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便利店出来时,雨已经停了。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城市特有的金属和机油味,混合着远处飘来的食物香气。你皱了皱眉,把刚买的烟塞进口袋,手指触到冰凉的打火机。
街道拐角处传来一阵哄笑和呜咽声。你本不想理会,但回家的路只有这一条。转过弯,你看到五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身影。那是个变异人——你看清了他头顶耷拉着的棕色犬耳和从裤缝里露出的尾巴。
"喂,怪物,学两声狗叫就放你走!"领头的男生用脚尖踢了踢变异人的肋骨。其他学生跟着起哄,有人拿出手机准备录像。
变异人蜷缩在地上,双手护着头。他的制服已经被泥水浸透,尾巴紧紧夹在两腿之间。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压抑的抽气声。
"滚开。"你走过去,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学生们愣住了,转头看你。你比他们高出半个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右手插在口袋里摸着打火机。
"关你什么事?"领头的男生虚张声势地挺起胸膛,"这又不是人,就是个——"
你掏出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火苗。"我说,滚开。"
也许是你眼中的冷漠吓到了他们,也许是他们认出了你工作服上的研究所标志。学生们骂骂咧咧地散开了,临走前还不忘朝变异人吐口水。
变异人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左眼角裂开了,血混着雨水流到下巴。那双棕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你,尾巴依然夹着,耳朵紧贴头皮。
"谢...谢谢您。"他声音很轻,带着明显的犬类呜咽音。
你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刚买的纸巾扔给他。他手忙脚乱地接住,笨拙地擦拭脸上的血迹。你注意到他的指甲是黑色的,像犬科动物的爪子。
"他们经常这样?"你问。
变异人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不总是。今天是因为我...我拒绝了帮他们作弊。"他的耳朵稍微竖起来一点,"我是班上的第一名。"
你挑了挑眉。媒体总说变异人智力低下,看来并非如此。
"回家吧。"你转身要走,却感觉袖口被轻轻拉住。
"先生..."变异人递回沾血的纸巾,"您...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我想..."
"没必要。"你打断他,从他爪间抽回纸巾,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你看到他的耳朵又耷拉下去了。
回到家,你洗了三遍手。新闻正在播放变异人权益游行的冲突画面,你关掉电视,打开冰箱取出一罐啤酒。
第二天清晨,你在去研究所的路上被一道刺目的蓝光笼罩。再睁眼时,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高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造型奇特的树屋状建筑。街道上行走的全是带着各种犬类特征的变异人,有的甚至完全保留了犬科动物的头部。你低头看自己——还好,你还是人类的样子。
"天啊,一个纯种!"尖叫声从身后传来。
你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群兴奋的变异人围住了。他们比你高出至少两个头,却像见到偶像的粉丝一样激动地颤抖着。有人想摸你的头发,被你躲开了。
"请...请跟我结婚!"一个长着牧羊犬脸的变异人突然跪下,双手捧着一枚戒指。
你后退几步,后背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变异人军官。他有着银灰色的狼耳和尾巴,冰蓝色的眼睛正冷静地打量着你。
"都退后。"军官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变异人立刻安静下来,"根据《人类保护法》第37条,任何未经许可接触纯种人类的行为都将受到严惩。"
人群不情愿地散开,军官的手轻轻搭在你肩上。"跟我来。"他说。
你跟着他走进一栋政府建筑。办公室里的变异人看到你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有几个甚至开始不自觉地摇尾巴。
"我是莱恩·银刃。"军官示意你坐下,"隶属变异人联邦护卫队。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犹豫了一下。"林夜。"
"林夜..."莱恩轻声重复,仿佛在品味这个名字,"你知道现在是新元118年吗?"
你摇头。莱恩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你来自大灾变前,对吗?"
通过莱恩的解释,你了解到自从你那个时代后,变异人和人类的矛盾激化,爆发了长达三十年的战争。由于变异人强大的繁殖力和身体素质,加上部分人类的投靠,最终变异人取得了胜利。而人类因为内部分裂和生育率下降,如今已成为濒危物种,全球不足万人。
"法律规定每个纯种人类都必须登记在册,接受保护。"莱恩递给你一杯茶,"但我知道你不想那样。"
你抬头看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变异人。他的五官比一般变异人更接近人类,只有耳朵、尾巴和略微发光的眼睛显示出不同。他的举止优雅得体,没有其他变异人那种过分的热情。
"我可以帮你伪装。"莱恩靠近一些,你能闻到他身上松木和雪的气息,"只需要戴上这个。"他拿出一个精巧的发箍,上面有一对仿真的犬耳。
"为什么帮我?"你问。
莱恩的耳朵抖了抖,尾巴不自觉地快速摆动了两下又强行停下。"因为..."他移开视线,"所有变异人都渴望接近人类,这是刻在我们基因里的。但我知道你们不喜欢这样。"
就这样,你成为了"变异人"林夜。
戴上那对仿生犬耳已经三个月了。你站在浴室镜子前,手指轻轻拨弄头顶的人造毛发。莱恩挑选的这对耳朵做工精良,浅棕色的毛发与你的发色完美融合,甚至能随着你的情绪微微抖动——内置的神经传感器让它们看起来与真正的变异人器官无异。
你学着像其他变异人那样动了动耳朵,镜中的影像几乎能以假乱真。只有一点不同:真正的变异人耳朵会不自觉地转向声源,而你的这对需要刻意控制。
"林夜?早餐准备好了。"莱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轻的抓挠声——这是他特有的敲门方式,爪子与门板接触时总会发出这种声响。
"马上来。"你最后检查了一遍伪装,确保耳根处的接缝被头发完美遮盖。
餐厅里,莱恩正在摆放餐具。他今天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银灰色的尾巴在身后悠闲摆动。看到你进来,他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尾巴摆动的频率加快——这是变异人表达愉悦的方式。
"煎蛋和培根,你喜欢的。"他为你拉开椅子,动作优雅得像旧时代的贵族。你注意到他今天特意修剪了指甲,圆润的爪尖在晨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三个月来,莱恩将你照顾得无微不至。
莱恩为你安排了住所和工作——在一家历史档案馆整理旧时代的资料。你逐渐了解到,尽管变异人统治了世界,他们骨子里依然崇拜人类文化。最受欢迎的电视节目是重现人类生活的真人秀,顶级餐厅都在模仿旧时代的人类料理。
而莱恩...莱恩开始频繁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他带你去最好的餐厅,为你收集旧时代的书籍,在你加班时"恰好"路过送你回家。他的举止始终得体,但你能感觉到他眼中日益增长的热度。
他会在你下班时"恰好"路过,手里捧着一杯热饮,温度永远刚刚好。
"今天降温了。"他会这样说,然后不容拒绝地把外套披在你肩上。那件制服外套上全是他的气味,松木和雪,还有某种犬科动物特有的温暖气息。
有时候,他会带来一些旧时代的小物件——一本绝版的书籍,一张黑胶唱片,甚至是一盒你曾经随口提过的糖果。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你曾问他。
莱恩只是微笑,尾巴轻轻摆动,眼睛却紧紧盯着你的表情,仿佛在记录你的每一个反应。
他的触碰总是小心翼翼,爪子永远收起,生怕划伤你。但你能感觉到,他每一次靠近时,呼吸都会变得略微急促,耳朵竖起,尾巴不自觉地摇动。
有一次,你在整理档案时不小心划破了手指。莱恩的反应让你毛骨悚然——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成细线,犬齿微微露出,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别动。"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手指颤抖着握住你的手腕,低头舔去了那滴血。
你僵住了。他的舌头温热粗糙,像真正的犬科动物。他的呼吸灼热,喷在你的皮肤上,你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快得吓人。
然后,他突然退开,耳朵紧贴头皮,像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越界的事。
"抱歉。"他的声音沙哑,"我...没控制住。"
你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他迷恋你,不仅仅是基因里的忠诚,而是近乎病态的痴迷。
三个月后的一个雨夜,莱恩邀请你去他家晚餐。他的住所宽敞豪华,墙上挂满了人类艺术的复制品。
"林夜,"酒过三巡,莱恩的耳朵完全竖了起来,尾巴不安分地左右摆动,"我想问你...你愿意成为我的伴侣吗?"
你放下酒杯。这段时间你已经了解到,变异人的伴侣关系远比人类婚姻更加紧密,近乎一种灵魂绑定。
"为什么是我?"你问,"你可以选择任何变异人。"
莱恩突然抓住你的手,你能感觉到他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收起,以免划伤你。"从第一眼看到你..."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认出了你。我知道这很疯狂,但我们就是这样被设计的。"
你想起百年前那个雨夜,那个被你救下又遗忘的变异人学生。某种诡异的宿命感让你轻笑出声。
"好啊。"你说。莱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拥抱你,像对待一件易碎品。
你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快得像要冲出胸腔。他的尾巴疯狂摆动,几乎要打翻桌上的酒杯。
"我会保护你。"他在你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近乎虔诚的狂热,"永远。"
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也许是因为他比其他变异人更懂得克制,也许只是在这个陌生世界里,他是唯一让你感到安全的存在。
"今天要去北区档案馆查资料。"你切开煎蛋,蛋黄流淌在培根上,形成完美的搭配,"可能会晚点回来。"
莱恩的耳朵突然向后贴平,尾巴也停止了摆动。"和谁一起?"他的声音依然温和,但你知道这是他不悦的信号。
"艾瑞克,新调来的档案员。"你故意说得轻描淡写,想看看他的反应。
莱恩的爪子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留下几道划痕。"我下午没事,可以陪你去。"他试图让语气听起来像是建议而非命令,但失败了。
"不用了,只是普通的工作。"你喝掉最后一口咖啡,起身准备离开。
莱恩突然抓住你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你皱眉。他立刻松开手,耳朵愧疚地耷拉着:"抱歉...我只是..."他的声音低下去,"艾瑞克是未结偶的雄性。"
你这才明白他反常的原因。在变异人社会里,未结偶的雄性对他人伴侣的接近被视为严重挑衅。但你不是真正的变异人,这些社会规范对你而言毫无意义。
"只是工作。"你拍拍他的脸颊,触感温暖而毛茸茸,"别想太多。"
莱恩的尾巴尖轻轻缠上你的手腕,像某种无声的恳求。你叹了口气,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他的瞳孔瞬间扩大,耳朵竖得笔直,尾巴疯狂摆动——活像一只得到奖励的大型犬。
"下班我来接你。"他在你身后喊道,声音里满是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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