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地下河

无忌一声令下,众玄戈黑旋风似的就冲进观里搜刮,将那些个小道士挨个押了出来,一时间院里是鸡飞狗跳。

“报,抓到后山有几人鬼鬼祟祟。”

“报,观中没有搜到傀儡丹。”

“报,有几人负隅顽抗,属下已经将其制服。”

吕向一脸严肃地走过来,手中还捏着块带血的布:“公子,你看。”

“这是……”

吕向手里捏着的是一块带血的道袍布片,深蓝色的道袍被血浸得发黑。

吕向道:“这是在掌门云松子房中找到的,怕是有人先一步动手了。”

宋子筠拦住无忌,道:“不可太无礼,青城山乃江湖大派。去看看。”

无忌点头,示意吕向,后者下令示意众玄戈。众人便押着一干道士在院中看守,老道士乾坤子又开始不服,朝无忌大喊:“你们把我师兄怎么了!你们胆敢伤我师兄,朝廷真当我青城山好欺负吗?”

无忌向他俯身行礼:“得罪了,实在是天命如此,皇命难违,青城山私藏违禁药草是事实,我们也是奉命搜查,得罪之处,还请道长见谅。”

宋子筠和无忌还未走进掌门的房中,血腥味就扑面而来,熏得人心惊胆战。

不大的屋子里只是一张简陋的床和一个柜子,屋子中央摆放着一张简陋的茶桌,血迹铺满了窗前的大片地方。空无一人,只有瑟瑟的秋风从窗外闯入。

无忌在屋内踱步,最终叹了口气,道:“太干净了。”

吕向是个没脑筋的粗人,没明白无忌的意思,问道:“这么大片血迹,哪里干净了?”

宋子筠将桌上的茶杯放在手中摆弄一圈,又递给吕向,道:“云松子不住这里。”

吕向这才缓过劲来,恍然大悟:“公子是说,这是云松子营造的假象,他压根不在这间屋子里住,却要伪装成他已经遇害的样子。”

无忌和宋子筠二人急忙开始在屋内搜索,无忌道:“吕统领,让外面的玄戈找一下有没有什么密室机关。”

屋里东西很少,一眼能望到头,二人在屋里找寻一番,实在是一无所获。

宋子筠道:“他能跑去哪里,有一个人一定清楚。”

二人相视,无忌命人将乾坤子架在柱子上,逼问云松子的下落。乾坤子小老头看着软趴趴,是个没骨头的,但事实上却受住了玄戈的鞭刑,死也不开口。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休得伤害我师兄半根毫毛!你们——朝廷的鹰犬,来我青城山仗势欺人,我凌云观绝不会由你们胡来!”

吕向又是一鞭子狠狠抽了上去,嘴里骂到:“第一次见扰乱律法,还如此理直气壮的,我玄戈也是许久未遇上你这等人了。”

宋子筠却说:“他或许是真的觉得自己理直。”

无忌道:“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找到乾坤子。青城山此等大派都已经被傀儡丹侵蚀,那九州何处还是净土?”

乾坤子却好像是头一次听到“傀儡丹”这个词,震惊地喊到:“什么傀儡丹?你们在说什么?”

吕向冷笑一声,道:“道长,不会孤陋寡闻到了连傀儡丹都不知道的地步了吧?是装傻还是真傻啊?”

乾坤子气急败坏,道:“胡说八道!我青城山人杰地灵,怎会有那等祸国殃民的不祥之物,你们胡说八道!构陷我青城山一派,今日我凌云观就算是亡,也要拉尔等垫背!”

老道士气极了,随时破口大骂,但骂的内容对于玄戈和宋子筠而言简直是太过不痛不痒了。

吕向呵呵一笑:“原来还是个真傻子,你若是再维护你那师兄,你凌云观不消玄戈动手,自己就得灭了。”

乾坤子依旧难以置信,此时宋子筠语气放缓,道:“不是我们欲与青城山为敌,山下的穿心莲,观里放的绛云草,道长就没有起过疑吗?”

乾坤子被问的哑口无言,最终吐露了云松子的去处:“掌门师兄一有空就爱往后山跑,还不许人跟着,也不告诉我去干了什么。”

吕统领立刻发号施令,押着乾坤子,领着几个玄戈冲着后山就去了。无忌和宋子筠在后,行至后山。天色阴沉,不见日光,再加之后山草木阴翳,秋风阵阵,更有萧然之感。水流哗哗地在山里、林里跳动着,宋子筠顺着石阶一路向下,遇上打滑的地方,无忌还伸手搀扶,不过宋子筠没有理睬。

吕向看着自己主子吃这亏,也忍着没笑出来,其实在心里已经对这无忌刮目相看了。他还道这皇帝眼前的红人,堂堂白衣卿相,也只是个有龙阳之好的断袖,却没想到竟也有这样为情所困的一天。

不过天色如此阴沉,空气里又时不时传来几乎淡不可闻的血腥味,众人走的也是有些心慌。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过天际,几人面面相觑,迟疑不敢前进,四处张望,却只见茂密的林子。

“啊——”又是一声惨叫。

远处峡谷内有一阵飞鸟掠起,前面开路的几名玄戈立刻不敢前进。宋子筠越过众人,循着声音来源前行。

无忌跟上来,边走边说:“是人声,若是云松子对活人下手了,那便麻烦了。”

宋子筠不语。

二人闷头前行,倏忽一声破弦之音,割裂了阴森的气氛,直直就对着宋子筠而来。宋子筠腰间发力,横身扭过,堪堪避过了一箭。

刚落地,又有几箭破风而来。白光一闪,公子无忌抽出折扇,挡在宋子筠面前。二人一齐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在箭影中纵身一跃,那树丛之后竟是一个巨大的坑洞。二人避之不及,重重地摔了下去。

宋子筠被背后的石壁刮伤几处,无忌方抓稳,便被上面滚落的碎石砸中,又继续摔下去。洞穴不深,但宋子筠已经听到了巨大的隆隆声,震耳欲聋。竟然是水流,白花花的巨大水流从石壁上的一个洞穴中喷涌而出,狠狠地拍在石壁上,又左冲右撞地顺着坑洞向下。

若是被卷进这激流中,撞在漆黑的岩壁上,二人纵然是有三头六臂,也非得摔个血肉模糊不可。

二人被水流裹挟着向下,在深不见底的洞穴里撞的七荤八素。二人在崖壁上乱抓,但那石头被水流冲的光滑无比,根本无下手之处。宋子筠拔剑刺向崖壁,银剑竟然被反弹开。这山里的石头竟然如此坚硬,连宋子筠的霜雪长剑都无法破开。

眼看着前方出现了一个缓坡,宋子筠当机立断,卯足力气,一剑刺进崖壁。剑身立刻放缓了她下落的速度,宋子筠脚上一蹬,背部死死地贴着石壁。另一只手将无忌拽住,二人就这样堪堪挂在了崖边,身下又是万丈深渊。

当然无论下方多深,他二人都看不清楚。他们落到此处,少说也滚了十几丈深了,早就是天光不及之处了。宋子筠挂在崖壁,只觉得心惊肉跳,无忌亦是喘着大气。

二人稍缓了一阵,无忌轻声道:“这下面竟别有洞天。”

宋子筠道:“这崖壁有蹊跷。”

“上层崖壁霜雪无法劈开,下层岩石明显松软些,方是山中原本的石块,而往上则是被人为加固过的。”

无忌道:“应该是用金刚石加固了地宫外壁,我们这是掉在了地宫与山体的夹缝中了。怪不得连霜雪都刺不穿,我们这下如何是好?”

说完,无忌左手从腰间掏出了颗夜明珠,四周瞬间明亮了起来。二人看见身下漆黑一片的洞穴,汗毛都立了起来。

宋子筠尽量保持冷静,回想着方才的自己一路狼狈,突然抓住了点眉目,想起来似乎周遭太过安静了。

水流?

水流去了哪里?

宋子筠道:“水声,消失了?”

无忌凝神听了听,果然未曾听到。

无忌道:“阿筠,方才我们似乎被水冲进了一个岔路口,顺着分叉路滚到了这里,也是过了那里,似乎崖壁松软了许多。”

宋子筠道:“吃喝炼丹,必是需要水源,他若真在后山凿了个地宫出来,也一定是沿着地下河的。我们得回到那个岔路口,地宫入口就在那里。”

无忌答应。

二人调动内力,通通灌输在四肢上。气沉丹田,内里周转,便顺着崖壁向上攀。身轻似燕,踏壁留痕,最终在一片哗哗水声中找到了那个岔口。水声极响,水势极猛,水柱与宋子筠几乎就隔了半个人的距离。

无忌道:“我水性欠佳,阿筠你是知道的。”

宋子筠看出来他有些害怕了,也不强求,道:“那我去便是。”说完,就干脆利落地一个飞身跃入水中。

无忌犹豫片刻,还是一咬牙,把自己摔了进去。

他是完完全全地摔了进去,任由水流将他四处冲刷。堂堂公子无忌,在这一刻,总算是不再在意自己的衣着打扮端庄与否、身姿体态雅正与否、谈吐语调温文与否,只剩下狼狈了。

水路的尽头还是一片漆黑,水流将无忌的夜明珠冲走了,但宋子筠在水流变缓之时就已经抹黑上岸了,顺手将无忌也捞了上去。

“太黑了。那珠子你还有吗?”宋子筠那毫无波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无忌觉得好笑,黄金千两的东西哪里是说有就有的?

但嘴上还是温柔地说:“下次多给阿筠带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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