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赏的大血包

浅聊几句。

洗碗池那边有动静。

柯乐探头一望,“我先去干活儿了啊!你在御前侍候,小心着点儿!”

孟斯鸠给他招手。

孟斯鸠回住的地方。

严太监送饭来并且试过菜。

孟斯鸠开口,“为何…”又止住。

算了问了也白问。

严太监人精,讪讪放下试好餐食的碟筷。“孟公公,还有何吩咐?”

孟斯鸠:“没。”

“是,那小严子先退下了。有吩咐您再唤我。”门开了关上——吱吱

孟斯鸠吃饭。

纳了口气。其实两个人都肚清得狠:这册子是他严太监叫人制出来的、目的就是陷害。不过只是没陷害成功、倒蚀了把米。

问不问都一样。

就算私下问清,到了皇帝面前,严太监又将仍然一口咬死。

皇帝没把严太监从自己身边调走,后续也真的有可能让他再穿回灰白袍子——撕破微妙的制衡和宁静,好似…无太大好处。

孟斯鸠打开房门,叫:“小严子。”

不久有人应声。

海青色太监立马过来,“孟公公您吩咐。”

“进来。关门。”

严太监:“是。”

孟斯鸠坐椅上。措辞。

双肘撑膝。

“过来。”

严太监近前,而腰身弯的更低。

孟斯鸠语重心长:“小严子,你我的处境现下都艰难十分呐…”

“啊?”严太监眉毛一皱吞吐道,“孟公公所言何意,小严子愚钝。”

孟斯鸠叹口气,又吸气启唇状再复闭上嘴。这把严太监的表情给吊的一愣又一愣。

孟斯鸠缓慢起身,面有凄切地拧着眉叹着气,一手却扶在正弓腰的严太监肩膀上又重拍两下,“欸——”而到底没说什么。

严太监此刻的嘴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孟斯鸠:“你可知你为何会被发配于我厢房?”

严太监:…

“你以为是我致你出错么?”孟斯鸠目光直视严太监。

严太监不知是不是心虚,顺下眼支支吾吾,“不…不敢…是因为小的…”

“是因为另外有人要陷害于我!”孟斯鸠一手攥拳似是悲愤不已。

严太监清嗓,“这…”

孟斯鸠掰回严太监乱转的头,一字一句而语气不容他去争辩,“定是其他三位二目鱼设计陷害、制作出画册、又迂回达通你那边消息——致使陛下既不信你也不信我!”

严太监脸上浮出【你是白痴吧】的表情,不过一瞬又消失殆尽。连忙对着孟斯鸠的目光,严太监大大方方道,“孟公公英明!奴才竟没想过这茬。人心险恶呀…人心险恶啊…”

孟斯鸠松开严太监。

背着双手慢踱,“小严子,你曾前在陛下跟前是左膀右臂的存在。”

严太监:“不敢…”

“这有何谦虚的?”孟斯鸠,“若不是你能力突出,那三人又怎会联手造出这天衣无缝的难局,将你和我…同困其中。”

严太监抿嘴。

孟斯鸠看他一眼,继续,“我倒是还好,原先就只是个海青色袍子的小太监,就算画册一事出来,之后陛下同我拉开了一些距离,召于殿前不勤,但到底只是归于能力不足——而无法辩驳此事。”

孟斯鸠蹲在严太监面前,托着头上看,“严公公,你不一样。”

“是…么…”严太监往后退站一步。

孟斯鸠继续蹲着。

手臂直竖。

“你从二目鱼袍的高位,就…这么高——”食指立起向天。

突俯冲状!

轻敲于地。

“怎么就落了个地板的海青色袍子呢?”

严太监不自然咳了两声。

“严公公不甘心的吧?”孟斯鸠玩味。

“嗐。”严太监,“小严子哪有不甘心,陛下让我去哪儿、小严子就去哪儿,一点怨言不会有。”

“那自然是。”孟斯鸠撑着桌面儿缓起身,抱手于胸,“你可以甘心、你可以踏踏实实地在这个小厢房当一陪侍奴才。”

认认真真看他,“可我真是替严公公…打抱不平啊。”

严太监眼神躲避——不同他交对。

过后。

严太监终是开口:“还请孟公公不必为奴才操心。”

“为你操心?”孟斯鸠嗤笑吐出。

又将严太监惹得发臊皱眉。

孟斯鸠坐椅上斟茶水给自己,慢条斯理的。

半晌没理他。

晾着。

反正初来厢房那日死太监也如此晾着他。晾到他弓着的腰骨发酸、站着的膝窝发胀。

良久。

严太监艰难开口,“孟公公。夜深了,您明日还要去御前当值…小的要不…”

“要不什么?”孟斯鸠把还有几滴茶水的瓷杯盏给倒扣桌面。

些许水滴在木桌儿上氲开。

“我不发话——你能走么。”

屈辱的神情终是氲在了死太监的脸上,也没有很多,犹如杯中剩的残水。

孟斯鸠掀眼看他——严太监表情微小变幻几分,很快又回归正常,“不敢,孟公公没有发话,奴才不敢走。”

孟斯鸠摆手,“走吧。”

严太监抬头眉间意外松缓,一顿之后回道:“是。”

孟斯鸠:“把门阖上。”

“是。”

在严太监的手接触到门的那瞬。

还不及他拉开——

孟斯鸠声平如水,“你从高位上跌下。另外三位二目鱼公公心中如何想的,我不知。”

略有停顿,“但是小严子,你自己说过嘛【翠虬色袍子把二目鱼袍子惹不高兴了,都能被轻松碾杀如虫蚁】…这海青色,还比翠虬色低两个等级呢。”

轻笑,“小严子曾前可得罪过三位二目鱼袍子的公公?”

严太监动作止住。

缓慢回头,突然又再次弯身,刚要开口说什么——

孟斯鸠接着,“好不容易走了一个有力对手,想必…他们不会想要你爬回去吧。”

严太监喉结不明显。

但脖颈此时还是滑动清晰。

孟斯鸠低低的笑着,不打算多言,冲他摆食指,“严公公。慢走。”

于是严太监要说的话只能尽数吞回喉中。

“是。”开门退出。

严太监阖门。

孟斯鸠前去拴上门。

不刻洗漱就寝。在幔帐放下的时候,孟斯鸠满意低声喃喃,“血包、血包…陛下赏的大血包。”

反正自己一点不用慌。

画册一事严太监未遂还遭了瘟——其他三位短暂性不会对自己出手。

就算出手又怎么样。

还有个严太监挡着呢。

若有什么差池,陛下直接纠及严太监身上:严太监不得不自愿当血包。

第二日当值。

陛下可能在忙正事,所以三餐都在养心殿用的,并没有唤他前去消遣取乐。

晚间下值。

孟斯鸠在宫道上踩上了一块石子儿——可能是鸟叼来的,扫地太监还没来的及清理。

孟斯鸠看一道只有自己。

于是提起前摆。

摸着夜色,踢着小石子儿走路。

小石子儿碌碌滚动,滚哪个方向、滚多长距离,全看孟斯鸠怎么踢。

然而踢着走了个百八十米。

孟斯鸠怅然若失,没意思极了。

足尖一扫——那小石子儿——啪——碰到宫墙角上——微弹,止住。

孟斯鸠放下翠虬色衣摆。

老老实实沿宫道边向自己的住处回。

孟斯鸠刚好踏出一道门,忽横着路过一列朱樱色太监。

孟斯鸠停下,对他们弯腰等过。

红色袍子衣角出了余光范围。

孟斯鸠才直起身——回头朝那小石子儿停住的宫墙角看了一眼。

赶自己的路。

严太监送水送饭来。

还送了个册子。

孟斯鸠玩笑口吻,“小严子又有力作啊。”

是该把你手下的大漫画家给搞去现代赚钱了。

“哪能?”严太监把深兜中掏出来的册子给展平,“三只二目鱼的入宫到一路升位的简要记载。”

死太监还是聪明。能屈能伸。

孟斯鸠语气不解但笑着,“把这拿过来做什么?我比三位公公位子低上许多,还未到研究他们的水准。”

严太监吸了口气,“既是如此,孟公公昨夜又何出那言?我们两…现在是同——”

“我可不是蚂蚱。”

孟斯鸠打断他。

蚂蚱的寓意向来不咋地。

“哈。”严太监多日以来终于有了笑的声音,“是什么都不太有所谓。孟公公您明白小的什么意思…就好。”

孟斯鸠眼睛微转,把册子略翻一顿,“我也不怎么识字啊,拿过来又有何用?”

“不识字,孟公公不也能照样能规劝住宫中最难规劝的三位?”严太监。

最难规劝的三位?

不不不,最难伺候最难规劝的有且只有一位:就是陛下。

孟斯鸠:“可我规劝又不是照着这些半生不熟的字来规劝的。那晚你往我这儿送宫妃资料,但翌日,初遇就是太后娘娘。可见资料于我这种半文盲——效果不显。”

严太监愣住,要把册子收回袖中。

孟斯鸠给他试菜盘里夹菜。

“不过这册子也是小严子费心弄来的,我也不好拂意。放桌上吧,我定好好收藏。就是不认得的字要请小严子过来断一下。”

严太监吃屎一样的表情。

把册子放回来。

孟斯鸠眼神示意——严太监端起充分搅拌以后再夹出来的餐食,试菜。

“小严子还是神通广大。既能拿过来宫妃册子,又能拿出二目鱼公公履历册子。”孟斯鸠捧。

“不敢。宫妃贵人们的册子是陛下吩咐的,虽然能拿过来,但也要原封不动的还回骊秀府。”严太监,“面前这册子也只是小的凭多年敬事府人脉经验,以及私下观察总结所得。不需限时归还给何人。”

孟斯鸠略略神情。

对自己示好…那这点东西可不太够。

自己都还没给他算诬陷之烦。

“曾前是听人说,严公公于敬事府呆了多年,身居高位——后又调到陛下身边做朱樱袍子公公,再登二目鱼。”

严太监没说话。

孟斯鸠:“估计将宫女太监的资料册给借来,也不算难事。”

只见严太监皱眉。

“小的已是海青色袍子太监,就算到了那敬事府门口,又有谁会听奴才说话?”

孟斯鸠不给严太监考虑过多。

低眸吃饭。

“想必严公公…余威震震嘛。”

不信死太监没有能力、没有人脉、没有途径——骆驼怎么都大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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