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希尔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靠在墙边，陆素已经不见踪影。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再度紧绷，他咽了咽口水，没有勇气去向下看一眼雾化人是否已经消失。

他紧贴着墙面，因为想起往事而对陆素产生的好感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腹的厌恶和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丝委屈。

艾希尔想起她一路上对自己拳打脚踢更是委屈至极，他从小乞儿当上圣子后多少年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了。

她从一开始就莫名其妙绑了自己无非是觉得自己这个邪教圣子该杀罢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理由。

艾希尔越想越气，眼泪都硬生生气出来了，大滴的眼泪砸在地面上。艾希尔抹了抹眼泪，神色变得冷酷起来。

他之前太过愚蠢，居然将这样把离开的方法就这样告诉给陆素，他没用了，陆素离开也是他意料之中的。

艾希尔垂下阴鸷的眼眸，心里开始缓缓盘算如何将陆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他并着腿，手腕上青青紫紫，神经质般紧绷神经盯着墙壁不断掉落的泥尘，嘴唇微动，细细地念了一遍又一遍:“杀了你……杀了你……”

“你在干吗。”

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正是皱着眉的陆素。

她一如既往的冷酷迅速:“那些怪物走了，我们先下去。”说着，她伸手就要提着艾希尔的领子飞下去，却见他侧身避开。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艾希尔毫无波澜地说出这句话，只是绷紧的下颚轻轻抖动。

陆素:“……我只是去抓了一只怪物观察一下而已。”她说话间音调微微下沉，单纯地疑惑。

但艾希尔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将陆素剩下的话都吞入咽喉。

他哽咽，“你对我太坏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坏。”

艾希尔知道自己的话毫无道理，但当看到陆素再次回来的时候，他好像重新找到自己的灯塔。

陆素迟疑了两秒，还是没下得去手揍他一顿，只是站在那里等他哭完。

艾希尔抽噎了一会，才慢吞吞将眼泪擦去，闷声闷气对陆素伸出手:“我都把怎么离开的方法告诉你了，把我松绑，我不会跑的。”

见陆素不动，他抬眼，眼泪珠还在眼眶中打转:“你这人怎么这么坏，这绳子一直勒着我好痛你也不理，你也老是打我！你看看，手腕上全是伤，你也不理我！”

见艾希尔又要流泪，陆素终于动作，将绳子轻轻脱去。艾希尔看着她轻柔动作，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陆素解开绳子后就将它放入空间纽中，又拿出膏药一样的东西，将艾希尔的双手拉过，为他上药。

膏药冰冰凉凉的，她有些粗糙的双手滑过他的手腕，让他的脊梁都生出颤栗。

“之前，对不起。”陆素将药抹匀后，突然对他来了一句道歉。

被突如其来的系统操控陷入僵局，几百年都没出现的bug，陆素一直对系统第一次操控接触的人产生警惕反抗情绪。见他真哭了，原本死硬的心肠也软了几分。

艾希尔的脸也因为哭泣而通红，听到她的道歉也居然不自觉地欣喜起来。

虽然她害自己掉进这个空间，但也是艾希尔自己召唤出这个时空的啊。艾希尔有些烦恼又有些甜蜜自责想道，况且她还保护自己，还给自己擦药，甚至道歉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艾希尔支支吾吾半天，才声如细蚊道:“之前我也是不该这样做的，不是你的问题。”

陆素眼神呆滞了两秒，这人是不是脑袋转不过来，还是说背后谋划着新的阴谋？陆素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对，毕竟献祭派圣子艾希尔以阴险狠辣闻名，怎么会像傻白甜一样体贴自己。

但陆素脸上不显，沉默地将艾希尔带了下去。

艾希尔下到地面才发现一个雾化人的尸体躺在地上，缓缓流淌着蓝色血液。

怪物没有内脏也没有毛发，躺在地上整个身体好像只有血液。

艾希尔脸色发白，躲在陆素身后。

陆素扫了一眼，她刚才趁艾希尔睡觉的时候就已经弄清楚了雾化人的特性和攻击方式，也明白他们两个不能停留在这里太久。

她抓住他的肩膀道:“这边继续走。”

艾希尔抬眼，前方正是雾化人走过的道路，他们的黏液缓缓拉长，沉默地侵蚀着泥土，滴出一道道深坑。

*

陆礼昼喘着粗气，跌坐在地面。他遍体鳞伤，衣服被利爪抓得成了破布，坚实的肌肉从中露出。

等他从疲惫中缓解出，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口。深可见骨的抓伤已经结疤，他抚着自己的疤痕，看到了旁边生长的暗鳞。

他眼神暗了暗，随后果断地将暗鳞拔出，滴下的血液黏腻，暗红。

“陆礼昼。”执行官出现在不远处，“处理好伤口就来和我们集合，我们商议怎样出去。”

他应了一声，草草将药涂抹在伤口上，就站起身向聚集地走去。

之前几十人的小队现在只有十几个在这里出现，不容细想，陆礼昼走到角落隐藏住自己。

他的腰腹开始生出痒意，似乎有硬物生长。

他抿唇，面上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