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琢闪身一躲,根茎从他身侧擦过,重重的击向地面,溅起泥土与石屑。
与它露在空气中繁密苍翠的枝干不同,树母的根茎上布满了尖锐可怖的节瘤,散发着瘆人的青黑色光芒。
梁郁手里舞着一柄不知道那里搜罗来的长刀,遒劲一挥,刀罡击退一根袭向狼王的树根。
“去救你的家人吧。”梁郁侧头看向狼王,平静开口。
高大的灰色巨狼深深看了眼梁郁,低了低头。
梁郁轻轻嗯了声,再次提刀而上。
狼王仰天长啸,围在广场四周的群狼中半数嚎鸣回应,跟随梁郁对着邢秀山发起攻击;另一半迅速抽身撤离,追上狼王,向着远处医院的方向奔去。
更多的根茎如同青鳞大蟒般自四面八方蜿蜒袭击。
林北只顾着躲避前方的攻击,一个不察,被一条盘绕而来的根茎缠住了脚腕。
他脚下一滑,重重的跌倒。
转眼间被拖入了一条深邃的裂道之中。
林北来不及呼救,惨叫一声,消失在了地面上。
“小北。”秦家乐急声大叫。
唐琢也忙向着这边奔来。
梁郁动作更快,一刀劈碎两侧的盘根,顺着地裂就跳了进去。
裂道中的潮湿、冰冷而压抑,四处都是节瘤根刺划过泥土的痕迹。
梁郁动作极快,可仍旧在地底下追了许久才看到林北的身影。
他被像块破布一样随便丢在一块空地上,仰面躺着,生死不知。
梁郁飞速冲了上去,一把将林北抱进怀里。
少年的头被磕破了好大一个伤口,正汩汩流着鲜血。
梁郁没有半点犹豫,顺着林北被划破的衣服撕下一大块布,将干净的内里朝向伤口,裹裹缠缠把他的脑袋包了起来。
唐琢追上来的时候,就看到梁郁膝上躺了半个木乃伊。
“小北怎么样?”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唐琢还是忍住笑,开口发问。
梁郁指着林北的脑袋:“头磕破了,人晕了。”
唐琢蹲下来,探了探林北的脉搏,又驱纵微弱的生物电在他身上来来回回走了一圈,最后做下诊断:“问题不大。”
说完,他背对着林北蹲下身去。
梁越飞快地领会到了唐琢的意思,双手一发力就将人掫到了唐琢背上。
唐琢背着个大小伙子,半点不吃力。
他将人往上颠了颠,抬头四处看看,选定了一个方向,抬脚就走。
“诶。”梁郁欲言又止。
唐琢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模糊的犹豫身影,看着他们来的方向,举棋不定。
地道里昏暗无光,可哪怕没有看到,唐琢也能想象梁郁的表情。
他那明亮的大眼睛一定眨了又眨,满目不解却神色淡淡。
明明身处囹圄,唐琢却还是勾起嘴角:“来的路堵上了,就在我跳下来以后。不然小南怎么可能现在都追不上来?”
梁郁沉吟三秒,有理。
老老实实跟上了唐琢。
地下的通道四通八达,一条小道连着一条,到处都是根茎攀爬过的痕迹。
唐琢也算知道为什么科伦那个副手说理想城没有地下室了。
地底世界,属于树母。
他们三个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这迷宫一样的地底撞来撞去。
除了时不时能见到几根不知是人骨还是动物骨的遗骸,什么也没有碰到。
大约又走了十来分钟,突然地势走平。
两侧的道壁逐渐变得开凿平整,也要宽阔了起来。
梁郁快步抄到唐琢身前,将他和他背上的林北护在身后。
唐琢心里一暖。
三人在前面一个九十度的弯上一拐,眼前出现了一道蜿蜒向下的楼梯。
楼梯的墙壁上,还镶嵌着几颗灯泡,以作照明。
梁郁手里长刀微抬,随时可以将利刃挥出。
梁郁唐琢脚步轻缓,拾级而下。
楼梯尽头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观其规格,像是一座囚牢。
一座一人的囚牢。
囚牢已经荒废,无人看守。
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梁郁缓步上前,轻轻一推。
“嘎吱——”
一声尖锐巨响后,门颤颤悠悠地向后展开了。
门内没有一丝光亮,梁郁微微侧身,让走道里的昏暗灯光照射进去。
这是一间狭窄逼仄的牢房。
三步见方的空间充斥着浓重的霉味。
水泥浇筑成了四面粗糙的石壁,墙角墙缝中堆积着一层厚厚的青苔。
显然,多年没有住过人了。
牢房中的一角放了着一张简易的单人床,床上铺着一张破旧的麻布垫,垫子下方隐约露出几搓稻草,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布垫上盘踞着大大小小的污渍,但还能依稀看到角落里修补的针脚。
靠墙的位置摆了一个低矮的小桌,桌上是一套破旧的水杯饭碗。
搪瓷质地,表面漆迹斑驳。
地面上同样散落了一些残破的物品,光秃秃的细长树枝、肮脏起球的粗陋毛巾,甚至还有几粒褪色的破旧纽扣。
寥落之中,依稀可以窥见一个人孤独生活的痕迹。
“这是什么?”
梁郁走进牢房里,四周完完全全陷入了黑暗,只在隐隐可以触到光晕残影的地方,他看到斑驳粗糙的墙面上似乎写着、亦或刻着什么东西。
像文字,却不似文字一般规整。
像图画,又四四方方、横平竖直得被囚于框中。
他轻声唤着熟悉的名字:“唐琢,你来看。”
唐琢不放心将林北放在门外,干脆背着人,躬身走了进来。
他来到梁郁身边,定睛看向梁郁手指的地方。
细细分辨了片刻,他给出判断:“是字。”
“写的什么看不太清。”
梁郁思索片刻,抬头看向他,平静开口:“你可以用电点火吗?”
“呃……可以是可以。”唐琢想抬手挠挠头,却被背后的林北挡住,干脆摸了摸鼻尖,“但是得有助燃物,不然只能打出电火花,没办法维持。”
梁郁在黑暗里点点头,问道:“衣服可以吗?”
“衣服?”唐琢愣了一下,说话有些磕巴,“可……可,可以的。”
唐琢听到梁郁嗯了一声。
紧接着,耳边响起衣料摩擦的声音。
唐琢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
如果他没记错,梁郁出现在狼王背上的时候只穿了一件高领毛衣,里面没有内搭,下半身也只有一条单裤。
如果用他的衣服,无论上身下身,都只有一件。
届时一脱,那岂不是春光览无余。
唐琢有些唇焦口燥、说不出话,他赶忙清了清嗓子,想要叫住梁郁。
自己身上还有一件外套,权且可以一用。
倒倒……倒不是担心其他,主要是时值深秋,怕他着凉。
没错,会着凉的。
唐琢一个“等”字都已经到了嘴边。
“撕拉——”一声清脆裂帛从身后传来。
身后?
唐琢腾出一只手,朝自己身上摸去。
衣物规整,裤脚完好。
他想到了什么,将手探到了背上的林北身上。
然后,摸到一个光裸裸的脊背。
撕剩下的上衣像两扇门帘,散在身侧,地道里小风儿一吹,摇摇摆摆。
“你背着他,撕你的不太方便。”梁郁一边将手里的布条一圈一圈往自己的刀尖上缠,嘴里还阵阵有词,“我看你穿了外套,快把外套给小北穿上吧,别让他着凉。”
唐琢:“……”
空气一时凝滞,唐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张了张嘴,最后选择沉默。
唐琢把背上的林北扶下来,让他靠在离牢门较近的光里,然后脱下外衣,盖在了他的身上。
那边,梁郁已经趁这功夫将简易的火棍缠好,递到唐琢面前。
唐琢中指和拇指一捻。
清脆的响指声后,一道电光瞬息间精准地落在了刀尖处的层层棉布之上。
“呼啦”一声,火焰骤起。
黑暗的牢房中瞬间亮了起来。
梁郁和唐琢将火光对准墙壁抬眼去看。
登时,愣在了原地。
只见,正对他们的墙上全是血字。
大大小小、歪歪扭扭。
东一笔、西一笔,密密麻麻写了满墙。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亲爱的审核你好,最后一段没有任何不良引导,纯纯剧情需要,我本人坚决贯彻“珍爱生命”原则。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虽然我是单机小作者,但是如果你们意外看到这章,请牢记:珍爱生命,珍惜自我!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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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地底幽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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