩具的孩子,总能把玩具弄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哄自己开心。
每到夜里,沈沛白就跟失了魂的躯壳一样,好好听话陪练,脑袋贴在结实滚烫的胸膛,顺从极了,尤其是被玩弄过头的身体,已然成了少年的附属物,即使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具身体已经离不开沈惟一。
一连半月没出门,连宋锐都总觉得不放心,带了女儿来,一并守在门外,既能带孩子,也能随时听见吩咐。
沈沛白开始连白天也在发呆,浑浑噩噩,平静躺着也觉得头顶的帐子在晃动,自己就像鱼肉,任人宰割。恍惚中房门好像被人推开,起初他并未在意,随后听见轻巧的脚步声,急促轻盈,摇摇晃晃。
不是沈惟一,是个小孩子。
沈沛白睁眼,就看见一个小姑娘踉踉跄跄又走了几步,站在不远处愣愣地看着他。
小姑娘还扎着可爱的小辫儿,头发还没长齐,连朵装饰的小花都别不住,衣服粉粉嫩嫩,略显陈旧,但穿得干干净净。
沈沛白笑了一下,坐起身来,靠在床头,怕吓着小姑娘似的,轻声唤着:“云朵……”
小姑娘听见沈沛白叫她,歪头笑着,小脸特别好看。
“过来呀。”沈沛白朝她招招手,声色温柔和缓,拍拍床头边呈点心的小凳,“这里有吃的,给你吃。”
都是沈惟一给他买的,怕他无聊,也怕他饿,床头有点心,枕边有小人书。
小姑娘不怎么好意思,略显局促过来,脸上一直挂着稚嫩的笑,站床边仰头看沈沛白。
宋锐终于发现孩子不见了,只是被福伯叫走帮了下忙,回来就看见房门开着,云朵不见踪迹,焦急地敲了下门,正想问问小孩子有没有闯进房门,就见云朵已经到了沈沛白跟前,正拿人家甜点在吃。
“公子!”宋锐惊吓不已,奔过去抱起小孩儿后退好几步,抱歉道,“不好意思公子,今日家里忙没人照看小孩儿,我就把她带过来了,没成想打扰到您休息,我这送她回家。”
沈沛白闻言只是笑了笑,没理宋锐。
宋锐是个老实人,没那么多心眼,说起谎来漏洞百出,沈沛白知晓他是故意带小姑娘来陪自己,也没戳穿他。
“你别吓着孩子。”沈沛白对孩子温柔笑着,“你阿爹太古板了,云朵不要学他。”
说完指指角落里的小凳子,继续道:“云朵让阿爹把小凳子搬来,云朵坐着吃点心好不好?”
小姑娘“呀呀”叫着,扭头看自己阿爹,宋锐只好去搬凳子,抱自己孩子坐好。天知道他确实是故意带孩子来的,只是给他天大胆子他也不敢叫孩子进屋,只是想在门外让孩子说说话,唱唱歌,让沈沛白听听声音,知道外边有人陪着就好。
现在好了,孩子刚来,还没说话,自己就被福伯叫走,让孩子好好待着不要乱跑,孩子把门给推开了,还进来了,还吃上点心了。
宋锐柔声教道:“云朵,阿爹在家怎么教你的?叫人了吗?”
云朵乖乖道:“公,子。我系,云朵。”
沈沛白摸摸她脑袋。对宋锐道:“去书房给我取一下纸笔。”
倾身摸云朵脑袋时衣襟移了一下,锁骨上的咬痕清晰可见,宋锐抬眼时目光不小心滑过,一时怔愣,没注意听他讲话。
沈沛白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他。
宋锐立即清醒,紧张道:“是!马上就去。”
小姑娘挺乖的,一点也不闹腾,吃着点心也在笑,宋锐拿手放在她下巴接点心渣子,时不时看一眼沈沛白,关心的话语哽在喉咙,不知道该怎么开头。
沈沛白目带笑意,看爱吃点心的小孩儿,好像回到了好久好久以前,那时候沈惟一也是这样坐在小凳子上吃点心,点心渣子掉了一地,沈惟一吃着吃着就会满足地仰头笑笑,两条腿晃来晃去,恣意开心。
云朵衣服好像有些大,不怎么合身,沈沛白知道宋锐不可能苛待孩子,也不问原因,只在宋锐去书房取来纸笔后,写了封信给宋锐,道:“没记错的话,庄子前些日子新染了一批棉布,鹅黄色的布料,好像挺适合小姑娘穿,还没开始售卖,你拿着信去取几匹给云朵做裙子,我看看小姑娘穿好不好看。”
成婚以后要负责两个家庭,还得养孩子,宋锐确实有难以明说的窘迫,所以给孩子的衣服故意做大一些,这样等明年长高了也还可以穿。宋锐接了信,感谢道:“多谢公子好意。”
随后对自家孩子说:“云朵,公子要送你漂亮裙子,谢谢公子。”
云朵仰头,递一块点心给沈沛白,奶呼呼说:“谢谢公子。”
沈沛白还没说话,宋锐把小姑娘手抢了回去,掏出手帕擦了擦,教道:“不管递东西还是接东西,手都要干净,尤其公子不喜欢脏东西,阿爹教你的都忘了吗?”
云朵摇摇头,看自己擦干净的手,上面已经没有点心渣子,才重新递给沈沛白一块儿,突然房间里又来一人,沈惟一风风火火回屋,看见宋锐和云朵都在,愣了一瞬,下意识看向沈沛白,随即很开心抱起云朵,笑道:“你就是小云朵?都长这么大了,我第一次见你呢。”
云朵害怕,点心没拿稳掉在地上,看向自己阿爹,宋锐说这是惟一公子,云朵便不怎么害怕了,由沈惟一抱着,哄着玩。
沈惟一先是轻轻捏捏小姑娘脸颊,然后把人放下来,蹲跟前喂点心吃,拉拉小手,开心道:“你好可爱呀。”
沈惟一想当父亲了,问宋锐:“宋锐哥,当父亲是什么感觉呀?你给我说说呗。”
宋锐想了一下,道:“好像拥有了一切,如果可以,愿意把最好的都给她,看见她笑,再阴霾的天也变得温暖。”宋锐在沈家做事这么多年,积攒不少银两,只是近几年花销多,妻子生云朵时花了不少银两养身体,孩子生下来后,宋锐更是买大量补品给妻子补身体,从不亏待,奈何后来云朵外祖母生病,他给了不少银两治病,积攒的银子少了不少,到现在云朵外祖母病也没好,他不得不节俭一些,尤其对自己更是苛刻。
沈惟一听说过宋锐的小家庭很是幸福,不禁羡慕,心想自己跟哥哥要是也能有个孩子就好了。
早在沈惟一进屋的瞬间,沈沛白脸色就有些变化,不如先前自在,此时更是垂眼只看云朵,面色平静道:“你轻点,小孩子骨头软,别捏疼了。”
“知道呢知道呢。”沈惟一轻轻搂住云朵,用自己脸颊轻轻蹭云朵白白软软的小脸,对小孩子喜欢得不行,云朵被他逗得直笑,也不找自己阿爹了,也喜欢跟他玩。
沈惟一问:“宋锐哥,为什么取小名叫云朵呀?”
宋锐说:“因为云朵并不总是远在天边。”
沈惟一开心得一遍遍重复:“云朵云朵,小云朵。云朵,叫我哥哥……”顿了一下,纠正道:“不对,得叫叔叔。”
沈惟一把孩子抱去找玩具玩,从自己小时候的玩具箱子里翻出好几个蹴鞠让云朵踢,云朵力气小,踢不远,沈惟一甚至不用挪步,长手一伸就能捞回来,让云朵继续踢,他继续捡。
趁沈惟一陪云朵在玩,宋锐直白问:“公子可是被迫在家不外出?”虽然也是看着沈惟一长大的,但目前这样,他很担心沈沛白是受胁迫在做不喜欢的事,“虽然宋锐无远大出息,但如果有人敢欺负公子,宋锐必定不乐意,赴荡蹈火,义不容辞。”
云朵被带走后,沈沛白便笑不出来了,闻言更是垂眸,淡淡道:“没人欺负我,我只是,需要休息。”他和沈惟一之间这点破事,实在是耻于被第三个人知道。
宋锐默默松了口气,但愿自己看见的那点红痕是错觉。
临走前道:“白天我会一直守在门外,公子有任何吩咐,都记得叫我。”
沈沛白点头“嗯”了一声。
沈惟一十分不舍地送走云朵,把自己的蹴鞠放回箱子,跟云朵解释道:“不是不喜欢你才不给你,而是这是我哥给我买的,云朵先回家,明日我便买新的叫你阿爹给你带回家玩啊。”
到了夜晚,好像一切都理所应当,沉醉,溺死,沈惟一是不知疲倦的小兽,精力满满,致力于让他哥舒服,偶尔凭借蛮力横冲直撞,也是别有一番趣味,他爱听他哥的呼吸,尤其是偶尔发出似哭非哭的闷喘,好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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