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路景行!

路景行靠在冰冷的金属器械车上,大口喘着气,感觉脑子像被一万根针扎过,又像灌满了滚烫的铅。刚才那一下,差点把他自己也交代进去。强行当那根“锚”,硬扛S级Omega信息素崩溃的核心风暴,简直比连续解三天奥数压轴题还他妈烧CPU!他甩了甩头,想把眼前乱晃的金星赶走,视线还有点模糊。

床上,临嘉树彻底安静了。像个被玩坏了的破布娃娃,瘫在那儿,脸色白得跟刷了层墙粉似的,只有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喘气儿。汗把头发全打湿了,一缕缕贴在额角,左眼角那颗小痣在惨白的脸上显得特别扎眼。那枚紫藤萝耳坠也不晃了,蔫蔫地垂着,没精打采。

空气里那股要命的混乱紫藤萝味儿淡了不少,但也没散干净,跟路景行自己那强撑着的、带着点虚的玫瑰冷香搅和在一块儿,闻着怪怪的,说不上来是啥感觉。路景行撑着器械车,缓了好一会儿,那股天旋地转的劲儿才过去点。他抹了把脸上的汗,重新戴上那副糊满水汽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总算又聚起焦,恢复了点那副冻死人的冷静样儿。

就在这时——

“砰!砰!砰!”

“开门!路景行!你把嘉树怎么了?!开门!” 苏晚带着哭腔的嘶吼和砸门声跟打雷似的在外面炸响,门板被捶得哐哐响。

路景行眉头都没动一下。他整了整自己皱巴巴、汗湿的衬衫领口,把最上面那颗扣子重新扣好,动作慢条斯理,好像刚才差点累趴下的不是他。然后才走过去,咔哒一声,拧开了反锁的门栓。

门刚开条缝,苏晚就像颗炮弹似的撞了进来,差点把路景行带一跟头。

“嘉树!” 她一眼看到床上无声无息的临嘉树,脸唰地就白了,眼泪刷地涌出来,扑到床边,“嘉树!你醒醒!你怎么样啊?!” 她颤抖着手想去碰临嘉树的脸,又不敢,回头冲着路景行吼,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会这样?!”

后面跟着冲进来的老张也是一脸惊魂未定,看看床上昏死的临嘉树,又看看门口站得笔直、除了脸色有点白、汗多点、衣服乱点之外,跟没事人一样的路景行,嘴巴张得能塞鸡蛋。这…这刚才里面信息素风暴都刮成那样了,路景行居然…搞定了?!没打针?!怎么搞定的?!

路景行没理会苏晚的质问和老张的震惊。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声音平稳得听不出半点波澜,就是嗓子有点哑:“急性信息素紊乱,暂时稳定了。需要静养观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晚哭花的脸,“你看着他。我去处理点事。”

说完,他侧身绕过苏晚,拎起自己那个放在角落、依旧一丝不苟的黑皮书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医务室。脚步依旧沉稳,背影挺拔,仿佛刚才在里面跟人形风暴搏斗的不是他。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看看床上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临嘉树,心里乱成一团麻。刚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嘉树怎么会突然崩溃成这样?路景行那家伙…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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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景行没回教室。他直接拐进了教学楼顶层那个几乎没人用的、堆满废弃桌椅的露台。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风挺大。

他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铁门,身体才猛地松懈下来。一直强撑着的挺拔脊背瞬间弯了下去,他抬手捂住嘴,压抑地、剧烈地咳嗽起来,肩膀都在颤抖。咳了好一阵,才喘着粗气停下,额头上全是冷汗。

妈的,透支感太强了。他扶着旁边的废弃课桌,慢慢滑坐到冰冷的水泥地上,后背抵着铁门。摘下眼镜扔在一边,他仰起头,闭上眼,任由冷风吹在汗湿的脸上。

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像被塞进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搅拌机。刚才医务室里的一切,清晰地回放——临嘉树痛苦扭曲的脸、绝望的嘶吼、混乱狂暴到几乎将他精神撕裂的紫藤萝风暴、还有那枚疯狂晃动的、冰冷的紫藤萝耳坠……

以及,最后那根强行钉入风暴中心的“锚”成功时,对方信息素核心传来的、那一瞬间的、被强行拽向稳定的微妙悸动。

98%的匹配度……教科书上那些语焉不详的理论,竟然是真的。

路景行缓缓睁开眼,黑眸深处没有了平日的冰冷漠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冰冷的探究欲。他摊开自己的右手,看着那只刚刚覆在临嘉树滚烫腺体上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皮肤灼热的触感和信息素搏动的惊悸感。

他鬼使神差地,将那只手凑近鼻端。

一股极其微弱、极其复杂的味道钻入鼻腔。汗水的咸涩、皮肤被指甲抓破的血腥气、还有……一丝被强行梳理后、疲惫不堪却依旧带着独特甜腻底调的紫藤萝气息,混杂着他自己玫瑰冷香的微涩尾调。

这味道……很糟糕,很混乱。

但路景行的指尖,却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他靠在冰冷的铁门上,望着露台外灰蒙蒙的天空,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绝对理性”领域,被强行凿开了一道缝隙。缝隙里,塞满了混乱的紫藤萝、剧烈的痛苦、和一个亟待解决的、活生生的难题。

---

临嘉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意识像是沉在冰冷黑暗的海底,断断续续地往上浮。

先是无边无际的冰冷和黑暗,然后是撕心裂肺的剧痛和混乱……再然后,是一片粘稠的、令人窒息的紫……最后,是一点冰冷的、带着奇异微涩气息的亮光,像根钉子,狠狠楔入那片混乱的紫色深渊,带来一种近乎毁灭的剧痛,却也带来一种……诡异的、被强行拽住的凝滞感?

他猛地睁开眼!

刺眼的白光让他瞬间又闭上,缓了好几秒才适应。

消毒水的味道。身下是硬邦邦的床板。是医务室。

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回灌!巷子里的冲突、教室里的对峙、值日表的羞辱、被当众揭穿的恐慌、彻底失控的暴怒、还有……路景行那双冰冷洞穿一切的黑眸,和他那句如同魔咒般刻入骨髓的低语:

**“你的紫藤萝……在尖叫求救。”**

**“只有我的玫瑰,能成为它的锚点。”**

最后是腺体被冰冷力量强行侵入、灵魂仿佛被撕裂的剧痛……

“呃……” 临嘉树痛苦地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却感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酸痛无力,尤其是后颈,传来一阵阵闷闷的、带着奇异残留感的胀痛。

“嘉树!你醒了?!” 苏晚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担忧。

临嘉树艰难地转过头,看到苏晚红肿的眼睛和憔悴的脸。

“水……” 他喉咙干得冒烟,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苏晚赶紧倒了杯温水,小心地扶起他一点,喂他喝了几口。温水润过喉咙,稍微舒服了点,但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空洞感却更加强烈。

“我……怎么了?” 他靠在枕头上,声音依旧虚弱,紫藤萝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往日的暴戾,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劫后余生的脆弱。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摸后颈那还在隐隐作痛的地方。

“别碰!” 苏晚赶紧拦住他的手,“你…你信息素紊乱急性爆发了!吓死我了!是路景行他……” 苏晚顿住了,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是他把你抱过来的……然后……他好像用了什么方法,把你……稳住了?没打针,老张说里面动静特别大,他锁着门不让人进……嘉树,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路景行……抱他过来的?还……稳住了他?

临嘉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混乱的记忆碎片里,似乎有冰冷而稳定的气息,有强横不容抗拒的力量,还有……覆在他最致命腺体上那只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手……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一种被彻底看穿、被掌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比之前单纯的暴怒更加深刻,更加冰冷!他紫瞳猛地收缩,左耳垂上那枚紫藤萝耳坠似乎都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下唇的伤口还没好)。他没回答苏晚的问题,只是挣扎着想坐起来:“……我要回去。”

“不行!你还需要观察!老张说了,你现在很虚弱!” 苏晚按住他。

“我说!我要回去!” 临嘉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凶狠,虽然虚弱,但那股属于校霸的戾气瞬间又回来了几分。他紫瞳死死盯着苏晚,里面是惊惶未定、却更加强烈的抗拒和一种急于逃离此地的迫切。

苏晚被他眼中的决绝吓到,不敢再拦。她找来老张,老张检查了一下,虽然忧心忡忡,但看临嘉树那副“谁敢拦我就跟谁拼命”的样子,也只能叹了口气,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开了点营养剂。

临嘉树拒绝了苏晚的搀扶,自己挣扎着下了床。双脚踩在地上的瞬间,一阵虚软袭来,他晃了晃才站稳。他咬着牙,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挪出医务室。每一步,都感觉后颈那个被“入侵”过的地方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苏晚不放心地跟在后面。

走廊里,正是下午课间。喧闹的人声在看到临嘉树从医务室出来时,瞬间安静了不少。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畏惧、或探究地落在他身上。

临嘉树低着头,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苍白的脸和那双情绪翻涌的紫瞳。他无视所有目光,只想快点逃离这些视线,逃离那个充满消毒水味和冰冷记忆的房间。他左耳垂上的紫藤萝耳坠,随着他有些虚浮的脚步,轻轻晃动,反射着走廊顶灯冰冷的光。

快走到自己班级所在的走廊时,迎面走来一个人。

黑发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白衬衫依旧笔挺,除了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一点,几乎看不出任何异常。正是路景行。

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似乎是刚从教师办公室出来。看到临嘉树,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扫了过来,如同扫描仪扫过一个普通物体。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临嘉树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股混杂着巨大屈辱、深刻恐惧、强烈抗拒和尚未消散的暴怒的情绪洪流,猛地冲上他的头顶!他紫瞳里的茫然瞬间被凶狠的戾气取代,死死地、充满警告和敌意地瞪着路景行!他周身那原本虚弱的气息瞬间变得尖锐,带着一种受伤野兽般的凶悍!那枚紫藤萝耳坠也停止了晃动,仿佛进入了警戒状态。

路景行却像是完全没感受到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敌意和抗拒。他的目光只是在临嘉树苍白的脸上和那枚耳坠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零点一秒,然后便平静地移开,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甚至没有放慢脚步,就那么与临嘉树擦肩而过。

清冽的、带着微涩茎叶气息的玫瑰冷香,随着他的经过,极其短暂地拂过临嘉树的鼻端。

临嘉树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向旁边让开一步,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那冰冷的气息,瞬间勾起了他腺体深处那被强行“锚定”的痛苦记忆!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猛地回头,紫瞳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死死盯着路景行那挺直、冷漠、渐行渐远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路景行……路景行!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恐惧、愤怒、抗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生理深处对那股冰冷气息的诡异悸动……种种情绪在他胸腔里疯狂翻搅,几乎要将他撕裂!

苏晚紧张地扶住他:“嘉树?没事吧?”

临嘉树猛地甩开她的手,声音沙哑冰冷:“没事。” 他不再看路景行的背影,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挺直了摇摇欲坠的脊背,一步步,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走向自己班级的后门。那背影,脆弱又倔强,像一株被暴风雨打折了枝干、却依旧不肯倒下的紫藤萝。

路景行走到走廊拐角,脚步才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黑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的涟漪。

医务室里的风暴平息了。

但冰冷的锚,已深深钉入混乱的藤蔓之中。

藤蔓的挣扎与抗拒,才刚刚开始。

而握着锚链的人,正冷静地审视着这场由他亲手开启的、危险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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